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使者?”
安南国东都升龙府的“皇宫”内,胡季犛、胡汉苍父子,一个大虞国太上皇,一个大虞国皇帝面面相觑。
这都要开始打仗了,大明派使者过来干嘛?
不过不管究竟是什么意图,该见还是要见一面的。
“宣明朝使者进来吧。”胡季犛说道。
片刻后,两名身穿大明官服的男子被领进“皇宫”中。
这两人乃是李至刚的心腹,分别名为朱劝、张,眼看着李至刚下台,在礼部混没什么前途,便主动提出出使安南,等打下来安南以后,便要在交趾布政使司谋个好位置。
而这种战前出使,便是代价了。
只要不被安南人砍了脑袋,日后定是有一番拔擢的。
看到这两名男子之后,胡氏父子心中皆是微微一怔。
只因为眼前的这两名男子与他们所熟悉的大明使者有些差异。
一个高瘦,一个矮胖,二者完全就是两种极端,而且神情似乎并没有以前大明使者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反而有些漫不经心。
“你们就是明朝的使者?”看到对方的官袍后,胡季犛问道。
此前朱劝和张便商量过关于对方称呼的问题,如今大明不承认他们的“皇位”,只认为他们是谋朝篡位的逆贼,但当着人家面说也不太好,索性便避而不谈。
“不错,我等便是此番前来传旨的钦差。”朱劝回答道。
虽然疑惑,但是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
“二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坐吧。”
“多谢。”
等朱劝和张落座之后,胡季犛笑呵呵地问道:“敢问二位这次前来,所为何事?莫非大明国想与我大虞握手言和?”
“当然不是。”
张毫不犹豫地给胡季犛撅了,他俩虽然怕死,但有些最起码的东西还是懂得,那就是人与人之间有欺软怕硬,国与国之间也有,他俩既然代表大明,那就既不能太过狂傲让人砍了脑袋,也不能太过软弱反而让人瞧不起,要在小问题上轻轻放过,而在关键问题上绝不退让。
如今的对话,就属于关键问题。
朱劝和张一个红脸一个黑脸,这时候轮到唱红脸的朱劝了。
朱劝微微躬身行礼说道:“在下奉命而来,其实只有一件事。”
闻言,胡汉苍皱起眉头与父亲对视一眼,说道:“既然如此,那朕且先听听吧。”
两人自动忽略了“朕”这个自称,接下来,张拿出永乐帝给自己的圣旨,宣读给两人听。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今广西布政使司奏来,安南国遣人来贡谢罪,原胡季犛父子罪本难容,今既改过自新,只着他办黄金五万两、象一百只,以赎其罪。”
“若金、象不足,许以珠玉宝贝等代之,以足其数,即止大军不进;若贡不如数,大军即进以行天诛,那时虽悔无及。”
“恁礼部便行文书,差人去说与他知道,钦此。”
胡季犛父子很清楚中原王朝的规矩,“诏曰”是给天下人的;“制曰”是给百官的,通常带有施恩的意思;“敕曰”则是用以奖惩,通常带有训诫警告的意思。
而这封圣旨从全文,或者说最后一句话来看,显然是朱棣口谕转写而成的,充满了漫不经心,不像是正式的国书。
胡季犛父子交流了一番眼神,显然,他们都认为这是大明的缓兵之计,而且是颇为拙劣的缓兵之计,一点都不走心,仅仅是为了给发动全面总攻的准备工作争取时间。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朱棣给李景隆的圣旨中也说的清楚。
“今从尔之计策,遣使者朱劝、张携礼部咨文,往安南索其金、象,尔之此计甚好,盖欲弛其阔志,非真实意也,朱劝等临行,朕会而谕之,其二人已知晓尔之意图。”
“故令到彼升龙府只住五日,若五日内措办不足,许随多少,先将来纳后却差人纳足.尔待朱劝等入境后,大军随后亦进,若遇差出纳金象之人,就执之,造问声息,须勿令彼知差来被执。”
最后朱棣还贴心地告诫了李景隆要注意保密,“今朱劝等到尔处,事机切不可令人知之,恐将士闻此其心懈怠,并录咨文示尔,须要谨密。古人云:事机不密则害成,尔等切宜慎之”。
瞧瞧,这是对李景隆多不放心,虽然是李景隆提的计策,虽然朱棣也觉得李景隆下了一手妙棋,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不过朱棣该给的支持还是给了,不仅把安南王孙陈天平派人一道护送了过来,然后还把柳升的火炮部队以及飞鹰卫热气球部队都运了过来,最后还把徐膺绪调来给他做参谋。
回到当下,胡氏父子的反应却大相径庭。
“呵呵!真是可笑,简直岂有此理!”
当听到最后时,胡汉苍忍不住站起来怒声骂道。
胡季犛同样也十分恼火,但却保持镇定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