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火拿起一杆火铳,也不嫌脏,直接用手摸着火药药室说道:“火铳最怕炸膛,药室又是总要火药燃烧的地方,造火铳的时候,药室不妨加厚些,加厚一分,炸膛的概率都小一分。”
“除此以外。”姜星火又竖起了火铳,指着黑乎乎的铳口道,“这里不妨做个烧水壶嘴似的盖子,平日里耷拉下来,免得进灰尘泥沙。”
老工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对国师的印象,立马就改观了。
姜星火说的这些,不是什么先进的东西,都是小细节,事实上,他们这些匠人在实践中,也都发现提出了类似的建议。
但是问题在于,明代的火器制造,那都是上头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实际执行的匠人是没有话语权的。
姜星火不仅说话好使,而且,这些工匠看得出来,这位国师,是真的懂!
要是知道他们的心声,姜星火估计得自吹自擂一句:“没有人比我更懂火器。”
不过姜星火自然是不知道工匠们怎么想的,他还在继续认真地给洪武时代的火铳提着改进意见。
“你们平日里,从火药袋子都是直接往铳口里倒火药的,也没个定量,就跟我婶娘做菜放调料似的,全靠手感,可手感这东西,每个人终归是不同的,有个标准才好。”
兵仗局掌印太监马靖点头称是,问道:“国师以为怎么定下标准呢?”
“做个放大版的木质掏耳勺似的火药装药匙,用来盛固定量的火药,另一头则是直杆子,尾部裹了布包,用以压实火药。”
听到这个建议,兵仗局火药司的工匠们,不由地眼神一亮。
这真是一举两得,用木头就能做,既能装填固定量的火药,又能压实火药,可谓是一举两得。
身旁一直默默聆听的宋礼,也抬眼看了看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国师。
虽然说是第一次见面,但姜星火的名字,其实宋礼从礼部尚书李至刚那里已经听到过很多次了。
嗯,这又是一个去年被姜星火在诏狱里动动嘴,就得在外面跑断了腿的人。
要在各藩属国建立天使官,总得招募翻译、培训人员吧?
那你说是让八十岁的董伦弄,还是让六十六岁的王景弄呢?
最后,这活还是落在了当时还是礼部员外郎的宋礼头上。
不过也正是因为宋礼干的出色,才被提拔为右侍郎,也算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了。
看着非常认真地指导着火药司工匠们的姜星火,宋礼第一次,对这位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国师,有了直观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