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小箐吗?”
墨华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手指微动,正在腐蚀着幻境的幽黑气息停下动作,纷纷卧伏着不动。
“不可能,这里是天道之罚所降下的魔境,怎么会有别人的魂魄存在!”假晖箐手中现出一柄长枪,旋转间虎虎生风,颇有雌鹰空中长鸣的威武气势。
“众魔脱掌,代天而罚。”
淡蓝魂魄只是轻声说出这八个字,虚弱的躯身似仍有上位者之威压。
“你们不知几万年不曾与天道母亲联络,自作主张,借机杀死了无数进阶修士,窃取生之气,想拥有一道永恒的灵魂。”
“但邪孽越是深重,就越是不可能成就真身。”
淡蓝魂魄掌中挥出柄一模一样的长枪,指尖携出一丝木之真意,蔓落棍身,长藤飞跃,有破空啸音嘶吼,庞大的金雕魂身于她身后现出,宛如一座巨峰落地,震得假晖箐几乎站立不稳。
“阿华,我的枪法在你眼里原来这么弱。”
她挑了挑眉,调笑道:“先前借用了凤生的容貌与你谈话,这会应该不必喊你姐姐吧?”
愣神许久的墨华揉着袖子捂了捂脸,不太想让日思夜想了许久的人儿看到自己狼狈的表情。
是了,小箐并不是毫无兵器资质。相反,她是墨家最强的枪修,论其道造诣,哪怕是族老也只能平分秋色。
无愧为墨家麒麟子之名,整个徵州南部都有所名闻的天才童子。
若她能活到少年的话,与大洲天骄争锋也绝不会落入下风。
“既然你还活着的话,那……”似是想到了什么的墨华神色犹豫,不过并没忘记抬手制住假晖箐,一身灰暗的灵息如蜘蛛狩猎般缠绕在逐渐化出原形的心魔躯壳。
真正的小箐魂魄未逝,那家主所说的话,难道是谎言?
不知为何,她动摇了,不肯相信家主是窃夺墨家之人。
原以为第一重要的小箐,落在心中天平的另一侧,竟无法区分她与家主,孰轻孰重。
“不,我已经死了。”
淡蓝魂魄语气平淡,像是在讲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旁事。
“柳蛇夺走我的灵根,并掐喉断命。”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墨华回忆起初见柳蛇的那天,心中不免泛冷。
的确,当小箐再睁眼时,她就不是她了。
“阿华,你对她太严苛了,连我都觉得有点过分呢。”淡蓝魂魄轻勾唇角,露出孩子般的笑意。
“好歹也顶着我的脸,就不能客气点嘛。”
向来正经的姐姐从未这么说话过,但就是这样,墨华才相信,淡蓝色魂魄的确就是真正的晖箐。
不论怎么早熟,姐姐去世那天,也才九岁而已。
“……我只是,不希望别人占据姐姐的身体。”墨华抿了抿嘴,没办法,自己确实理亏。
出于私心给家主做了一年白粥,毫不客气地嘲讽她许多常识不通的地方,甚至迁怒颜染,偷拔了些未成熟的卷心菜。
“喂!你们当我不存在吗——”被封住的心魔满脸不甘地怒吼。
晖箐摊了摊手,魂色长枪飞出,木之真意化出根根紫藤,锁住了心魔的口腔。
“我觉得她跟我还挺像的,只是我装得久了些。”
墨华上下打量着数年未见的姐姐,瞧见她半合着眼随意打发敌人的样子,默默点了点头。
“阿华,有些事情,她只告诉了我一个。”
“……”
不知道姐姐忽然这是什么意思,墨华思考片刻,问道:“是连二家主也不知道的事情吗?”
没去管拼命挣扎的心魔,晖箐侧着头闭目想了一会,“这个,还说不准。”
她睁眼,眸中隐约浮着调皮的笑。
“你那么在乎,难道是因为,你也喜欢上——”
“我没有!”
墨华迅速打断了话语,脸上瞬间涨起几分红色。
“就当你没有吧。”
晖箐面色略带可惜地摇了摇头。如果妹妹最终是托付给那个人的话,她也是放心的。
“小箐还没有说清楚,为什么会在这里。”墨华生怕她下一秒又要调侃自己,急忙把自己的问题抛出。
于是晖箐收回孩童般的顽皮样,重新正色道:“我的确是死了,但那一日,有道异世之魂不知从何而来,闯入废躯之中,才重新‘死而复生’。”
“天道母亲惊异于变数突生,便给予了她一些补偿,同时也仁慈地给了我在无形之地修行魂体的机会。”
“天道使者已然离界下山,母亲需要一个替她清除魔柄的助手,这便是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之一。”
墨华咀嚼着这些信息,疑惑道:“之一?”
“令心魔正常降临,除去欲造邪孽的魔柄不需要与修士见面。”晖箐温和地笑起来:“我只是有些想念阿华了,挪用职权满足私心罢了。”
“阿箐,也就是你口中的家主,如今考验将近,到时我也会去见见她。”
谈论到家主,晖箐的表情又变得有些自责愧疚起来,“她代我受了太多苦,甚至我走前所残留的一丝魂意也为唤醒她而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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