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62小说网 > 武侠 > 剑指魔界 > 八十一、墓中闲语

剑指魔界 八十一、墓中闲语

作者:剑指魔界秋成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24-11-25 10:58:45 来源: 62小说网

( ) 大胡子咧着嘴,啼笑皆非地道:“难怪方才我进镇来的时候,闻到一股股恶臭味,这味道怪怪的,还夹着鱼腥味……”

“唉!”他叹出一口气,接着又道:“我还道是被海水冲上岸的死鱼呢,当时我肚子饿极了,竟流了一嘴的哈达子,原来却是这些死人的味道,我真是有些反胃了!”

寒门孤火白了大胡子一眼,继续说道:“后来镇上有过半的人染上了这种怪病,看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在镇上造成了恐慌,那些没得病的人逃的逃散的散,不足半年时间,这五万多人的繁华镇子,变得仅剩下一座空城了……”

突然,寒门孤火眼前一亮,思索着又道:“一天夜里,在清冷的月光下,我发现城外的荒野中,有一个长发飘飘、面色惨白、身穿青绿色衣裙的女子,在为那些死去的人招魂……”

话到此处,他面色越来越难看,神神叨叨地又道:“她轻盈地舞动着白绫,跳起了鬼舞步,随着白绫的舒展伸缩,原野上一道道妖黑之气窜起,在夜空中汇集成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乌云中电闪密布、鬼哭神嚎……”

“啊,他们都妖变了是吗?”张仙打断了寒门孤火的话,“爷爷,那女子又是什么妖怪?”

寒门孤火并不急于回答,只见他一脸严肃,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一空旷处,夸张地学着那青衣女子,舞动白绫的样子……

说道:“你们看,当时她就是这样舞动白绫的……”

他矫情地扭了扭头,向张仙他们三人抛了个媚眼,继续舞动起双手来。

还将圆润的屁股一翘,使劲地提了提臀。

还别说,寒门孤火这不瘦不胖的身体,跳起鬼舞步来,确实是有模有样的。

若他真是一个女子,恐怕是要迷倒众生了吧?

张仙乐得捧腹哈哈大笑起来,她前俯后仰地,却也没了个正形。

夏宇龙和大胡子看得双眼都快呆住了。

他俩做梦也没想到,这白发老爷爷竟是这般地童心未泯,与他孤傲的名字一点儿边也搭配不上。

小机灵也转脸看了过来,他轻叹一声,口中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随后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埋头念他的经了。

大胡子耸了耸肩,却是感觉到全身酸溜溜的,心想,这死老头子竟是这般的放荡形骸,我与他相比较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寒门孤火双目紧闭,深深地陶醉于他自创的鬼舞步中,颇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架势。

张仙也笑累了,凡事得有个度,她索性抢上前去……

放开嗓音,在寒门孤火耳边喊道:“老爷爷,差不多就行了,别玩着玩着就丧失了志气,我问您的问题您还没回答呢?”

“哎呦,你这个死丫头,好不容易做了个美梦,又被你给打断了!”寒门孤火揉捏着右耳,从恍恍如梦中醒来,跺了跺脚,嘟着嘴,“唉,不玩了,不玩了,与你这死丫头一点也不好玩。”

张仙哈哈一笑,伸出手去捏住了寒门孤火的右耳垂,向床边拉扯过来……

嗔道:“你这玩物丧志的死爷爷,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不是陪你来玩的,你若再不正经些,小心你这只耳朵不保了!”

“呀呀呀呀,死丫头你轻点,轻点,先放开,好了,我说我说……”

寒门孤火哭丧着脸,那哀求之声,真不像是一个铁血男子发出来的。

这不免让人想起三国时期的黄盖与周瑜,寒门孤火真心是愿意挨打的,但张仙可不是周瑜,她又岂肯下如此狠手,她的此番做法,与苦肉计相去甚远。

张仙提着寒门孤火的耳朵往前一推,又听得“哎呦”一声,寒门孤火扑倒在了木床上。

他捂着被捏红的右耳,嘿嘿一笑,说道:“死丫头出手还真重咧,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倒是个男人婆!”

张仙抡起拳头抢上前来,“男人婆就男人婆,又不是你第一个这样说我,还要啰嗦么,快说!”

寒门孤火跳将起来,像个小孩一般,战战兢兢地向床里边靠去……

无奈地看着张仙,问道:“方才你问我什么来的?耳朵被你这么一扯全都给忘记了!”

张仙跺着脚,看着夏宇龙急道:“哎呀,哥哥你看,这老小孩真是把我给气死了,他这是明知故问啊。”

夏宇龙笑了笑,走上前来,说道:“爷爷,仙儿问的是那青衣女子是什么妖怪?”

“嗨!”寒门孤火斜眯着眼,摆了摆手,“原来是这么幼稚的问题,我还以为有多高深呢?”

“你这老小孩!”张仙又急又气,又抡起了右拳,做出了要打上来的样子。

“唉,莫打、莫打!”寒门孤火又嘿嘿一笑,“先前我也认为他是白绫鬼妖,她哪是什么鬼妖哦,她是神仙,是天上的神仙呢!”

“啊,是神仙?”

“怎么可能是神仙?”

夏宇龙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寒门孤火这半真半假的话。

看着三人瞠目结舌的样子,寒门孤火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说你们不会相信的吧,那青衣女子叫白绫仙姑,是方才与你们打斗的那黑衣人,亲口叫出来的,我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啊。”

“这话从何说起,青衣女子与那黑衣人又是何关系?”张仙追问道。

寒门孤火搓捏起脸上的黑痣,思索着道:“那晚已经是半夜三更了,我从坟墓中出来,想到镇上去寻些吃的,才刚把头探出墓道口,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夏宇龙回道:“是那青衣女子?”

“回答正确!”寒门孤火拍手叫好,继续往下说去,“那青衣女子飘飘呼呼地从东海边上飞了过来,她舞动着手中的白绫,貌似天上的仙女,我离她远远的,一路尾随而去,来到镇口的荒野上……唉,不说了,接下来的事情我都与你们说了……”

说着,他便跳将起来,蹲在了床沿上。

“唉,你这老小孩说话不仅没头没尾的,而且还很磨叽,快说重点,那黑衣人到底与青衣女子是何关系?”

张仙急了,又要伸出手来扯寒门孤火的耳朵。

“好好好,莫扯、莫扯!”

寒门孤火从床沿上一跃而下,来到两口棺材前,拿了神台上一个红苹果咬了一口……

继续说道:“就在青衣女子飞身而起,踩踏脚下那团妖黑之气即将离开时,那黑衣人不知从哪里窜出,对着那青衣女子拱手说道,见过白绫仙姑……”

话到此处,寒门孤火又变得神神叨叨起来,他环视着在座的,问道:“你们猜,那女子怎么回答?”

大胡子催促道:“别老是卖关子了,你老是这样,又如何聊天!她如何回答还不是出自你的口么!”

寒门孤火觉得无趣,懒懒地说道:“那女子嗯了一声,说道,你我同拜姥姥为师,当呼我一声师姐,仙姑不是你随便乱叫的,黑衣人点头称是,便喊了声师姐……”

说着,他便罢了口,津津有味地吃起手中的苹果来。

夏宇龙他们三人等了好久,未见寒门孤火开口说话。

张仙急得咬牙切齿,她抢上前来,朝着寒门孤火的耳朵大吼了一声:“喂,与你说话咋就这么费劲啊,你是缺少一根筋还是少了心肝脾肺肾啊?”

寒门孤火揉着耳朵,退了两步,争辩道:“谁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嘛,唉,不说了,不说了,你老是在我耳边放响屁,把我都给震傻了。”

他一屁股塌在地上耍起了赖。

此时,大胡子哈欠不止,他受不了寒门孤火这份磨叽劲和孩子气。

他本想上去逗逗他,但念他是个糟老头子,更不受他的待见,也只好作罢了,他靠在床沿上呼呼大睡起来。

张仙着实拿寒门孤火毫无法子了,她气得连连跺脚,嘟着嘴向夏宇龙看去,说道:“哥哥,这老小孩比小孩子还难伺候呢!”

借着通天眼,夏宇龙看到,寒门孤火的脑中正盘绕着一股天真无邪的真气。

这股真气犹如清泉一般清澈干净,毫无半点杂质。

《深夜佛论道经》书中对童子佛有这样的记载:“水至清则无鱼,气至清则无瘴,童真未泯戏众生,半日犹疯狂癫痴,子夜复发任性语,佛道暮年似孩童,前世与今生,病与非病混淆不清。”

夏宇龙又想起盘绕在土包子上的那一道道佛光……

他终于明白其中的原委了,他在张仙耳边低声说道:“仙儿,我算是看出来了,这老爷爷的前身是童子佛,眼下他的童子病复发了。”

“哦,原来是这样。”张仙捂着嘴笑了,思索片刻,又道,“难怪老爷爷像个小孩子一样,这童子病倒也不是什么大病,也无良药根治,关键是疏通经络……”

话说间,寒门孤火侧躺在地上“喂”了一声,搓着双腿撒娇道:“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是不是又要想法子来整我了,我不吃你们这一套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除非你们哄我开心!”

他“唰唰唰”地几大口,将手中的苹果一啃而尽,竟还舔舐起手指甲来,自言道:“甜,真甜。”

张仙哈哈一笑,走上前去,说道:“好好好,我也懒得打你骂你了,不如我说一个笑话给你听吧?”

“妙极妙极!”寒门孤火笑得合不拢嘴,拍起了粗大的手掌。

“嗯,说什么好呢,让我想想?”

张仙绕至了寒门孤火身后,她伸出食指和中指,飞一般的速度拿了他的睡穴,寒门孤火两眼翻白,仰面倒在了地上。

夏宇龙一头雾水,急道:“仙儿,你这是要……”

张仙笑了笑,说道:“老爷爷的童子病我可得帮他治治,唉,放心了,不会有事的,那绝壁金文还得靠他来解呢,快,帮我一把!”

夏宇龙俯下身子,与张仙一起把寒门孤火扶着坐了起来,并将他的上衣拔了去。

张仙从腰间取下土方袋子,默念了几句咒语……

突然,从袋子中飞出十六支大小不一的银针,悬浮于袋口之上。

她向银针推出内力,银针“嗖嗖”飞出……

待穿过八盏长明古灯上的火焰后,银针又飞了回来,沿着寒门孤火的督脉刺了进去,首起百会穴,尾至腰阳关。

片刻,只见一股股暗波自她掌心溢出,插在寒门孤火督脉上的那十六支银针,缓缓地旋转了起来。

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一团团白色烟气,从寒门孤火头顶上涌出,真气沿着他的经络游走全身。

张仙轻拂衣袖,那十六支银针,脱离了寒门孤火的身体,在半空旋转了几圈后,便融合成了一根银针。

那银针“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待穿过八盏长明古灯上的火焰后,变得通体透红起来。

银针径直向寒门孤火的檀中穴直插而去。

过得半炷香的时间,那银针化作几股青烟,消散于无形。

寒门孤火仰面倒地,鼾声自他口鼻中传出。

张仙将土方袋子收回腰间,拍了拍手,笑道:“哼,大功告成了,让他睡一会儿再把他叫醒吧。”

夏宇龙“嗯”了一声,俯下身去想将寒门孤火抱到床上去睡,没承想却将他弄醒了。

寒门孤火双眼一睁,猛然坐起身来,双手捂着自己的胸部……

惊骇道:“怎么,你小子把我衣服给脱了,是想吃我的豆腐么,你竟也有这么个嗜好,这还有其他人呢,你就一点也不害臊!”

“我……我……”夏宇龙脸上一阵羞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张仙拾起寒门孤火的臭衣服,往他身上甩去,笑道:“我哥哥英俊潇洒,怎会在乎你这副老皮囊,快把衣服穿上吧,方才你的童子病犯了,我替你施了几针,哈哈,别想歪了,看你又老又傻的样子,我还真是想笑。”

寒门孤火白了张仙一眼,正色道:“你才傻,我……我身体好着呢,哪有什么病,你这死丫头不学好,动不动就拔老人家的衣服!”

“唉,给你脸你不要脸了,看我收拾你……”

张仙急了,挽起袖子,又要抢上前来拉扯寒门孤火的耳朵。

寒门孤火跳将起来,一脸哭丧地哀求道:“哎呦,我的姑奶奶哦,别再与我的耳朵过不去了,行行行,你说什么是什么吧,我真怕了你!”

夏宇龙趁热打铁,问道:“后来那黑衣人与白绫仙姑说了些什么?快说,再不说仙儿又要扯你耳朵了!”

寒门孤火瞟了一眼张仙,思索着道:“就在他们说到正事的时候,海上突然起了风,沙沙沙地吹得我听不清楚,我只听到什么中土恶战之类的话,其他的一概听不清楚了……”

突然,寒门孤火眼前一亮,继续说道:“后来我听清楚了,待大风过后,白绫仙姑问道,姥姥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样了,那黑衣人说,东海边上城镇村落的人都已被妖化,少数顽固分子,已死在了我的魔爪之下,只要姥姥下令,便可揭竿而起……”

“哼,那打更人李木峰丧尽天良,必遭天谴!”夏宇龙捏紧了双拳,打断了寒门孤火的话。

“爷爷,后来呢,后来又怎样了?”张仙生怕寒门孤火的童子病又犯了,立刻追问起来。

寒门孤火眯着眼,嘿嘿笑道:“看把你给急得,你哥哥都没这么猴急!”

他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后来我听他们提到了妖蛊之毒,黑衣人说,姥姥的妖蛊之毒好生厉害,白绫仙姑突然叮嘱他道,姥姥只将妖蛊之毒传授给了你我,非得姥姥允许,不可随意传授他人,更不可滥用,若是惹怒了姥姥,将变得生不如死,那黑衣人颇为慌张,连连称是……”

张仙看着夏宇龙,问道:“莫非天仓古镇上的人,中的就是妖蛊之毒?”

还未等夏宇龙回答,寒门孤火便哈哈大笑起来,“这还用问吗,看你也是挺机灵的小姑娘,竟问这么无趣低级的问题!”

“你……”

张仙红着脸,又急又气,不知该说什么,她只能向寒门孤火扮了个鬼脸,以示回应。

寒门孤火耸了耸肩,得意地笑了,继续说道:“黑衣人又与白绫仙姑说,他收了一个徒弟叫左……左什么来着?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了,就是在白天,与你们打斗的那位长山羊胡的男子。”

“是左天阳。”夏宇龙脱口说道。

寒门孤火猛地拍了大腿,“对了,就是他!”

张仙哈哈一笑,嘲讽道:“看你也是个机灵的老头子,连这几个字都记不起来,真比笨驴还笨!”

“你这死丫头,我……我……”寒门孤火气得连连向眉毛上吹气。

“我……我什么我……”张仙学着寒门孤火的样子。

寒门孤火呼出一口长气,嘿嘿笑道:“我就是不生气,看你能把我怎样?”

片刻,他“唉”了一声,继续说道:“管他左不左,歪不歪的,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认魔为爹,那黑衣人说,趁着各派首座自相残杀之时,不如培养忠于他之人,将各派拉拢过来为己所用,白绫仙姑允诺了,说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如此为之甚好,可壮大东土上的实力,起势之时,与中土遥相呼应,后来白绫仙姑乘着那团黑云就离开了。”

张仙问道:“爷爷,那白绫仙姑去了哪里?”

“天上!”寒门孤火扬了扬眉,伸出食指,向墓室的顶上指去,“她说她离开仙界很久了,要回去看看,之后就踩踏着那团妖云往天上飘去了。”

“啊,她果真是神仙?”张仙又惊又奇,向夏宇龙看去。

夏宇龙沉思片刻,想起了冰蚕仙子的话,他轻叹一声说道:“仙界也并非一片净土,同样也有遁入魔道的神仙。”

寒门孤火咧嘴一笑,说道:“那是自然,臭小子看问题还挺灵光的……”

他顿了片刻,又道:“只是不知道,他们口中提到的姥姥,又是何方神圣,我听说的姥姥就有几个,有青芒山老鸨,九头山姥姥,还有陡月坡姥姥……”

“那是千年树妖!”张仙接话道。

“啊,千年树妖,她也叫姥姥么?”寒门孤火一脸讶异地看着夏宇龙和张仙。

夏宇龙点了点头,说道:“嗯,千真万确,我们亲耳听见的。”

寒门孤火轻呼一声,恍然说道:“难怪镇上人生的怪病,和枯树枝一个模样,其实我早应该想到了,我听师父说,千年树妖摆脱了封印,逃到东海上去了……”

“唉!”他轻叹一声,提出了疑问,“但东海上有嗜血龙珠护着,她去了也是自投罗网,想不到她这么快就翻身了,嗜血龙珠怕是镇不住这老妖啊!”

“嗜血龙珠!”

张仙和夏宇龙相互对视,齐声脱口而出。

接着,夏宇龙问道:“爷爷,嗜血龙珠又是何物?”

寒门孤火搓捏着鼻边的那颗黑痣,思索着道:“那时候我还年轻,有一次师父偶然与我说,千百年来,东海上有颗嗜血龙珠,日夜吸收东土上的邪恶之气,东方大地上一片祥和,人们才得以繁衍生息……”

话音未落,只感觉墓室中一阵摇晃,几声巨大的闷响从遥远的东方传将而来。

墓室顶上掉落下丝丝尘土,听着这声响,像是要将整个地下掀翻似的。

大胡子被晃得掉下了床,惊梦之中,他跳将起来,正要起身逃离。

寒门孤火轻蔑地笑道:“看你长得彪形大汉,是个男人样,想不到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大胡子从恍恍惚惚中清醒过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笑道:“你这坟墓不太结实,如果垮了,死在这里边不值得。”

说着,便耸着肩“嘿嘿嘿”地笑了。

“你!”

寒门孤火又急又怒,气得说不出话。

张仙走上前来,笑道:“爷爷,别理他,他就是这副德性……”

她为寒门孤火整理了凌乱的头发,说道:“这冥界发出来的颤抖,有何惧怕,这些魔兽怕是掀不起大浪了。”

寒门孤火轻叹一声,说道:“哪里出自冥界,是天琅山上的嗜血龙珠在颤抖,这样的抖动已经有百来年了,早已经习惯了。”

“天琅山?”夏宇龙喜不自禁,心跳也加快了起来,“爷爷,果真是天琅山么,我没有听错吧?”

看着夏宇龙如此反应,寒门孤火颇为惊奇,反问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听到天琅山几个字,你跟丢了魂儿似的……”

他上下打量夏宇龙一眼,又道:“哼,太祖师公的那几句话,我自然是理解得不够透彻,但师父说了,天琅山乃东海禁地,不可随意乱闯……”

他双眼如刀,直勾勾地看着夏宇龙,“你们四人到东海边上,究竟是干什么来了,莫非是冲着天琅山而去?如果你们想去天琅山捣乱,或破坏嗜血龙珠,先得看我同不同意?”

张仙正色道:“我们自然是为了正事而来,在这里我也不与你卖关子了,我们是为了救我妹妹蓝芯而来,在前几日,她被妖蝠给抓走了,正是被带到了东海的天琅山上。”

“嗯,千真万确之事,我们就是要去天琅山上救人呢。”大胡子在一边应和道。

寒门孤火挠着满头白发,急道:“你……你们胡说,天琅山乃镇妖宝山,山上的嗜血龙珠乃镇妖宝珠,妖蝠躲避不及,怎会将你妹子抓到山上去?”

张仙抢上前来,扭了寒门孤火脸上的黑痣,追问道:“你去过天琅山上么,怎就知道那里没有妖蝠?又怎会知道嗜血龙珠乃镇妖宝珠?”

“好你个死丫头,你……你……下手真狠!”寒门孤火捂着脸上的黑痣,泪水从眼角渗出,“如果没有我太祖师公那几句话,我非得把你们都赶出去不可!”

张仙哈哈笑道:“你既把你太师公的话视为圣旨,那为何就不能理解我们此次来的目的,我们像是捣乱之人吗?”

“嘿嘿……就是,就是,我们不是那种人。”

此时的大胡子一个劲儿地接话,不知有多开心。

“我师父说了,不让去就是不让去,你们若真要去,先把我给杀了吧!”

寒门孤火跺着脚,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

他态度如此之坚决,让夏宇龙他们都大感意外,天琅山就如同他心目中的神山一样,不可亵渎。

张仙嘟了嘟嘴,却也拿寒门孤火毫无法子了。

大胡子抱着双手,一脸茫然地看着寒门孤火……

心道:“俗话说,遇到一根筋,有理说不清,这糟老头咋就这么不开窍呢?”

夏宇龙十分镇定,他沉思片刻,说道:“爷爷,此事我倒是觉得蹊跷!”

“什么事,有何蹊跷的?”寒门孤火提声问道。

夏宇龙笑了笑,将其中的蹊跷分析了出来……

千年树妖自华山的封印之下复活,逃到了东海上,为何嗜血龙珠不将千年树妖给镇住?还任由其在东海边上祸害苍生?

这有两个方面的蹊跷……

其一,千年树妖或许已将嗜血龙珠给反噬了。

其二,嗜血龙珠正气之精血或许即将耗尽,它正苦苦死撑。

从方才墓室的摇晃来看,夏宇龙是倾向于其二的,嗜血龙珠的镇妖魔力尚有,但它已经在做最后的挣扎了……

这番话让寒门孤火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挠着头,似乎觉得夏宇龙说得有些道理。

夏宇龙继续说道:“嗜血龙珠既是镇妖宝物,我们也并非妖物,它定是伤害不到我们,我们此次前去,不单只是救人,还要助嗜血龙珠一臂之力,将树妖给除了,还东海安宁。”

“这……”寒门孤火低头不语,他沉思片刻,“我认为这还是不妥,师父说了,天琅山乃东海禁地,谁去了都会回不来的,你……你们还是别去了,苍穹之下,妖魔鬼怪到处都是,你们到哪里剑指苍穹、笑傲三界都行,为何非得要到天琅山去?”

“哎呀!”张仙急了,“关键时候您咋就顽固不化呢,你也晓得,树妖逃到东海上去了,嗜血龙珠若真被树妖给反噬了,东土之上不就生灵涂炭了吗?”

说着,她要伸出手去捏寒门孤火脸上的那颗黑痣。

“唉,死丫头,你又想干什么,别以为我怕你!”

寒门孤火急得跃身而起,跳到了一口棺材上。

随后便坐进了棺材里,又道:“哼,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尽是满口胡说,就……就算生灵涂炭又怎样,大不了往棺材里一躺,一了百了!”

“唉,此话讲得一点也不负责任,你这老无赖。”

张仙气得满脸通红,站在原地不停地摇着头。

大胡子走到夏宇龙身边,低声道:“好兄弟,这糟老头疯疯癫癫的莫要理会他,明天等我去寻到了船,我们偷偷地去,反正此事也指望不上他。”

“嗯!”

夏宇龙点了点头,心想,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总之天琅山是非去不可的,不仅是为了救芯儿,还得打探千年树妖的虚实,哪怕真是陷阱,不管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

想到这里,夏宇龙走上前去,笑道:“听闻寒门派在江湖中来无影去无踪,专干屠村灭门的勾当,中原边陲的高桥村所有人和龙古镇豹头铺一家人,都死于非命,老爷爷,您可是寒门派的人……”

话未说完,只听得“砰”的一声,寒门孤火一屁股塌在了棺材中……

为自己开脱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是他们,是他们!”他一脸惶恐地看着前方。

“嘿嘿,总算是抓住了他的软肋。”大胡子竖起了大拇指,嘴角咧开了一条缝。

张仙笑道:“我们正是为了追查此事而来,想不到老爷爷却是个人面兽心之人,那些人死得冤枉,与老爷爷是无仇无怨的吧?”

此时,久坐不动的小机灵也吐出一句话来:“阿弥陀佛,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爷爷,不管有何难言之隐,终究还得面对这因果福报,苍天有眼,躲是躲不掉的!”

“嘿嘿,精辟,小光头果真是个文化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大胡子拍手叫绝,接连向小机灵竖了几个大拇指。

小机灵双手合十,目视着前方,又道:“佛祖对拍马屁之人,从来都是不排斥,也不喜欢的,但佛祖普度众生,他希望每个人都好,拍马屁之人自然也有他的福报。”

大胡子面色一沉,随后便嘿嘿笑道:“小光头嘴上不饶人,但听着也舒服……”

他又嘿嘿一笑,问道:“莫非佛主最厌恨那些作恶多端之人吗?”

说着,便向寒门孤火看去,所有人也都将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是啊,苍天有眼,小光头说得没错。”寒门孤火长叹一声,“都是我那两个孽徒在江湖中闯出的祸事!”

“这话从何说起?”张仙追问道。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此事说给你们听也无妨。”

寒门孤火整理了凌乱的衣服,正襟危坐,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说起天苍派东山道人,寒门孤火知之甚少,只晓得东山道人为上古时候的人物,也不知自己是东山道人第几代徒孙了?

自东山道人自创建天苍派以来,他便立了个派规,只能收一人为徒。

师父定当竭尽全力,把毕生所学传授于弟子,徒弟更不可图功名利禄,要潜心专研,学有所为,以匡扶正义为己任,守护一方之安宁,弘扬天苍派之正气。

虽说是天苍派,名头听起来很响,只是派中的弟子代代单传,在江湖中独来独往,几乎不与各派有交涉,其名号自然也是不温不火的了。

从古至今,天苍派各代弟子都谨遵东山道人训命,在东海边上,惩奸除恶,深受一方百姓之爱戴。

寒门孤火是天仓古镇边上的弃婴,他师父玄真子捡到他的时候,还不足两个月大。

玄真子在镇中四下打听孩子的父母无果后,便将其收为了徒弟,在他身上付出了毕生的精力,十八般武艺全都传授于他。

寒门孤火也不负师父厚望,二十年来,跟随师父苦心修炼。

特别是天苍派独门绝技“火中取肝胆”、“三针寒”,他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在寒门孤火二十二岁的时候,师父便云游四海去了。

师父说,他要去寻找太祖师公东山道人的遗骸,找到后便会回来,与太祖师公一起合葬在这墓室中。

如果找不着,后边的徒子徒孙将会接着寻找……

听到这里,张仙看着墓室中央的两口棺椁,“哦”了一声,说道:“难怪这两口棺椁都是空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寒门孤火问道:“老爷爷,东山道人去了哪里,他的遗骸为何不在这棺椁中呢?”

寒门孤火轻叹一声,继续往下说去……

听师父说,东山道人的遗骸,是在商朝被劫走的。

师父也是听师父的师父说的,由于年代过于久远,而且每一代均为口口相传,具体在哪年哪号?谁又能记得这么清楚。

师父说,就在太祖师公的尸骸被劫走那天,天空中风云突变,在东海上升腾起了一条黑色的巨大的水柱。

随后,整个大地乌云翻滚、暗无天日,待乌云和水柱退去,东山道人的尸骸已不在墓室中了。

更蹊跷的事情发生了,紧接着,镇上有一半的人,在一夜之间毫无征兆地死去,天仓镇一度变成了一座空城……

张仙看着夏宇龙说道:“哥哥,这东山道人乃上古之人,且他的尸骸早已无处寻觅,怕是?”

“嗯!”夏宇龙点着头,却是一脸的沉着。

他想,既然东山道人有了些线索,那定是得找下去的了,此事也急不来,只是还有一事不明,为何一提到寒门派的罪行,老爷爷却变得惶恐不安起来,莫非他真是杀人凶手吗?

他向寒门孤火看去,问道:“老爷爷,那豹头铺被灭门和高桥村被屠村又是怎么回事?”

“快说,你绕了一大圈,还没点到正题上呢?”大胡子扯着嗓子也追问起来。

寒门孤火瞪了大胡子一眼,将后来的事情又和盘托出……

就在寒门孤火的师父玄真子云游四海不久,他就正式收了一名徒弟,名叫韦开山。

韦开山是大江北岸一户贫困农家的小孩,这户韦姓人家生育了十八个男孩。

因官府征收的苛捐杂税过重,后边出生的小孩实在是抚养不起,父母要么将他们,送给了无小孩的人家,要么送往各派学艺去了。

韦开山在家中排行十四,又名韦十四。

那时候他只有三岁,看起来乖巧玲珑,且聪明好学,深得寒门孤火的喜欢。

寒门孤火不遗余力地将毕生绝学教与他。

可是没过两年,韦开山的父母,又将第十六个男孩也送到了寒门派学艺,这可是把寒门孤火给难住了。

因为,太祖师公有训令在先,只能收一人为徒,他婉言给拒绝了。

没想到其父母领着韦十六在墓碑前跪了一夜,寒门孤火于心不忍,最终还是同意了。

但训令不可违,他与韦十六只能以叔侄相称,虽说一举两得,却给后面的事情埋下了祸端……

“哦,我知道了!”张仙点着头,略有所思地问道,“爷爷,寒门派的名声定是给韦家两兄弟给败坏的?”

寒门孤火轻叹一声,点着头,回道:“正是,此事我已不想再提了,可是你们又将它给挖了出来……”

他摆了摆手,“也罢也罢,总之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没有教育好他们,才让他们在江湖中为所欲为。”

说起这事,寒门孤火的心是痛的……

韦氏两兄弟从小乖巧懂事,深得寒门孤火的喜爱。

且两兄弟学东西也很快,他们还不到三十出头,就已经学尽了寒门孤火的毕生绝学。

两兄弟的岁数也仅相差三岁,韦开山二十有五,韦十六二十有二,他们已长大成人,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

韦开山是寒门孤火的正统弟子,自然是要坚守墓室的。

而韦十六则要自由得多,他不受寒门派条条框框限制,在江湖中来去自由。

起初几年他行侠仗义,做了不少好事,名声也因此大振,江湖上称之为十六独行侠。

但自从韦十六遇见了茅山派首座黄道阳,两人一见如故。

黄道阳心胸狭窄,容不得比他好的人,表面上为正派人士,暗地里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二十年来,为了得到一本修仙奇书,哪怕是得知丁点线索,他都会干起杀人灭门之事。

韦十六自然就成了他的帮凶。

黄道阳为人阴险狡诈,为逃避江湖公愤,自然把这些祸事全都推到了寒门派的头上。

最后,弄得天下百姓听到“寒门派”三字,无不为之惶恐,连天仓镇的百姓,对寒门孤火也都避而远之了。

说到这里,寒门孤火哀叹一声,自嘲道:“我真是糊涂蠢蛋,愚昧至极,要是遵从了太祖师公的训令,也不会弄到这份田地了,这就是报应……”

说着,他使劲地拍打着棺材壁,脸上挂满了懊悔。

夏宇龙安慰道:“爷爷,其实您做的是一件好事,只是韦十六不争气,败坏了您的名声,您又何必太过于自责!”

“是啊,是啊,此事并非爷爷的错,还望爷爷把心放宽些,别钻牛角尖了……”张仙也劝说道。

听了夏宇龙和张仙的话,寒门孤火心里多多少少得到了些慰藉……

片刻,他轻叹一声,又道:“我徒儿韦开山知道他十六弟在外边专干灭门屠村的营生,便主动向我请缨,前去清理门户,哪晓得他一去便杳无音信了,我一等就是十年……”

他抬起头来,望着墙上那暗黄色的油灯,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后来我实在等不下去了,就到江湖各处去寻他们两兄弟,只要听到有村落被屠的消息,我便会前往查看……”

大胡子急忙接话道:“这还用说吗,一定是他们干的好事!哈哈,你说我猜得对不?”

寒门孤火并未理会大胡子,昂着头继续往下说去,“有些人死相蹊跷,像是中了蛊毒而死,而有些人的颈部果真有绣花针的痕迹……”

“唉!”

寒门孤火哀叹一声,又道:“我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后来我想,那孽畜在暗,而我在明,他们是有意躲着我的,我又怎能寻觅得到他们的踪迹,来到中原边陲我又听到了豹头铺被灭门和高桥村被屠村的事情,我也懒得去查看了,又担心太祖师公的墓室被人给毁了,就这样回到了天仓镇上。”

张仙问道:“爷爷,韦开山离开这墓室后也干起了灭门屠村的勾当吗?”

寒门孤火沉思片刻,回道:“韦开山我以师徒关系对他严格教导,他心地纯善,倒不像是干这种事的人,但是他作为哥哥,面对自己的亲弟弟,他舍得杀吗……”

话到此处,寒门孤火再次陷入了沉思,随后他分析了两种情形……

一是,要么韦开山,已被他弟弟给夺去了性命,不过这种情况不大可能会发生,韦开山的功力在他弟弟之上,警觉度极高,想要取他性命并非易事。

另一种情形是,韦开山经受不住他弟弟的蛊惑,二人沆瀣一气,一起替茅山派卖命,干起了屠村杀人的勾当……

总之,寒门派名声已臭,在江湖中引起了公愤。

有一次,中原各大派找上门来,想灭了寒门派。

各派还道寒门派门下弟子众多,来了两三百人。

却见到只有寒门孤火这么个糟老头子,却是要逼寒门孤火交出门下所有弟子。

为了打击各派嚣张气焰,寒门孤火说,我寒门派弟子遍布中原各地,你们杀得完吗?

后来,寒门孤火与各派首座,在大江边缠斗了两天两夜。

寒门孤火身上多处受伤,终究寡不敌众,跳入了江河之中。

想必,这一跳定是有去无回了,想不到被一个打鱼的老头用渔网给打捞了出来。

寒门孤火在渔船上躺了两天,把所有的事情都与老渔翁说了。

老渔翁是个聋人,每次寒门孤火与他说话,他都看着寒门孤火笑。

待身上的伤逐渐好转,老渔翁便把他送回了岸边,隔三差五为他送来些鱼虾。

寒门孤火的双眼,从墙壁上那几盏油灯收了回来,他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之情,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他向夏宇龙他们看了过来,继续说道:“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老渔翁是否尚在人世,唉,不说了,不说了,这些丑事我只说与你们听,你们别再给我传扬出去了,说出来丢脸!”

张仙哈哈笑道:“我们自然是不说,但我不敢保证老渔翁会不会说,想不到老爷爷还挺好面子的啊!”

“是了是了,人越老越是在乎自己的身后事,老爷爷这般思虑,我们自然理解,自然理解,呵呵……”

大胡子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了两排又黄又大的牙齿。

张仙心直口快,寒门孤火听起来却也觉得舒服。

但大胡子的话,让他听起来却是这般别扭刺耳。

他从棺材中窜起,直逼大胡子这边而来,喝道:“我很老吗,你看你的脸,一边稀烂,一边有刀疤,比我难看得多了,在这苍穹之下,你当是以丑男封神了吧,没啥事就闭上你的茅坑嘴,别臭到了大伙儿,呸,他姥姥的,同样的话在你这厮的嘴里咋就变得这么恶心!”

“我……我……”大胡子被气得支支吾吾,满脸通红。

“你什么你,滚到一边去,瞧你这副嘴脸!”寒门孤火夺步逼近。

大胡子先前吃了他的亏,仍有余悸,心想,这糟老头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莫要与他较真了,哼,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只见大胡子快速躲闪,往小机灵那边逃了去,他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学起小机灵念起经来。

夏宇龙思索片刻,似乎从寒门孤火的话中,理出了些头绪……

他轻呼一声,看着寒门孤火,说道:“爷爷,龙古镇豹头铺一家被灭门,怕是与寒门派没有多大关系,应是黄道阳所为!”

“这……这话又从何说起?”寒门孤火追问道。

“这只是我的主观猜想,不一定为实……”夏宇龙笑了笑,背着手,踱起了步子,“记得小时候,我与爷爷夜闯豹头铺,我们查看过每一具尸体,在他们身上,均没有发现绣花针的痕迹,他们无任何外伤,像是中了蛊毒而死,其实,姚爷爷是知道的,只是闭口不谈,因为那时候,镇上的人都谈蛊色变……”

说到这里,张仙突然插了话:“哦,我想起来了,就在你和夏爷爷离开龙古镇后,两个爷爷会定期挨家挨户去发药,说是清热解毒、去火驱邪之药,其实蛊毒还得重在预防,如果真中了蛊毒,除非是下蛊之人网开一面,就算是有灵丹妙药或者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夏宇龙“嗯”了一声,继续说道:“黄道阳乃江湖人士,且为人阴险狡诈,他学会几门蛊毒也不足为奇,其实,他最险恶之处,是把他的所作所为嫁祸给别人,豹头铺中死去的人喉部发黑,在死后被灌了一种草木混合剧毒物,为何还会如此多此一举,那定然是想栽赃祸害,此类草木混合剧毒也只有懂医术之人才能配制。”

张仙若有所悟,又“哦”了一声,说道:“镇上只有爷爷懂医术……”

说着,她又“哦”了一声,看着夏宇龙脱口说道:“黄老怪是想栽赃给爷爷,他哪会知道,人死后,灌下去的药是不会流到肚子里的,好在那些探案的昏官草草了事,不然爷爷会惹得一身麻烦,哼,这黄老怪真是可恶啊。”

夏宇龙连连点头,认为张仙分析在理儿,这也正是他所想到的。

寒门孤火说道:“这两个孽畜总算是少干了些灭门之事……”

话音未落,他急忙转过头来,看着夏宇龙问道:“高桥村一村子的人呢,我寒门派有没有参与其中?”

夏宇龙沉吟片刻,一脸正色地回道:“在姜家人身上,的确发现了绣花针的痕迹。”

寒门孤火背着双手,眉头微微一皱,哀叹一声,说道:“这两个孽畜的双手上沾满了人血,与恶魔又有何异,哼,上天还未收拾他们啊!”

夏宇龙犹豫片刻,说道:“那韦氏兄弟怕是有一个已经死在豹头铺中了。”

“啊,真的吗?”寒门孤火脸上显露出悲伤之色,随后却哈哈大笑起来,“真是造孽啊,自作孽不可活!”

他满含热泪地看着夏宇龙,问道:“他……他又怎么会到豹头铺里去了?”

夏宇龙道:“那天夜里,我们得到冥冥萤火指引,再次夜闯豹头铺,在豹头铺院内发现了一具黑衣人的尸体,那尸体已经成了干尸状,正躺在阶梯上,死了怕是有好几年的时间了,他的双眼怒视前方,右手掌心捏着三支绣花针,像是要发针的样子。”

“他身形相貌如何?”寒门孤火急着追问道。

张仙抢着答道:“那干尸身形消瘦,身长六尺**,且颧骨高耸。”

“啊!”寒门孤火发出这声惊叹,仰望着墓室壁上的一盏明灯,沉思片刻,“果真是他们,两兄弟身形相当,也不知是十四还是十六?”

片刻,他回过神来,又问道:“他死于何人之手?”

“黑衣人李木峰的鬼影缠佛手!”夏宇龙回道。

“他肋骨尽碎,毫无还手之力。”张仙补充了这句。

寒门孤火沉默片刻,看着夏宇龙缓缓地道:“在白天我瞧见他与你缠斗,那厮功夫平平,却也不见得多么厉害,他还被我刺了几针,若不是我有意留他性命,恐怕他早就下地狱去了。”

夏宇龙轻叹一声,说道:“那时候他还未受伤,他的妖妖黑衣在龙古镇上作威作福,祸害一方,就算是十个我被他缠住,恐怕也很难脱身……”

他转眼看着寒门孤火:“还有他的鬼影缠佛手,是何等阴毒,我七个师叔就丧命在他的毒手之下,我爷爷耗尽毕生法术,才破了他的命门,他的伤恐怕是不能痊愈的了,但要取他性命也并非易事。”

张仙冷“哼”一声,说道:“今天算他走运,下次他一定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哦……”寒门孤火搓捏着脸上的黑痣,“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们这些邪魔歪道之人自相残杀,那是必然之事了,那厮死了好,起码在江湖中少了一个祸害,只可惜还有一个孽畜去向不知,他日让我撞见,我一定为寒门派清理门户!”

张仙咕噜着双眼,笑着问道:“爷爷就这么断定韦家兄弟都是屠村灭门的凶手吗?”

“你这死丫头!”寒门孤火咬牙切齿地抓挠着头,“又想乱了我的心智,我说是他们就是,这三十年来,他们如果真有些良心,早就回来看我了,谁说他们不是,我就跟谁急!”

张仙红着脸,“咦”了一声,谦让道:“是是是,爷爷说什么都是对的。”

寒门孤火将满头白发,抓挠得十分凌乱……

朝着张仙喝道:“你是在敷衍我,从你的口气中,我听出了不真诚!”

说着他便“哈哈哈”癫狂地笑出了声,且双眼布满了血丝,神情极为恍惚痛苦。

“这……这……”张仙急得说不出话来。

夏宇龙低沉道:“仙儿,老爷爷的疯狂病又犯了,别再激他了。”

张仙点了点头,说道:“让我替他施几针吧。”

她正要伸手去掏腰间的土方袋子……

夏宇龙即刻拿住了她的手,说道:“仙儿,不可,古书上有记载,疯癫之狂,仙医彷徨,法灸神针,两败俱伤,这疯癫之病不同于童子病。”

张仙“嗯”了一声,将土方袋子放回了腰间,说道:“我知道,我只是不忍心看他痛不欲生的样子……”

话音未落,寒门孤火又癫狂地笑了起来,朝着夏宇龙和张仙怒吼道:“你们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说着,便跃身而起,跳到了阶梯顶上,飞一般的速度往墓道口去了。

他癫狂的痴笑声越来越远,消失在了墓道口处。

墓室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大胡子靠在小机灵的肩膀上猛然醒来。

这样的安静来得太突然,使得他打了个惊梦,认为自己又孤零零地倒在了厮杀的战场上。

发现自己与龙兄弟身处在墓室中时,他心里才得到了宽慰……

心想,战场上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恐怕再也不适合我了,也不知为何,跟着龙兄弟倒反觉得安心实在。

他站起身走上前来,问道:“怎的,糟老头子又生气了么?”

夏宇龙回道:“他的疯癫病又发作了……”

他顿了片刻,又道:“我们不能再拖了,我有预感,东山道人的尸骸,怕是被千年树妖给劫去的。”

大胡子挠着头,自言道:“只听说盗墓有盗金银财宝的,却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盗尸体的,嘿嘿,莫非尸体中有什么宝贝不成?”

夏宇龙表情凝重,说道:“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天亮后,我们得想法子到天琅山去,不仅要救芯儿,还要打探东海上的虚实。”

大胡子乐道:“得嘞,找船之事包在我身上,保证弄它一条结结实实的大船。”

小机灵也走上前来,说道:“哥哥姐姐,我也随你们一块去,你们不能将我扔在这里了,虽然我做不得什么,但那些不听话的妖怪,我可以念经给他们听,让他们改过自新。”

“好……”

夏宇龙他们三人相视着笑了。

张仙俯下身来,替他整理了凌乱的衣襟,说道:“那是自然,你师父把你托付给我们,我们又岂能将你弃之,望你跟着哥哥好好学艺,长大了成为哥哥这样的人!”

“阿弥陀佛……”小机灵双手合十,摇了摇头,“小机灵只会念经,其他的一概不敢兴趣,哥哥乃三界中可遇而不可求的能人,小机灵是学不来的。”

夏宇龙红着脸,说道:“呵呵,我哪是什么能人,小机灵别把哥哥给夸上天了!”

“阿弥陀佛,有些事情,冥冥之中已自有安排,但却又不可道破天机,留点悬念为好。”

小机灵抢上一步,向夏宇龙行了合十礼,又道:“昨夜我与佛主对话,已悟透了许多,师父让我跟随哥哥,是冥冥中的安排,三界正在滑向罪恶的深渊,魔界的各方势力已经蠢蠢欲动,哥哥身上的担子很是沉重啊,小机灵跟随哥哥,只能诵经念佛,能否挽救更多滑向罪恶深潭的众生,一切得看天意了!”

听了小机灵的话,夏宇龙和张仙面面相觑,变得哑口无言起来。

此番话语寓意深长,与他小孩子的身份却是极大地不符,倒像是出自一个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佛光智者之口。

大胡子搓揉着小机灵的光头,嘿嘿一笑,说道:“我就说了嘛,小和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看,把你们都给震撼到了吧!”

张仙“唉”了一声,看着大胡子急道,“佛主的头是多么的神圣,给你随便乱摸的么,你这般胡来是对佛主的不敬,快把手拿开!”

小机灵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只要胖子大哥无恶意,佛主是不会怪罪的,谁说佛主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佛主与众生皆平等,与众生皆朋友!”

张仙急了,叉着腰,气道:“小不点,我替你说话,你却胳膊肘往外拐了,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姐姐……”

话说间,又猛然感觉到墓室中一阵晃动,轰隆隆的闷响声不绝于耳。

夏宇龙他们四人差点没摔在地上。

四人夺路前行,沿着阶梯很快便来到了墓道口。

熟悉墓室的夏宇龙,在石碑边触碰到了机关。

“轰隆”一声石碑打开了,火红的光亮射进了墓道之中,晃得四人睁不开眼来。

放眼望去,太阳正浮在海平线上。

海面上金灿灿的,仿佛铺上了一层金纱。

又一阵晃动袭来,整个海面上犹如沸水般,溅起一簇簇水花,蔚为壮观。

大胡子“呦呵”一声,扯着嗓子说道:“这真是大开眼界了,谁有这般能耐把海水给搅沸了?”

通天眼中,夏宇龙看到,在遥远的大海深处,正浮动着一团团邪恶的瘴气。

瘴气直冲云霄,在它的怀抱下,一座阴深诡异而不可捉摸的大山时隐时现,想必那便是东海上的天琅山了吧?

张仙在身边问道:“哥哥,看到什么了?”

夏宇龙环顾四周,回道:“天琅山就在前方深海之中,快,赶快找船!”

四人在小土堆上合计了一番后,便分头行动了。

大胡子领着小和尚,往天仓镇中行去。

镇上漆黑一片,阵阵碳灰味迎面扑来,让人好不呛鼻。

废墟中有的房屋,被烧得只剩下一副黑炭骨架子了,海风拂来,吱嘎吱嘎声此起彼伏。

有些房屋,则已完全葬身于火海,只有几道残墙,孤零零地矗立于风中,低声吟诉曾经的繁华……

大胡子轻叹一声,骂骂咧咧地道:“他狗日的,这都烧成啥样子了,连一只烤鸡都没给老子留下。”

“阿弥陀佛!”小机灵双手合十,一本正经地看着大胡子,“胡大哥,师父说了,一个人嘴上老是挂着粗话不好,让人听了很不舒服,给人感觉轻浮和粗俗。”

大胡子心中“咯噔”了一下,嘿嘿笑道:“你这小和尚头还乳臭未干,却是满口的大道理,唉,你仙姐不在,咱们随意些,这话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偶尔暴暴粗口,挺爽快的。”

小机灵“哦”了一声,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道:“胡大哥喜欢仙姐?”

大胡子停住了脚步,右手叉腰,左手拍了拍额头,心道:“嘿,你这小家伙,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小机灵走上前来,正视着大胡子,问道:“胡大哥,您说我说得对不对,人生在世有了所喜所爱,精神上就有了依托,精神上有了依托,就会付诸行动,表现在言语上。”

大胡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俯下身来,捧着小机灵的小脸蛋,叮嘱道:“我得告诉你了,这事别乱传出去了,如果让我听见是从你嘴里说出去的,我就不让你跟着我了,听懂了吗,大人的事少掺和。”

小机灵睁大水灵灵的双眼,点了点头,说道:“师父时常教导我,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管的不管,免得犯了嗔戒。”

“嗯,这就对了!”大胡子轻抚着小机灵的头……

随后便轻叹一声,无可奈何地又道:“喜欢又怎样呢,只能远观她的美,她是我心中的女神,不可将之随意亵渎了。”

“阿弥陀佛,听胡大哥这么说来,注定是一场虐心的爱……”小机灵又双手合十,“师父说了,爱情这东西是没道理的,它有时候会让你透彻心凉的痛,有时候又让你满怀憧憬的欢,爱与被爱同样是受罪,不如将之看成是一次难得的修行。”

大胡子望着前方,点着头,道:“唉……你说得还真有些符合我的心境啊!”

他嘿嘿一笑,又道:“你是真小人有大智慧,今后多教胡大哥说说话。”

听到“真小人”三个字,小机灵眉头一皱,说道:“胡大哥说的真小人让人听了心生歧意,这便是说话的技巧了,若是让心机巧的人听了,定会与胡大哥较真的!”

此话虽然不重,却如一记耳光,响亮地打在了大胡子脸上……

大胡子顿了片刻,笑道:“你说我该如何说得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机灵淡淡一笑,“师父说了,很多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大胡子捡了个自讨没趣,他轻脚轻手地紧随其后……

嘴里嘟囔道:“嗯,真小人听起来还是有些别扭,莫非叫小真人,还是叫人真小好呢,唉,总之都不好听,这嘴就是欠抽!”

说着,便朝自己的嘴上连抽了两下。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