汴京城外。
“寒”字旗的商队徐徐行至汴京城门。
守兵前来盘查,流风上前呈上通关文牒,顺手递上一袋银子:
“还望官爷笑纳!”
那兵接过银袋喜笑颜开,挥手放行。
此商队常至汴京,见怪不怪。
流风将商队带至客栈门前,轻声唤道:
“姑娘,到了!”
沈婉翻身下马,转身对流风和夷殇言道:
“你们先安顿,我去城中逛逛。”
话落,沈婉已迫不及待将小白的缰绳交予身旁之人,而后迈步离去。
流风和夷殇岂敢让沈婉孤身于汴京城中闲逛,二人即刻跟随其后。
汴京城内的布局未有明显变化,沈婉依循幼时记忆,不多时便行至大粱巷,母亲的医馆已变成了棺材铺子,沈婉至此方惊觉,城中的棺材铺子似较十年前多了数家。
又行至昔日的林府,“林府”牌匾早已不见踪影,此刻府门大开,府内的嬉闹声清晰可闻。
沈婉垂首沉思,须臾,缓声问道:
“流风,一路行来,汴京城内并未见得多少夷兵驻守,你说大晏百姓为何不齐心抗夷,将夷人逐出去呢?难道仅过去十年,大晏的子民已心系夷国了么?”
流风趋前答道:“姑娘,这些年,其实北晏屡次出现反抗夷人的义军,但皆为小股力量,势单力薄,最终无一不被夷人雷霆镇压。”
“值此之际,若南晏王振臂高呼,义军必会四方响应,他却为何驻守漓江南岸,不思渡江?”沈婉紧蹙眉头。
流风又轻声言道:“寒少爷曾言,先皇在世时,大晏皇室已失人心。且这些年南晏王对北晏放任不管,久而久之,百姓越发对旧晏毫无期待,遂也只能随波逐流,不敢轻举妄动!”
“或许,他们一直未能等来,那振臂高呼之人……”
沈婉对此言深以为然。
想当初在上京,自己与母亲正是孤立无援,才会自甘卑微,不敢轻举妄动。
一直等到姚寒舟再次出现,她压抑许久的念头如春笋破土般疯狂生长,那时她才发觉,若有人与自己志同道合抵御外族,她会无所畏惧地反抗,无惧生死。
北晏的百姓,你们是否也在等待?
寒舟哥哥,你是否部署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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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蒙山之中。
十万蒙山军正沿着山脉向南迁移。
扎哈疾奔至姚寒舟身侧,气息不稳地问道:
“姚寒舟,沈婉何时能够返回军中?”
姚寒舟斜睨他一眼:
“她已将解药全部交予我,你还找她作甚?”
“我找她作甚?我要问个清楚,她去汴京为何带上夷殇却不带我?”近日,扎哈每每思及此事,便异常气恼。
姚寒舟凝视扎哈:
“你不是喜欢过那刀口舔血的生活吗?我对你另有安排!”
闻此,扎哈又面露喜色:
“嗯?安排我干何事?为何不早说?”
“军中机密,自然不能告知与你,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扎哈悻悻然,忽而他又眉头紧蹙,流露出担忧之色:
“沈婉在汴京是否会有危险?”
姚寒舟轻叹一声,并未答话,沈婉已离开多日,不知事情进展是否顺利?
扎哈见姚寒舟不答话,也低头沉默不语,他转身看向自己牵着的马,心中思绪繁杂。
沈婉临行之际,将云白留给了他。
沈昀见沈婉将云白留与扎哈,心中烦闷,后经姚寒舟解释,方知云白性烈,且从未乘其与他人相斗,不知其在战场上的反应如何,若贸然用之,实乃险事。
沈昀这才打消了强夺云白的念头,扎哈却不以为然,这世间还没有他扎哈制服不了的烈马。
“山路崎岖,行军迟缓!恐需数十日方可抵达洛城后方,汴京城深,不知婉儿现下状况如何?”
沈泓凝视前方,忧心忡忡。
胡西沉声道:“沈将军,沈婉既能斩杀羌族皇子,又能寻出宇文彦,足见那丫头远比你我想象中更有能耐!”
言罢,胡西又看向姚寒舟:“姚公子可有攻城良策?”
姚寒舟眉头紧蹙:“目前尚不清楚汴京城内夷兵数量,不过城外有两件事需先行处理。”
“金刺的舆图标识,洛城外驻有夷军五万,因此大军下山后,须派斥候先行探查情况是否属实,若属实,我愿领兵两万,趁其不备夜袭洛城夷营,以阻其回援汴京。”
“胡西,你对汴京城外密林小道颇为熟悉,率领少量兵力占据高地,截断夷军从并州调遣援军的道路。”
“如此,即便汴京久攻不下,也可防止我蒙山军遭受前后夹击!”
沈泓侧身凝视姚寒舟:“此计我赞同,然而夜袭夷军军营事关重大,倘若失败呢?”
姚寒舟眼神凝重:“若是夜袭失败,汴京又久攻不下,我便拖住洛城夷兵,待沈叔您和阿昀撤回山中!我突围逃回蒙山与你们汇合,从此我们安稳度日,莫要再思量收复中原之事了。”
言罢,姚寒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众人垂首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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