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秦紘和徐贯今日之所以被召去皇宫,原因是因为七月的这场大雨,让整个京畿附近许多地方都被淹了,导致流民开始急剧攀升,所以弘治皇帝才连夜召秦紘和徐贯去商量赈灾对策。
两人问陈策是否有什么好的对策,应对七月的这场京畿洪灾。
陈策不是神仙,哪里什么都能应对,秦紘和徐贯也没抱太大期望,也只是随口问一问陈策。
不过陈策却安慰他们,道:“两位大人完全不用紧张。”
“嗯?”
秦紘和徐贯不解,陈策道:“在此前京畿的纺织业已经发展了起来,各工坊都在招人,虽然雇佣的钱财不多,但保证一日三餐却是可以的。”
陈策刚说完,秦紘登时就明白过来了,他兴奋的对陈策道:“对呀!我们完全是杞人忧天了!”
他们还在用传统的思维去考虑赈灾的策略,浑然没想到随着社会发展,随着商业发展,商业上对民工的需求越来越旺盛。
那些被淹的灾民们,完完全全可以被这些商人吸纳到工坊内。
雇佣关系将会在这次洪灾体现的淋漓尽致,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商人对雇佣的需求也会增加,更会想办法节省成本,那么这一批流民不就是最节省的成本么?
陈策思忖片刻,还是提醒秦紘道:“虽说市场调控,会保证百姓有饭吃,但朝廷也得出面调控。”
“不能让商人以太低廉的价格雇佣了流民,长此以往循环,到时候可就不是天灾的问题了,指不定有些丧心病狂的商人为了节省成本,会人为制造天灾,从而吸纳廉价的劳动力。”
“朝廷要控制这次商人雇佣流民的俸钱价格,不能让流民以太低的价格被雇佣。”
很多小事看起来不起眼,可如果朝廷不做宏观调控,不做未雨绸缪,一旦发展到朝廷不可控的状态,那时候再做国家宏观调控,就有点晚了。
秦紘深以为然。
有时秦紘甚至都有错觉,他很难理解陈策明明年纪不大,阅历不多,为什么和他对话,总感觉他才是那个饱经阅历沧桑的人,自己活了六七十年,仿佛还不如对方。
……
就如陈策预料的那样,这次弘治十三年七月的京畿洪灾,比以往更大更厉害,但对百姓的伤害却是最小的。
往年这么一大批流民,足够朝廷头疼,但今年却不同,流民们很好的被商人吸收,国家出面干预调控商人的雇佣价格,完美的度过了弘治十三年七月的这场特大洪灾。
看似一切都顺理成章,但内阁的三名阁老却频频在内阁倒吸凉气!
此前做的所有努力,看似不起眼,但现在却都在关键时候发挥显著的作用。最明显的莫过于商业的迅速扩张。
纺织业、建筑业……这些对人力需求都很旺盛,这场洪灾,单单这两个行业就不知吸纳了多少流民进去。
此前所有人都觉得户部在支持商业发展,是有违祖训的,更多的古板大儒甚至批判户部在毁坏大明的农业根基。
可这一刻,商业却实打实的给大明度过一次难关,这不由让很大一批人开始重新审视商业发展对整个社会的推动作用。
内阁现在也在反思,弘治皇帝也是如此。
实际商业才刚刚开始萌芽,还没有发展到鼎盛时期,如果商业在整个大明社会爆发,那对大明的推动无疑将会更加巨大!
内阁固然不知道为什么大明忽然就开始发展商业,恐怕整个大明也只有弘治皇帝和户部、工部等少数人才知道,推动这一切变革的人,是槐花胡同一名不起眼的病娇小郎君。
真正知道陈策伟大的人,也只有那么两三个,真正知道在暗中推动大明改变的人,也只有少数一批人而已!
陈策此前的布局,现在正在开始悄然改变这个社会。
到七月中旬,洪灾过去,这场史无前例的特大洪灾,对大明几乎没有撼动任何根基。
求神祭祀告天不管用,想要改变这个国家,只有实打实的一步步去做事,与其祈求上天风调雨顺,倒不如祈求大明多几个向陈策这样的人才……这是弘治皇帝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东南。
经过半个月的发酵,东南的大商人们已经开始源源不断的从京师运输纺织机到东南。
这个过程,自然少不了使用顺天快递的商业。
到这一刻,各种商业开始实现闭环,商业之间开始逐渐有了联系。
这一批纺织机抵达东南之后,东南的大商人们开始有了和傅元扳手腕的实力,各种纺织工坊逐渐发展,各种布匹丝绸不断在东南、江南打价格战,以前傅家一家独大的局面渐渐开始消失。
傅家此时已从江西搬迁到了杭州府。
杭州府一处奢华宅院内,傅元坐在书房内,听着二弟傅完的汇报。
傅完哼了一声,道:“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忽然对东南商人泄露了消息,他们仿佛商量好的一样,纷纷从京师购买新纺织机来东南,导致我们生意一落千丈!”
傅元玩味的笑了笑,道:“还能是哪个王八蛋?”
傅完道:“大哥你知道是谁啊?要不要去干他一顿消气?”
傅元嗤笑道:“有用?动动你的猪脑子!不要天天就想着打打杀杀,退一万步说,你能干到人家?别到时候被人家反杀了!”
就你这猪脑子,也配说去和陈策斗?你够格么?
傅元不耐烦的挥手让二弟傅完离去,他则独自坐在书房内,手指不断敲击着案牍:“你要做什么啊?”
东南商人仿佛商量好一样,在这半个月时间纷纷去京师购买了纺织机,要说没人操控这一切,傅元都不信。
操控这一切的无疑肯定是陈纯简那个王八蛋!
他先让我在东南尝到了甜头,现在又亲手操控更多的商人来和我竞争,他为我好?放屁!他肯定在利用我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上次在京师见面他舔着脸说自己没目的,狗屎!
可是他究竟要做什么,这是傅元怎么也猜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