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常州府的大小官员们齐聚一堂。
知府丁梅夏、同知王世杰、推官张玉麟,还有丁梅夏一系的通判、经历、知事、照磨、检校、司狱.总之,有头有脸的,基本都到场了。
原本表面上推杯换盏、言笑晏晏的洗尘宴,随着不远处运河一线的大火燃起,与宴官员瞬间变得各自心怀鬼胎了起来。
自有人去窥丁梅夏的脸色,但见丁知府神色自若,恍若无事,便安心了下来。
“或许是走了水,安排衙役去救火就好,让宋大人见笑了。”
丁梅夏颤颤巍巍地举起酒杯,酒水竟是半点都没撒出来。
然而,随着宋礼坐在原地不动,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下官给宋大人倒酒。”
常州府通判陪着笑,提起酒壶想要为宋礼斟满后再落座回去。
宋礼微微抬眼看了过去,那位常州通判被他这么一瞥,手抖了一下,洒出少量酒水,跟气定神闲的丁梅夏形成了鲜明对比。
“诸位还有心思喝酒,本官呐,是没有心思了。”
宋礼看着眼前的酒杯,双手交叠于膝上,面容严肃地说道。
丁梅夏把酒杯放在嘴边,自顾自地喝掉,劝道:“今日是给大人的洗尘宴,大人还是喝一杯吧。”
此举无疑是极不妥当的,让在座的官员们都有些色变。
方在此时,远处的烟花升空而起。
炸响的绚丽烟花让很多人一时不知所措,宋礼却是眸中神色一变。
“喔。”
宋礼举起通判斟满的酒杯,众人心里一松。
然而下一瞬。
“砰!”
宋礼狠狠地将酒杯掼在了地上,发出刺耳声响。
这一刻,阁楼内鸦雀无声。
宋礼环视四周,沉声问道:“丁知府,你身为父母官,知法犯法,让常州府数十万黎庶忍饥挨饿,受冻无着,还有心思在此处端坐饮酒?”
此言一出,在场的官员们纷纷色变,一股恐慌感油然而生,连带着很多人也露出了惊愕的神情,怎么回事?
迟钝点的,还以为钦差大人对常州府的赈灾不满意确实为了迎接巡抚队伍,怕灾民有碍观瞻,把一部分灾民安置到了别的地方,听说还被山洪造成的泥石流淹死了不少,可光是“这点事”,也犯不上翻脸吧?
但与盗卖军粮案牵扯较深的官员,则开始坐立不安了起来,光是灾民流离失所,显然是够不上“数十万黎庶”这个级别的,再加上所谓的“知法犯法”,不难联想,或许是宋侍郎抓到了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