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随着洞中的打斗声越发激烈,大天二猛然跃身而起,窜了出去,夏宇龙翻爬起身,也紧跟了上去。
刚进入洞口处便听见冰蚕仙子喝道:“灵界四煞,你们这样苦苦纠缠难道不累吗?”
其中一声音喝骂道:“他奶奶的,只要你交出灵王想要的东西,我们这就离去,不再叨扰。”
冰蚕仙子冷笑一声,道:“真是笑话,夜明砂珠乃师父天河仙师法宝,岂能拱手让给你们?”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就开打吧……”
话音未落,便又听见了更猛烈的“砰砰”打斗之声,夏宇龙加快了脚步。
下来到洞中,只见四个全身飘着妖黑之气的影子与冰蚕仙子死死地纠缠在了一起,每个影子的身上托着一个雪白的骷髅头。
每个骷髅头的双眼均泛着诡异的蓝光,他们手中挥舞着雪白的勾魂棒,每招每式直逼冰蚕仙子要害,远远看去,黑白两种颜色交相辉映,看得眼花缭乱。
夏宇龙抽出腰间铁锹,疾奔前去,喝道:“你们休想伤害我婆婆!”
大天二与夏宇龙并肩而行,杀入了敌阵之中。
“呼呼”两声,夏宇龙手中的铁锹已闪电般挥出,其中两个黑影猝不及防,连连向后退去几步,铁锹打在他们骷髅头上“当当”作响,迸出一道道火花来。
其中一黑影喝道:“好你个小子,敢与老子作对,我今天非勾走你的魂魄不可……”
说着便抡起勾魂棒冲将上来,幻影忽闪,还未等夏宇龙接招,那黑影已绕至了他的身后,勾魂棒上的尖头利爪已向他的后脑勺直劈而来。
夏宇龙只顾着应对前方黑影,哪顾及到身后的情形,眼见着勾魂棒就要将他敲得脑浆迸裂,说时迟那时快,一块淡蓝色坚冰自冰蚕仙子的指尖射出,“砰”的一声,那勾魂棒自黑影手中脱手,插进了石壁的缝隙中。
冰蚕仙子飞身避开刺将过来的勾魂棒,一边喊道:“你快让开,这是我与他们之间的事情,与你又有何干?可别搅乱了我的心情。”
此时,蓝芯、张仙和牛犊子也来到了洞中,张仙二话不说,提起长剑便迎了上去,她死死地纠缠住了一个黑影,替夏宇龙分担了身后之忧。
看着四个黑影,蓝芯心中一怔:“糟了,灵界四煞怎会出现在这里?若是他们回去告我一状,让冥王知道我逃出来了,定会被冥界那些怪兽给抓回去的。”她惊骇地拉着牛犊子向黑暗中退去,想躲开阴界四煞。
牛犊子却不依不饶,挣脱了蓝芯的手,哭喊着冲进了敌阵之中,说道:“你们这些坏蛋,又来伤害我奶奶了。”
一个黑影闪电般速度飘了过来,眨眼之间,已将牛犊子揽入怀中,锋利的骷髅手已卡住了他的脖子。
见状,蓝芯不顾一切地奔将回来,伸出手去夺牛犊子,黑影拖着牛犊子向后退去几步,蓝芯的衣袖自黑影的面部扫过,喝道:“把孩子还与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那黑影吓了一跳,在原地愣了片刻,说道:“你……你身上怎会有阴界灯油的味道,你是何人?”
牛犊子趁机自黑影手中挣脱,他捏紧拳头,想转身回去捶打黑影时,整个身子已被蚕茧包裹严实,到冰床上渡劫去了。
蓝芯面色一沉,心里苦叫道:“唉,不好,这厮引起警觉了,得想法子骗过他。”随即她双手叉腰,故作声色地道:“姑奶奶我在三界来去自由,连冥灯二老都与我是故交,你管我是谁,识相的都给我滚回阴界去,不要再回来,否则我把你们全都给杀了,若是你们再死一次,可永无翻身之日了。”
那黑影端详蓝芯片刻,哈哈狂笑起来,说道:“你是冥界的火魅灯芯,想不到你躲在这里舒服着呢,冥界可是把你找了个底儿朝天,冥王还以为是灵王扣留了你,冥灵两界为了你大战在即,今天让你戴罪立功,把他们都给我拿下,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了此番话语,蓝芯又急又怕,她“呸”了一声,说道:“我本就是阳界的人,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那黑影嘿嘿坏笑道:“虽说你是阳界的人,但你的魂魄已经被钉在了阴界的收魂柱上,等你的灯油耗尽,你可就被打成原型了,识相的就乖乖地与我回去和冥王请罪……”
张仙向另一个黑影刺出了手中的利剑,向蓝芯喊话道:“芯儿,你们在嘀咕什么呢,还不赶快动手?”
那黑影看着张仙飞身跃起时那多姿的身段,又嘿嘿笑道:“你看,她才是阳界的人,你又怎能与她相提并论,你一个冥界灯芯小野女,有什么资格在阳界混?”
蓝芯又急又怒,探出兰花指,飞快地使出冥阳纯火,那黑影还在沾沾自喜,全然不在防备之中,眨眼之间,他已经被阳火烧遍了全身,哀嚎着在火海中化作了一团烟雾,消散得无影无踪。
也正在此时,洞口处传来了“砰砰”的巨响声,山下神兽湖中的那只化蛇已将茅草屋捣得稀烂,它的半个身子探了进来。
剩下的三个黑影见到化蛇凶神恶煞的模样,纷纷放下手中的勾魂棒跪地求饶,说道:“你不要伤害我们,我们这就回去,我们这就回去。”
冰蚕仙子喝道:“今天再次饶过你们,还有下次的话,杀无赦,还不快给我滚。”
那三个黑影好话说尽,对着冰蚕仙子磕头感激了一番,正要离去时,其中一黑影却哀声叹道:“如今灵界四煞只剩下三煞了,回去该怎么向灵王交代啊?想不到他却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蓝芯抢上前来,急道:“别让他们离开,他们还会祸害人间的,让我把他们杀了以除后患。”说着,便要使出冥阳纯火,欲将他们的身体焚烧殆尽。
灵界三煞被吓得瘫软在地、连连求饶。
夏宇龙拦在蓝芯身前,阻止道:“芯儿,上天有好生之德,万物皆苍生,放过他们吧……”他向冰蚕仙子看去。
冰蚕仙子一脸冷漠地把身子转了过去。
蓝芯忧沉着脸,说道:“哥哥,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他们……”她本想把心中的顾虑说给夏宇龙听,但话到嘴边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了。
张仙抢上前来,说道:“哥哥,芯儿说得在理儿,若是把他们放走了,他们会再次来祸害婆婆的,不如就此了解了他们的性命,也好让婆婆落得个清静。”
夏宇龙仍在犹豫,化蛇的利爪已向三个黑影逼了过来,三个黑影惊叫着飞身窜起,趁着这时机消失在了黑洞深处。
地下传来了一个黑影的喝骂声:“他奶奶的,你们走着瞧,我前去禀报灵王,有你们好受的。”
蓝芯急得连跺脚,说道:“哥哥,你看,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心肠真是太软了。”
冰蚕仙子转过身来,轻叹一声,笑道:“芯儿说得没错,男子汉大丈夫在三界之中要有一番作为,心肠可不能太软啊,看你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想不到心地这么纯善。”
夏宇龙挠了挠头,红着脸说道:“婆婆,我……”
张仙走上前来,笑道:“婆婆,我这哥哥痞是痞了点,笑起来更是坏坏的,但他从小就不敢杀生,对着那些咬他的虫啊蚁啊,他口口声声说我一定要把你给杀了,可是真要动手的时候,他却又不忍心了,姚爷爷说这是随了他的性格,还说是好事,您说气不气人?”
冰蚕仙子正色道:“师父天河仙师时常提醒我们,在决定生死之时,对自己的敌手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该出手时就出手,可是西山佛主却说,切莫过多杀生,要挽救苍生于水火,多积阴德,多存善心,方能大彻大悟,这佛道与仙道的修为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话到此处,冰蚕仙子顿了片刻,凝视着夏宇龙,又道:“你已成为斩魔斗士,今后你在三界将大有作为,听婆婆一言,需得把佛国之善与仙界之道相容相生,方能笑傲三界。”
夏宇龙喜道:“婆婆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了,婆婆可认得星光路人,我们与他……”
冰蚕仙子抬起右掌,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她微微一笑,说道:“知便是不知、不知便是知,年轻人不可妄自菲薄,你能征服化蛇,足以证明你的英勇与无畏,师父说谁能打败化蛇,夜明砂珠就与谁结下了缘,今天我把它赠予你,也了了师父的一桩心愿……”
她右手一摊,一颗鸡蛋大小的宝蓝色球体在掌心幻化成型,蓝色幽光自球体深处发出,让人炫目,她走上前来,将夜明砂珠递到了夏宇龙的跟前。
夏宇龙认为上天赐予他的东西已经够多,他不敢再有任何奢望,他摇着头说道:“婆……婆,使不得啊,这是天河仙师的宝物,我怎能随便占为己有,况且我也不是您想象中那样英勇无畏,我只是西风族弃婴,若是被不怀好意之人劫去,岂不祸害人间了么?”
蓝芯激动道:“哥哥,快接住啊,你怎能拒绝婆婆的好意呢。”
张仙嘿嘿一笑,也道:“你不要我可要了哦,到时候你一定把肠子都给悔青了,要不我先为你保管着。”说着,便要伸手去接冰蚕仙子掌心上的夜明砂珠。
“哎呀!”夏宇龙有些生气,“你们两个就别再给我添乱了,我区区一个凡人,怎能受如此厚重之礼,况且还是仙界之物,这三界之中,勇猛之人多得去了,为何所有的好处都落在了我的头上,我……实在是承受不起。”
冰蚕仙子微微一笑,说道:“年轻人,你还是不够自信啊,英雄是从来不问出处的,退一步来说,就算你出身卑微,可是你身上有着别人梦想都得不到的真龙之气……”
突然,一条巨龙的影子自夏宇龙胸口窜出,巨龙之影狂吼着在他们头顶上方盘旋了几圈,便钻进了夜明砂珠中,夜明砂珠瞬间幻化无形,消失在了冰蚕仙子的掌心里。
夏宇龙顿感胸口刺痛连连袭击来,他不能呼吸,缓缓地蹲下身去,额头上的汗珠如豆粒般渗出,面部极为痛苦。
蓝芯和张仙都被吓坏了,抢上前去将他扶起至石床上躺下。在石床上他辗转反侧、痛不欲生。她俩心里明白,哥哥一向坚毅刚强,他此番痛苦,一定是痛到了骨子里。两人急得团团转,却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夏宇龙猛地捶打着胸口起来,有气无力地道:“定是龙大哥在作祟,我与它无任何过节,为何要赖在我身上不走,我非得把你给打出来不可……”他痛苦地呻吟着,又连击胸膛数下。
此时,神兽化蛇向夏宇龙走了过来,大天二威风凛凛地拦在了前边,化蛇一脸的震怒,微微抖动着身子,头猛地一甩,喷了大天二一脸的唾沫,大天二嗷嗷叫着蹲下了身去。
眼见着化蛇离夏宇龙越来越近,张仙抽出利剑与蓝芯一起拦在了夏宇龙身前……
张仙喝道:“你这怪兽,想趁人之危么!”
冰蚕仙子说道:“芯儿、仙儿,你们让开便是,化蛇自有它的做法,它不会伤害你们哥哥的。”
张仙与蓝芯相互对视片刻,将信将疑地挪开了身子,她们的双目却未从化蛇身上移开,正专注着它的一举一动。
化蛇走上前来,张开血盆大口,撕开了夏宇龙胸前的衣服,他胸膛上的蛟龙有一只眼睛变成了宝蓝之色,纯蓝之光自眼球中透射而出,化蛇伸出舌头,舔着龙头。
瞬间,夏宇龙胸口疼痛大减,他在石床上调息片刻,额上的汗珠渐渐地少了许多,蓝芯与张仙将他扶起盘腿坐于床上。
蓝芯问道:“哥哥,还疼吗?”
夏宇龙摇了摇头,轻呼一声,说道:“现在好多了,龙大哥这次可把我害惨了。”
冰蚕仙子笑道:“夜明砂珠可算是物归原主了,师父说把这珠子交给一个身上有龙的人,我总算是找对了人。”
张仙专注着夏宇龙胸口上的那只龙眼,奇道:“这夜明砂珠就是龙的眼睛么。”
冰蚕仙子点着头,笑道:“起初我也不晓得它就是龙的眼睛,我还道是龙丹或是龙珠什么的,今天总算是大开眼界了,为了得到它,灵界四煞三番五次前来索要,还好有化蛇相助,现在我可是无珠一身轻啊。”
蓝芯叹道:“可惜夜明砂珠不是一双,要是一双就完美了。”
夏宇龙缓了口气,看着冰蚕仙子恳求道:“婆婆,您发发善心,求您施法术让龙大哥离开我身体好吗?他赖在我身上有些时日了,我乃凡人之躯,岂能让他赖着一辈子?”
冰蚕仙子微微一笑,说道:“年轻人真是太幼嫩了,这是天缘注定,并不是我一方小仙就能改变的,龙便是你,你便是龙,你若是瞧不上你身上的这条龙,便是瞧不上你自己,我在凡间渡劫,每次投胎都在贫苦人家中,尝遍了人间苦楚,我又何曾怪过我自己,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你往后的路还很长,可不能妄自菲薄、更不能轻言放弃啊。”
听了冰蚕仙子的一席话,夏宇龙深感羞愧,不自觉地把头低了下去,但他又觉得这一路走来惶惶犹如梦中,他本是西风族人的弃子,为何上天要把如此重任交与他,莫非正如婆婆说的是再续前缘么……
想着想着,天魔战胜那凶神恶煞的面容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脑仁刺痛难忍。
“啊!”他捂着头喊出了声,还未等两个妹子说话,他便双手置于腹部,运气调息起来。
片刻,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着冰蚕仙子不自然地笑了。
冰蚕仙子拨弄着起手中的佛珠,笑道:“听了婆婆的话怕是大伤脑筋了吧。”
夏宇龙笑而不语,片刻,他问道:“婆婆,在梦中我披着金丝甲与天魔战神决斗,这真是我的前世么?”
冰蚕仙子面色一沉,想起了师父先前的告诫,她轻叹一声,回道:“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是非曲直到了最后定会有论断的。”
夏宇龙心想,婆婆说话总是含糊其辞,老是在卖关子,却也不是个爽快之人……
冰蚕仙子看出了夏宇龙的心思,长叹一声,说道:“年轻人,我不说自然有我的道理,师父说,蓝色妖姬已逃出了封印,苍生已被他搅乱,若是乾坤倒转,三界群魔联手,这往后便是持续的动荡,后果不堪设想啊。”
蓝芯思索着道:“我还道是只有阴界才有恶魔,想不到仙界也存有恶魔的啊。”
冰蚕仙子点着头,笑道:“乾坤之中自古正邪不两立,在仙界就会太平了吗?一些修仙之人,在渡劫之初心术本就不正,他们好大喜功,激利冒进,久而久之便会走火入魔,最终误入了仙魔歧途,从此与天庭抗礼,而且天庭的宫斗从未停止过,却是给了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可乘之机,你们再看凡间,被称作恶魔的不也就是那些无恶不作之人么,虽说阴间乃魔界的始源之地,却也有心存善念之人,这魔域之地遍布三界之中也就不足为奇了。”
洞中陷入了短时的安静……
过得片刻,冰蚕仙子看着夏宇龙他们三人,又道:“你们三人都很年轻,或许不太理解这其中的深意,但你们要记住,心乃万恶之本,亦是万善之源,不管是渡劫也好,还是已经上天成仙入地为魔,心主魂脉,脉兮祸福。”
半晌,蓝芯问道:“婆婆,哥哥对万事万物皆心存善念,他从来都舍不得杀生,不知是祸是福?”
冰蚕仙子上下打量夏宇龙一番,笑道:“你这妹子在乎你得紧咧。”
蓝芯羞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哪有,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冰蚕仙子又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正所谓脉兮祸福,并非一切善念都会得到善报,也并非一切恶念都会收获恶报,凡事得视情形而定,舍不得杀生并非也都是善念,唉,人之初、性本善,你善念通天,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听了冰蚕仙子这含糊其辞的话,蓝芯的心里也是恍恍惚惚的,夏宇龙挠着头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张仙却轻哼一声,笑道:“管他呢,哥哥吉人自有天相,我不相信上天会对一个心存善念之人绝情绝义的。”
冰蚕仙子拨弄起佛珠来,莞尔一笑,说道:“仙儿言之有理,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记得西山佛主说过,心存善念只是人性之初的天性,应以拯救苍生为己任,这天穹之中又有几个人有如此胸怀?”
蓝芯和张仙将目光一齐投向了夏宇龙。
夏宇龙搓挠着腋窝,低声道:“你们两个淘气鬼看我干嘛。”
张仙耷拉着脸,“哎呀”了一声,说道:“哥哥,你有多久没洗澡了,身上都臭死了。”
夏宇龙嘿嘿一笑,向张仙和蓝芯弹去了自身上搓下来的一团污泥,说道:“你们也不是一样的么!”
张仙和蓝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纷纷向后退去,夏宇龙却不依不饶,又搓着腋下的污泥向她们弹去,两个妹子慌不择路,兵分两路朝着不同方向跑开了。
看着夏宇龙他们三人开心打闹的样子,冰蚕仙子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自言道:“这三个小娃娃还真是没长大呢,年轻真好啊,也不知哪个小姑娘才是他的真爱……”
突然,她感觉到全身的血液流畅自如,待他撩开袖子时,手上那些深深浅浅、密密麻麻的划痕已全部消失,皮肤变得光滑白润了,她紧拥着夏宇龙三人喜极而泣。
夜已经很深了,神兽化蛇自冰寒山洞口飞出,绕过了雪白的圆月,一头扎进了山下的湖中。
夏宇龙他们三人躺在石床上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夏宇龙三人每人吃完一大碗五谷杂粮,对洞口的茅草屋修葺了一番便提着行囊下山去了。
临行前,冰蚕仙子一再叮嘱他们一路上多加小心,若是遇到蓝色妖姬,切莫与起她正面冲突。
牛犊子抱着夏宇龙的大腿,一个劲儿地嚷着要与他们下山去,他说他要和两个姐姐在一起。
夏宇龙劝他留下来陪伴奶奶,他却旧不依不饶,还说要浪迹四海寻找他的真爱,冰蚕仙子听不下去,掌心幻化蚕茧,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又让他渡劫去了。
一路上,蓝芯想着灵界四煞的事情,愁云仍笼罩在心头,但她依旧有说有笑,只是偶尔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
张仙仍然大大咧咧的,想起牛犊子抱夏宇龙大腿时的窘样,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说道:“芯儿,你说小牛子抱哥哥大腿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挺可怜的,硬是被婆婆给拽回去渡劫了,若是他来抱我的大腿,说不定我还替他求情呢,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夏宇龙嗔道:“当时你怎不为他求情,让他跟随你,你俩可有得话说了……”
说着,他嘿嘿坏笑起来,看着蓝芯说道:“说不定他可是我未来得妹夫呢,芯儿也多了个嘴甜的姐夫。”
张仙“呸呸”几声,捶打着夏宇龙的左膀,说道:“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一个妙龄少女怎会委身嫁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童,我心目中的男人高大帅气,小牛子只是小弟弟、开心果罢了,芯儿,你说对么?”她双眼汪汪地看着蓝芯,想从得到她的支持。
蓝芯抿嘴一笑,说道:“是啦,是啦,姐姐说什么都对,小牛子在我们眼里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他可是要去寻找他的真爱呢,他在这山中也是烦闷得紧了,谁知道渡劫之路会这般的辛苦。”
看着蓝芯脸上愁容未散,夏宇龙关切地问道:“芯儿,还在想灵界四煞的事情?”
蓝芯笑着回答:“没有呢,此事我早就抛到脑后去了。”她独自承受内心的担惊受怕,不想让夏宇龙为她分心。
其实,蓝芯不说夏宇龙也明白她的心思,他也隐隐感到担忧起来。
张仙呵呵一笑,说道:“芯儿愁的是哥哥什么时候才能笑傲三界,而后再踏着七彩祥云来把她娶进门吧?”
蓝芯面部绯红,低着头柔声道:“姐姐,您就别拿我来寻开心了。”
夏宇龙白了张仙一眼,说道:“说话别老是疯疯癫癫的!”
张仙扮了个鬼脸,气道:“你才疯疯癫癫的,你从小就疯疯癫癫的。”
“你个疯婆子……”
“你是小气鬼,疯老头……”
见到夏宇龙和张仙又在拌嘴了,蓝芯自觉成了局外人,又想到灵界四煞与她说的话,心中升腾起一丝丝悲凉来,她转过身去,拭去了泪水。
张仙急道:“哥哥,芯儿……芯儿哭了。”
夏宇龙来到蓝芯身前,心疼地问道:“芯儿,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他摸了摸蓝芯的额头。
蓝芯哭着笑道:“哥哥,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可能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
夏宇龙捂着蓝芯的手,说道:“我知道是灵界四煞的事情。”
蓝芯不语,摇了摇头,只顾流着眼泪。
张仙问道:“芯儿,我们在打斗之时其中一个黑影与你说了什么,若是他们说了伤害你的话,下次我见到其它三个我替你宰了他们。”
夏宇龙又问道:“他们发现你来自冥界,定是想叫你与他们一同回去,而且冥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说到这份上,蓝芯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她将灵界四煞说与她的话合盘托出。
“啊……”
夏宇龙与张仙面面相觑,都为此事感到骇然。
这更是超出了夏宇龙的预料,他还道是冥界正派人在四处寻找芯儿的下落,哪曾想,为了芯儿,冥灵两界竟要兵戎相见了。
蓝芯哭道:“哥哥姐姐,如果我被冥界的人抓走了,你们别再找我了,说明我与你们的缘分已尽,在冥界城堡地阴宫中有一个巨大的魔兽军团,若是他们被惊扰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夏宇龙深情地凝视着蓝芯,刚毅地道:“芯儿,只要有我,我又岂能让他们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就算是冥王来了又如何!”
张仙把长剑举至眉前,朗声道:“我与哥哥定全力保护芯儿的周全,冥界的恶魔来一个我便杀一个,来两个我便杀一双。”
夏宇龙三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蓝芯已泣不成声了,大天二也来凑热闹了,在他们脚下挨挨擦擦的,好不亲热。
天空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三人冒雪前行,接连翻越了两座雪山,待绕过了一座很大的山坳,前方突然变得开阔起来,放眼望去,一片断壁残垣傲立于风雪之中。
张仙指着废墟中的拱门,道:“哥哥,我们又绕到高脚村来了。”
夏宇龙“嗯”了一声:“这是必经之地,趁着还早,我们进村去看看。”
张仙“啊”了一声,说道:“哥哥,我们的事情已经办完,村中诡异得紧,何必去招惹这个麻烦。”
夏宇龙道:“全村人都死于非命,我想查查除了寒门派的人,是不是李木峰所为,如今视之惨状,总不能坐视不理,若是能给死者一个交代,岂不更好。”说着,他抽出腰间铁锹向高脚村踏步而去。
来到村中,夏宇龙三人挨个儿查看了每家每户的情况,在废墟中他们翻出了一具具白骨。
因时隔多年,那些恐怖的血腥味早已烟消云散,破屋里充斥着阵阵霉臭味和不可预知的杀气。
所有的白骨都长满了青苔,看似已经无据可寻了,但夏宇龙也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来。
他翻看了躺在一张腐朽床上的两具完整尸骨,说道:“嗯,你们看,在他们身上既无筋骨断裂之痕,也看不到有绣花针,死得很平静,与豹头铺被灭门的惨状很像啊,除了寒门派与打更人李木峰,到底还有谁会对他们下如此毒手?”
张仙探出长剑挑开了一具白骨的下颚,她想再次查看有没有锈针的痕迹,谁知用力过猛,随着“咔嚓”一声,下颚骨全部脱落,瞬间化作粉末。
夏宇龙一脸疑惑,奇道:“这骨头竟这么不堪一击,粉碎得如此彻底?”他还道是张仙的功力又有了长进。
听了夏宇龙的话,张仙猛然想起了什么,她收回长剑,运气于右手掌心,随后使劲地拿捏了那具尸体的大腿,咔嚓声不断响起,整具白骨塌方式垮落,化成了一堆堆灰烬。
蓝芯和夏宇龙都看得都傻了眼……
随即,夏宇龙“哟呵”了一声,笑道:“想不到仙儿的内力精进不少啊,嘿嘿,这方圆百里怕是再难逢敌手了吧,连阴山老妖恐怕都得让你三分了咧。”他已看出了其中的隐情,高兴得逗了张仙几句。
张仙白了夏宇龙一眼,说道:“哥哥早就知道仙儿不可能为之,却是拿妹子来消遣……”
她哼了一声,又道:“如果我真能打败阴山老妖,恐怕早就成仙咯,到时候我得先把你变成掌心中的小矮人,你的一切行动得听我指挥。”她看着夏宇龙,天真无邪的笑着。
“是是是,三界之中数仙儿妹子最厉害了!”夏宇龙也笑了,似乎回到了童年那美好时光,“好妹妹,你就说说嘛,他们是中什么毒死的?”
张仙将长剑抱于怀中,把头扭到了一边,冷哼一声道:“我就不告诉你,我看你急,竟然拿我来与阴山老妖来相提并论,妹妹我又不是妖怪。”
“哎呀!”夏宇龙急了,“你咋就不讲理了?”
张仙又哼声道:“是你不讲理在先,妹妹我就这个脾气,从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唉!”夏宇龙摇着头气得说不出话来,拿这淘气的妹妹无半点法子。
看着二人在斗气,蓝芯抿嘴笑道:“姐姐,您看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哥哥的痞性一爆发,他又搓身上的污泥弹给我们了!”
张仙无奈地摇着头轻叹一声,道:“还是芯儿想得周到,谁又能受得了哥哥身上的‘污垢丹’……”
她怀抱长剑,绕着尸骨走了一圈,沉思片刻,说道:“医书上有记载,西周时期有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叫软骨散,中毒之人内脏会慢慢衰竭而死,如果尸骨稍被有温热的气力挤压,全身的骨头都会化成粉末,起初这药专用于宫廷的内斗之中,也不知到了哪个朝代,这种毒药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夏宇龙一边听张仙说话,一边专注着木床上的骨头碎渣子,他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捡起一块碎片,嗅了嗅,说道:“婆婆说村里的人一夜间死于非命,与慢性中毒之说似乎有些背道而驰啊。”
张仙迟疑片刻,认为夏宇龙的话不无道理,她也拾起一块碎骨,翻来覆去地观察了半会儿,放至鼻边嗅了嗅……
说道:“除了有些霉臭味之外,还真闻不出有其它药味,在时间节点上的确存有疑问,但从其他迹象表明他们真是中了软骨散之毒而死,又或者医书上的记载与现实不符?”她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夏宇龙和蓝芯。
蓝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眼前一亮,说道:“西丹古国亡国前,国师与父皇说可通过下蛊挽救古国,说有一种十分珍贵的慢性毒药,服下后会慢慢中毒而死,但若再配合咒语催命,可让人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当场毙命。”
夏宇龙“哦”了一声,说道:“莫非这就是药蛊,古书中提到,蛊是远古时候的神秘巫术,它上取天法、下劫地殇,天地之中窥探四方之精华,下蛊之人可就地取材,有虫蛊、蛇蛊、天蛊、地蛊、药蛊,自一画开天至八八六十四卦全部囊括其中,要想解蛊,需得找到下蛊之人或破解卦源,否则就像中了魔咒一样,重则一命呼呼,轻则恶病缠身。”
张仙轻呼一声,点着头自言道:“我倒是专注于道仙医术了,却是忽略了这神秘的巫术……”
说着,她向夏宇龙和蓝芯看去,笑道:“爷爷让你多看书总是没错吧,关键时候还真能派上用场,学艺可不能偏科,像我就只顾专研医术,遇到这类事情就束手无策了。”
蓝芯也叹道:“我可要比哥哥姐姐惨得多呢,书是翻了几本,但一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我就头疼,全是陪君子读书,到关键时候只能干瞪眼了。”
张仙洋洋得意,“嗨”了一声,说道:“妹妹也是见多识广,你这么说让姐姐情何以堪啊,今后不许妹妹说这些酥人的话。”
此时,夏宇龙又翻看了另外一具尸骨,他右手稍一用力,便听见“咔咔”声不绝于耳,这具尸骨在他脚下也化作了白色的粉末……
他顿了片刻,自言问道:“下蛊之人究竟是何人呢,谁有如此大的能耐,将全村几百号人全都灭了口?”
蓝芯也疑问道:“此事越来越蹊跷了,婆婆不是说在姜家人的颈部找到了绣花针么?”
夏宇龙猛然转筋,拍着脑袋说道:“竟然把姜家的人都给忘记了,走……我们去看看。”
出了破屋,风雪阵阵席卷而来,他们加快了前行的步伐,远远看去,只见四个黑点在皑皑白雪中缓缓移动。
姜家的房屋已是变得千疮百孔,残墙上的破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只有那棵夜来香树依然傲立于风雪之中。
寒冷的空气里透露着诡异的静谧,与“吱嘎吱嘎”的破窗声格格不入。
三人站立院内良久,摇头感慨一番后,便往右边的一间破屋去了,他们查看了每间屋子,令他们大惑不解的是屋内并无白骨,而是在几间破屋内乱七八糟地散落着一些骨头碎渣,三人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莫非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张仙拾起一片骨头碎渣子,细看良久,说道:“看破碎程度并不像是中了软骨散之毒,莫非婆婆把他们都埋葬了不成?”
蓝芯看着骨头碎渣子,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夏宇龙问道:“芯儿,你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定有什么心事?”
蓝芯“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颤声道:“哥哥,这里附近阴气重重,而且杀气更甚,我担心又有灵冥两界的人出没,我们可要小心了。”
听了蓝芯的话,夏宇龙和张仙比原先更警觉了,屋内的氛围随着张仙抽出长剑也陡然紧张起来。
通天眼中,夏宇龙并未看到任何不祥之物,他看着窗外的大雪,说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忽听得“呜呜”的低嚎声传来,大天二已在门外发出了警告。
三人奔至门外时,见到一白色身影自雪地中一跃而起,在落地之时,白色身影与雪地混为了一色,眨眼之间,那白影再次跃起。
待白影离得近些时,只见是一个身披白色披风,头发花白的女子在风雪中一起一落,她齐腰的长发在寒风中凌乱不堪,把整张脸给遮挡住了。
更令人骇然的是她右手腋下正夹持着一具完好的尸骨,正朝着夏宇龙他们这间屋子而来。
蓝芯脱口叫道:“这是阴间幽魂姑,她怨气缠身,会吸干我们阳气的,快……快跑……”
话音未落,幽魂姑的幻影已轻飘飘地落在了三人隔壁间的破房中,“啪”的一声,尸骨被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蓝芯屏住呼吸,使劲地拽着夏宇龙和张仙蹲下身来。
夏宇龙一把按住了大天二并把它抱于怀中。
蓝芯轻声道:“我们不能再动了,都屏住呼吸别动,被她发现可就麻烦了。”
隔壁安静了半会儿,随后传来了“喳喳喳”的轻响声。
三人均是心中一惊,互相使了个眼色,半蹲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
透过破窗,他们看见幽魂姑正在隔壁那间一块块地啃食着尸骨,她眼圈黑得可怕,惨白的面容不时地掠过一丝诡异的微笑。
看着这骇人的场景,三人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委,原来姜家人的尸骨是被幽魂姑给吃了。
张仙轻呼道:“这幽魂姑太残忍了,连尸骨都不放过。”
幽魂姑双耳微微一耸,她起了警觉,突然停下撕咬,迅速转头向夏宇龙他们这边看了过来,眼神幽深犀利,极为吓人。
夏宇龙三人迅速缩头,蹲了下来。
幽魂姑奸笑一声,又啃噬起了手中的白骨。
蓝芯“嘘”了一声,领着夏宇龙和张仙蹑手蹑脚地向门外弓身走去。
大天二偏偏在这个时候消化不良,“扑哧”一声,从它屁股里憋出了一声响屁。
“哪里走,拿命来!”
幽魂姑幻化成影,身体已穿过木栏,闪电般速度向大天二抓将过来,十指犹如鹰爪,直逼大天二下腹。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仙挥出紫光宝剑,只身迎了上去,剑尖直抵幽魂姑胸口,“呼”的一声刺了进去,她闪电般抽出,又接连续捅了几剑。
说起紫光宝剑,是姚半仙用陨石在朝阳和落日的紫光中,整整花了一年时间炼制而成,在出剑之时,他在剑刃上施了法咒,意在辟邪,斩妖除魔。
此剑还是张仙十岁的生日礼物,那时的她与宝剑一般高,根本拿不起来,但自从利剑在手,她视如生命,从未遗弃,如今紫光宝剑在她掌中已经变得轻巧灵动,犹如舞动丝绸般轻盈。
幽魂姑方能承受住一剑之刺,根本受不起连续刺过来的几剑,她惨叫一声,慌乱地挥舞着两只利爪,向后连连退去。
阴毒之风自利爪中扫出,梁柱纷纷断裂,随着一声巨响,整座房屋轰然倒塌,呛人的尘埃滚滚袭来。
夏宇龙他们已趁机逃出了破屋,大天二自废墟中窜出,紧跟了上去……
才奔出几步,幽魂姑丝丝缕缕的青烟在空气中聚拢成型,挥舞着利爪向夏宇龙他们身后抓将而来,喝道:“你们几个小毛贼,搅我清幽,给我拿命来。”
夏宇龙飞快抽出铁锹,转身迎了上去,同时喊道:“我来对付她,你们快先走!”
“我们怎能弃哥哥而去!”张仙挥舞着紫光宝剑,从夏宇龙左后边直刺而去。
寒光爆闪,夏宇龙和幽魂姑已交上了手……
张仙右脚点地,身体轻飘飘地腾空而起,眨眼之间,已跃至幽魂姑身后,长剑直指幽魂姑背脊。
幽魂姑前后受敌,陷入困境,在雪地中阵脚大乱,只听得“呼”的一声,她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空气中只剩下一道白烟,飘散在风雪之中。
夏宇龙和张仙甚是惊奇,二人茫然相对,不知如何是好。
蓝芯喊道:“哥哥姐姐,别磨蹭了,快跑……”
话说间,张仙突感手背疼痛难忍,长剑脱手,掉落雪地之上,她低头看去,右手手背起了一个大青包。
她正要俯身下去拾地上的长剑,幽魂姑在自空气中幻化而出,挥舞着利爪向她背后抓将而来,喝道:“可恶的凡人,拿命来!”
“仙儿小心!”
夏宇龙向左跨出一步,手中的铁锹已“呼呼”飞出,从幽魂姑腹部穿插而过,在她身上搅起了一道旋转的白烟,她向后踉跄几步,又站直了身子。
“当”的一声,铁锹落在了幽魂姑身后的雪地上。
幽魂姑阴笑道:“我只是一道幻影,你又能奈我何?”话说间,她的两只利爪已抓至张仙后脑勺。
夏宇龙拿住张仙左手,快速把她揽入怀中,向雪地上倾斜而去,一阵阴风袭来,幽魂姑的利爪自他们头顶划过。
两人相拥着在雪地上翻滚了几圈,待爬起来时,蓝芯、大天二已和幽魂姑缠斗在了一起。
动作敏捷的大天二穿插于幽魂姑的身体中,拿她却是毫无办法,几个回合下来它有些疑惑,也有些疲惫了。
幽魂姑妖法颇深,完全没有把夏宇龙他们放在眼里。
蓝芯身上的味道搅乱了幽魂姑的心智……
一道道冥阳纯火自蓝芯食指射出,迟疑中的幽魂姑已被烈火包裹。
张仙抓住时机,提起长剑向烈火中连刺数下,幽魂姑吃剑哀嚎,声音甚是凄婉,一具白骨在烈焰中时隐时现,似乎在作最后的挣扎。
过得片刻,哀嚎声消停了下来,一碗口大小的白色事物自火中掉落于雪地之上,蓝芯收回了冥阳纯火。
三人相互对视片刻,蹑手蹑脚地上前查看,夏宇探出铁锹将那东西翻转了过来,却是发现是一个精致的骷髅头面具。
蓝芯吃了一惊,说道:“幽魂姑的妖法十分了得,按道理她不会这么快就败下阵来的,为何却败在了我们两人手中?”她一脸不解地看着张仙。
张仙将长剑抱于怀中,笑道:“这说明芯儿的法术大有长进了……”她本想将紫光宝剑被爷爷施了法术的事情说出来,可是姚半仙封证在先,此事只能自个儿知晓,否则法力尽失,她只好罢了口。
蓝芯迟疑片刻,说道:“这几日,五鬼前辈在冥火球中似乎是睡着了,他们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啊,哪有法力见长之说……”她看着张仙手中的长剑,“不仅姐姐功夫了得,姐姐手中的宝剑也更是厉害。”
张仙点着头笑了笑,竖起大拇指,直言不讳地说道:“妹妹果真是好眼力……”她心里却隐藏着淡淡的哀伤。
姚半仙铸此剑时考虑长远,将法术施于剑刃之上,他与张仙说,爷爷不能保护你一辈子,待爷爷去世后,剑上的法术会得以施展,在关键时候可助你一臂之力,如今姚半仙与她已是阴阳两隔,紫光宝剑是姚半仙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
夏宇龙用铁锹托着那骷髅头面具仔细观察起来,通天眼中他已感觉出了异样,但终究还是道行浅显,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那面具幻化成烟,夏宇龙只感觉右手掌心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铁锹应声落地,直挺挺地插在了雪地之中。
待展开手掌时,一股黑色妖气自掌心溢出,他捏紧又拳,那黑色妖气早已逃之夭夭。
一声声奸邪之笑自片片飘落的雪花中传来,遍地雪花突然席卷而起,将夏宇龙他们包裹成了雪人,他们的身体僵硬不动了。
雪花散尽,幽魂姑幻化成型,她缓步走上前来,看着夏宇龙,苦笑一声,说道:“哼,你小子还有些本事,这两个小美人的功夫也不赖,不过你们都被我下了魔咒,还能蹦哒得了么,三个乳臭未干的东西还想与我斗……”
“呸!”她低头看着大天二,吐出一口唾沫,“你这畜生,与他们三个一起陪葬去吧!”
张仙喝道:“你这妖婆子,要杀便杀,斗不过我们,却使出这等阴招,算个什么东西,今天载在你手里,我们自认倒霉。”
幽魂姑仰天狂笑道:“怎么着,我当然什么东西也不是,今天杀你们那是肯定的了。”
夏宇龙正色道:“您要杀就杀我便是,此事与我的两个妹子豪无干系,还请大仙放了我两个妹子和我的狼兄弟。”
听到“大仙”二字,幽魂姑心里一怔,随后又哈哈狂笑道:“你说什么,你是在嘲笑我吗,你们看看,我是大仙吗?”说着便揭开了脸上的面具。
只见幽魂姑的左脸是可怕的骷髅头,右边的脸却美若天仙。
“啊?”
夏宇龙和张仙被惊到了,脑中盘旋着无数个疑问。但蓝芯却习以为常,毕竟在阴界这类面孔她是经常见到的。
幽魂姑带上了面具,看着夏宇龙奸声笑道:“你是龙族的人,但你现在还是一条废龙,一时半会儿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不如把你的血给我喝了,就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起码在三界之中我能抬头走路了……”她嘴角露出四颗獠牙,淡蓝色的舌头卷露在了嘴唇外。
蓝芯叫嚷道:“姑姑若是取了哥哥的性命,定会成为三界的罪人,那时候姑姑可真无藏身之地了,还请姑姑不要一错再错。”
听到“姑姑”二字,幽魂姑心中为之一振,在这三界中,还是第一次有人尊称她为姑姑,她看着蓝芯喝道:“此事与你无关,我们同属阴界之人,今天我不会杀你,我只想得到我要的东西。”
蓝芯笑道:“姑姑真是糊涂啊,宇龙哥哥乃龙族之后,你若取了哥哥的性命,龙族会放过姑姑吗?恐怕再无姑姑的立足之地了,在这三界之中,谁想遭人唾弃,谁不想功德无量而羽化升仙,我是过够了冥界那暗无天日的日子,这才逃了出来,可是我从未做过有违天理之事,若是姑姑放了我哥哥,算是功德一件,为你日后修仙开山铺路,而且芯儿也愿与姑姑再次回到冥界请罪……”
“不!”幽魂姑打断了蓝芯的话,“你不要再说了,别再和我提回冥界的事情。”她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
很明显,蓝芯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她犹豫片刻,说道:“好妹妹,阴间已经全乱套了,你别再回去了,冥灵两界为了一只灯芯发动了战争,不知何时才会平息,为了转移矛盾,可能会出兵阳界,唉,只可惜阳界的人不团结,还在为了一些蝇头小利闹得不可开交……”
突然,幽魂姑眼前一亮,看着蓝芯问道:“我从你身上闻到了灯油的味道,你就是那只灯芯吧?”
蓝芯点了点头,含泪说道:“正是。”
幽魂姑又问道:“你来到阳间后有何打算?”
蓝芯看了看夏宇龙,又看了看张仙,回道:“哥哥姐姐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与他们浪迹天涯便是。”
幽魂姑欣慰地点着头,说道:“那是最好了,如果这小子负了你,下次让我碰上我定不饶他,阴界的人能存活于阳界的可是寥寥无几啊,望你好好珍惜。”
说着,她哀叹一声,又道:“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高荒,说起修仙之事,我又何尝不想,只是修仙无门,这上天也不开眼,让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怎能不怨恨?”
蓝芯道:“姑姑若是信得过我,我倒想为姑姑指条明路。”
“什么路子,请妹子明示。”幽魂姑迫不及待地问道。
蓝芯回道:“姑姑可寻找西山佛主开山点化,西山佛主慈悲为怀,说不定真能为姑姑指点一二呢。”
幽魂姑面色一沉,说道:“凡事都得讲究个机缘,三界之大,又到哪里寻他去?而且我在三界游荡了几千年,也从未碰到他。”
蓝芯正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只见幽魂姑脸色大变,急道:“我得走了,你们也赶快躲起来吧,若是被他们撞见了可别说见到我,否则你们会被抓回去拷问的。”
说完,幽魂姑幻化成烟,向西北方向逃了去,她的说话声随风传来:“你们快些早地方躲藏,他们这些人难缠得要紧,可别为自己惹了麻烦……”
声音越来越远,消失在了山坳那边。
一阵阴风扫过,夏宇龙他们身上的冰雪片片脱落,魔咒已然解除。
很远的地方传来了铃铛的“当当”声和木鱼“啵啵”的敲打声……
随后便是几声喝骂:“他娘的,这该死的幽魂女鬼跑到哪里去了,再往西走就出中原了,我可不想放弃这花天酒地的生活,唉,他娘的我真是受够了,这妖捉得住就捉,捉不住就算球,何必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若不是大人心肠好些,我才懒得理他呢,这差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声音越来越近,夏宇龙他们向左边的一片废墟中跑去,迅速掩藏了起来。
只见有七八个人从村口缓步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敲着木鱼的中年和尚,他体型微胖,一身素黄长袍,颈部挂着一串鸡蛋般大小的佛珠,右手杵着禅杖,左手立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
他身后跟着两个七八岁的小沙弥,一人敲打木鱼,另一人手持照妖镜。
与和尚并排的是一个头戴仙帽、身披八卦服的老道士,他体型孱弱,看起来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右手不停地挥动着佛尘。
跟随他的则是一个十来岁的道童,道童手中的铃铛清脆入耳。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四名胡须满面的彪形大汉,他们身穿官服,每个人肩上都扛着一把锋利的官刀。
那为首的大汉说道:“他娘的,你们不是说她已经逃到这里来了么,怎的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
夏宇龙听出,先前在村口讲粗口话的就是此人。
张仙呸了一声,心道:“这些官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满嘴的脏话。”
另外一名当差走上前来,嘿嘿笑道:“您看看我们从东月山追她追到这里,至少也得半个月的路程了吧,要不咱追到这里就得了,回去和大人说,那幽魂女鬼已经被我们追到西北大漠去了,她保证不再回中原,我们这才将她的一条腿打断,放了她一条生路。”
那为首的当差瞪了他一眼,骂道:“呸,他娘的,我还真想一走了之去过我的快活日子算了,那点俸禄还不够塞牙缝,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若是白白断送了性命,谁来照顾我们的妻儿老小?”
说着,他怒哼一声,又道:“不过你也真够蠢的,幽魂女鬼可是阴间的恶煞,还说打断她一条腿,连伤她一根汗毛都困难,大人会信我们吗?亏你丫的想得出来,唉,得靠两位法师的法术才能镇得了她……”
他抢上前来,对着和尚和那道士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很是客气地道:“两位捉妖大师,你们都辛苦了,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两位大师的身手小的十分钦佩,有好几次那幽魂鬼已落入你们手中了,可是她也狡猾至极,最终还是被她给逃脱了,两位大师能否再上点心,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呀。”
蓝芯心想,连这些当差的都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难怪西丹古国会亡国,战事一来,前方吃紧,后方却紧吃,衙门中的人还真是信不得啊。
那道士捂着嘴,轻咳两声,看着雪地上的痕迹,说道:“幽魂鬼方才在这里停留,不知是与谁发生了打斗……”他掐指片刻,又道:“对,她就藏匿在这些废墟中。”
“当”的一声,那为首的当差将官刀重重地插在了雪地上,双手叉腰,喊道:“都给我搜!”
其余几个当差齐声应“是”,便提着官刀向四面的废墟搜索而来。
一个当差在夏宇龙他们躲藏的废墟前蹑手蹑脚地来回踱着步子,他向前挥动官刀,却是不敢踏入废墟半步,还虚张声势地喊道,你这妖鬼,快给我出来,我看见你了,你快给我出来……
官刀“呼呼呼”地在夏宇龙他们头顶扫过。
积雪已将夏宇龙他们盖得严严实实的了,这当差的这般敷衍了事,哪里又能看出废墟中的端倪。
突然,这当差的一边慌张地往后退去,一边掏出挂在胸前的灵符,惊骇地叫嚷道:“我看见了,我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