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麦走进农家小院,以音波探形之术,见到祖孙三代七口人,正围在桌边吃晚饭。
饭食很丰盛,有酒有肉,当然不是纯肉,而是和着蔬菜一起烹饪的小肉丁,让每道菜都能沾上荤腥。
工匠一见到萧麦,立马站起身,轻捂着胸口打招呼:“萧大侠,你咋来了?”
萧麦没怎么听过那名工匠的声音,无法分辨是否为同一人,但在他身上,发现了搀裹在心口的纱布。
“恕我冒昧,可那天晚上,我分明听到,小苏姑娘刺穿了你的胸膛。阁下为何会没事?”
“哦!”工匠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心有余悸地回答道,“那时候,小的也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过了几个时辰,又醒过来了。那个穿黄衣服的侠女说,她的剑专门避开了要害,又挥掌打在伤口周围的大穴上,帮我止住血。当时被打了穴,小的一口气上不来才昏倒的,等把这口气顺出来,自然就醒了。”
“啊?”
听完工匠的话,萧麦直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没想到,小苏竟会使诈,骗了所有人。
“也就是说,她当时的委屈、悲伤、愤怒、自责,全部都是假的!”
萧麦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一直以为,小苏是个很简单纯粹的姑娘,现在想想,姚倩淑青睐的弟子,怎么可能会真的单纯?
紧接着,双眸传来磨砂质感的疼痛,萧麦很激动,因小苏没有杀人,而是用巧计解决问题,心里直接放下了一块巨石;但同时也很后怕——假设,不是小苏呢?
在姚倩淑和小苏跟前,自己基本上没有主持正义的资本,可假设伪装杀人的是另一个人,一个武功比自己低得多的存在,自己会不会因一时愤怒,为了心中的正义把他杀了?
“萧大侠,萧大侠……”
“嗯?”萧麦回过神来,发现工匠和妇人正在呼唤自己。
“要不坐下来,吃点东西?这些酒肉,都是小苏姑娘送的,说是给小的养伤。”
“不了。”萧麦把手伸进怀中,摸到了十块金锭。
本是准备全部作为抚恤金,交给工匠一家的,可既然工匠没事,他就只摸出来两块,倒不是说抠门,而是“大恩成仇”的道理,他早在梧都县就领教过了。施恩太厚,反而容易招致祸患。
把金锭往桌上一拍,萧麦掉头就走。
等这家人追出去,萧麦已经骑着红鬃马走远了。
“走,马哥,去仙音坊。”
待赶到仙音坊,正值太阳将落未落之时,也是仙音坊生意最好的时候。
门口张灯结彩,宾客往来不绝,袅袅仙乐流淌而出,引得沿街路人都忍不住驻足倾听。
萧麦自然没正大光明地走前门,而是来到后门。
敲门后,不多时,一名侍女出来查看。
“萧少侠?”
“对。我是来找小苏姑娘的。”
“苏师姐走了。”
“走,走了?”萧麦顿感措手不及,“可她,她……”
萧麦这才想起来,小苏从来没说过,她会什么时候离开,只是提过给萧麦订购了两部板书,所以他下意识以为,小苏会在京城多待几日。
“那小苏姑娘,可否留下过一些书信、口信予我?”
“我不知道,但坊主吩咐过,萧少侠对仙音坊有恩,婢子可以帮少侠问一下。”
“有劳了。”
又过去片刻,侍女回返:“萧少侠,苏师姐的确留了口信。”
萧麦顿觉振奋:“是什么?”
“只有四个字,耳听为——”
“虚?”
“怒。”
小苏留下的四个字是,耳听为怒。
从仙音坊回来,萧麦又去了林家医馆。
结果,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味。
萧麦音波探形,愕然发现,小小的林氏医馆,已被烧成了一片废墟。
倒塌的残垣断壁,还冒着白森森的雾气,站在废墟当中,仍能感受到火灾的余温。
脚下,还有湿哒哒的水渍。
显然,这里不久前走过水,火势刚刚被扑灭。
萧麦仔细嗅找一番,没有闻到任何动物烧焦的气味,可见林氏兄妹的生命安全至少没受到火灾的波及。
这让他稍稍安心一些。
但是,萧麦在火场,嗅到了大量火油、硫磺的气味,证明这是毫无疑问的纵火案。
至于凶手——
“除了裴素还能有谁!”
萧麦咬牙切齿,但转念又想起了小苏的“耳听为怒”。
小苏杀工匠,这种板上钉钉的案子,最后都能反转,自己没有任何证据,就归咎于裴素,万一最后错判呢?
萧麦忍下怒火,决定等到明天,冷却时间结束,就用辟邪之眼寻找纵火案的真相。
眼下,还是得先找到林氏兄妹。
萧麦向街坊邻居打听。
他们不是江湖中人,消息没有那般灵通,还不知道萧麦的事迹,面对他时,都显得很健谈。
“前天,京兆府来了几个衙役,把林大夫接走了,之后林捕快、林大夫就都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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