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来到湖面上,夏宇龙脚下空空如也,祥云已幻化无形。
他调节气息,蜻蜓点水般,又跃身而起,还未调整好姿态,国师第二波攻击又猛烈袭来。
二人又在空中拉开了生死缠斗,时而越过了大殿金顶,时而游走于碧湖之上,时而又飞奔在楼宇的青砖白瓦间。
夏宇龙舞剑恰到好处,招招均能避其虚实,动作亦飘洒脱俗,犹如仙人逗宠。
国师已穷尽了“鬼手拈花”、“睡魔探宝”、“利爪勾魂”、“妖女散花”、“醉仙三枯”等招式……
为了不让夏宇龙看出破绽,国师又将他先前使用的招式,叠加混杂使出。
初始之时,夏宇龙被迷惑住了。
特别是在“醉仙三枯”与“妖女散花”招式幻化过程中,国师竟能将身上妖气完全掩饰,整个人看起来欲醉飘仙
夏宇龙如坠入到恍梦中。
眼见仙气缭绕的白骨利爪,就要从他的喉咙刺将进去,他才幡然醒悟。
梦醒瞬间,他微微侧了身子,利爪贴着他的皮肉擦过。
幸得他避让及时,否则真气定被国师吸尽不可。
几个回合下来,夏宇龙看出了破绽。
那便是,国师的阴虚之气不足,肋下的“大包穴”暴露了出来。
此穴位在足太阴脾经上,向上可直通百会穴,向下控制身体末端的尾关穴,乃调梳上气,理通下气的中枢要害穴。
在金顶之上,夏宇龙毫不犹豫地刺出了神剑,直抵国师肋下。
只听得咔嚓一声清响,国师惨叫着落入了碧湖中,消失不见了。
……
而在这边,狼人仍与九命猫妖斗得火热。
狼的本性,决定了他骁勇善战的气概,九命猫妖已被他死死缠住,难以脱身。
两人的速度快如风影,在半空中时隐时现,让人目不暇接。
打斗的场面惊心动魄,可完全与夏宇龙他们之间的缠斗媲美。
最让狼人恼羞成怒的是,九命猫妖使出的阴界磷花。
幽蓝色花瓣自猫妖毛发间溢出,飘飘洒洒、煞是迷人,将狼人乌黑的毛发给点燃了。
狼人虽为仙界灵兽,但在愤怒时,原始本性也暴露无遗,他龇牙咧嘴,双眼泛红,灵光爆闪,在磷火中嘶吼,直扑九命猫妖,夺其要害。
为避其锋芒,他只能步步退让,寻求反击时机。
是的,猫妖也有看家本领,他身体轻盈且幻化自如,时而成风、时而成烟、时而成雾、时而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这厮躲得掉吗?”
狼人灵眼锐利,总能捕捉到猫妖的影子。
但受困于身上的磷火,仙术也打了折扣不少。
猫妖动作轻便快捷,总能避开他的攻击。
就这样,两人僵持了下来。
狼人极不耐烦,喝道:“你这厮躲躲闪闪,算什么东西?打不过就认输算了!”
九命猫妖使出了激将法,笑道:“我是有九条命的,你连我一条命都拿不下,你又拿什么来和我斗?”
狼人不受激,他静了心神,使出上乘的看家本领,仙气四溢,将黏在身上的磷火往外推去,向四处飘散熄灭。
二人你追我赶,在半空中周旋不停。
九命猫妖有些力不从心了,屡遭狼人反杀,身上已有多处挂彩,阴之外溢,气血逐渐亏损,再不掘墓补充,恐怕就得打回原形。
国师节节败退……
九命猫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决定放手一搏,走出了冒险一步。
突然间,他那双幽蓝深邃的驼铃眼,变得可怕起来。
诡异的暗波,自眼中溢出,搅动前方的空气,竟是那样的摄人心魄。
狼人的目光与之交接时,阵阵寒颤自眼中涤荡,传遍全身。
是的,他产生了可怕的幻觉,一时间,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坠入了母亲和自家兄弟惨遭屠戮的噩梦中。
趁此时机,九命猫妖刺出利爪……
“呲!”
“啊!”
狼人被刺穿腹部。
真气自脚下奔泻,他自半空中坠落,与国师一前一后掉入了碧湖中。
……
此时,白高也没闲着,他率领部分捕快和禁卫军,在城中大肆搜捕起来,誓要将国师的余枝全部清除,斩杀殆尽。
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白高走在前边,高举手中利剑,喊道:“无关者,都给我全部撤离,免得误抓、误伤、误杀,毁了古国名声!”
成王败寇,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用在何时何地皆精准。
见国师大势已去,小喽啰们担心被牵连,便纷纷倒戈,跟随在了白高身后。
白高春风得意,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他做梦也未曾想到,竟有这么多人追随于他,他再次风光了一回。
第一次风光,是被姐夫封为全国捕头,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这一次,在众人面前,他也赚足了面子,一路上,城中百姓夹道欢迎,有几个花痴还上前来“抱抱”、“亲亲”。
白高有了更坚定更宏伟的追求,
是的,他要誓死追随夏宇龙,“打三界!”
来到水门桥边,白高的追随者已不计其数,放眼望去,全是人头,大约有上万人。
才刚踏上桥,便与国师的“余枝”遭遇了。
这些“余枝”大约有六千人,是国师麾下的走狗,全是一些精壮男子。
他们本想去替国师解围,却被白高拦住了去路,双方势均力敌,一碰面就兵戎相见。
白高身材高大魁梧,能一抵四,他兴致勃勃,冲在最前边,手中的利刃如割韭菜,将对方频频撂倒。
经过奋力苦战,“余枝”已被压了回去。
“还有谁不怕死的,都给我前来送死……”
话说间,他手起刀落,又将对方七个人头一齐砍下。
他一马当先,对待敌人从不心慈手软,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脸上全是飞溅的血液。
“不要再杀了,我们害怕!”
对方心惊胆战,一些人已丢盔弃甲,高高举起了双手。
不过,也还有很多负隅顽抗的,冲在最前边的,均被白高和随从斩杀,掉进了碧湖中。
血液染红水面,尸体四处漂浮。
白高一跃而起,站在桥墩上……
高举剑,扯着嗓子喊道:“就地伏法者,可饶性命,顽抗者,杀无赦……”
他慷慨激昂,吧嗒吧嗒起来:“你们想想,给妖师卖命值得吗?你们上有老下有小,作为家中顶梁柱,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不为家人着想吗?都是同根生,何必要大动干戈、血流成河呢!”
他自认为,说话铿锵有力,极具煽动性。
还真收到了效果,识时务者,都将手中的利刃扔进了湖中。
“不打了,没意思!”
还有人应和道:“捕头说得没错儿,妖师本是外来人,我们何必要受制于他,为他白白丢了性命,我认为不值!”
“没错儿,妖师已成为古国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原来我们都看瞎了眼,他不配成为古国的国师,今后不会再与这厮同流合污了,只要捕头一声令下,我们便攻进他的乾坤殿!”
“对,事不宜迟,得铲除他的老巢,让他再无立足之地。”
“我也赞同!”
“我也同意!”
现场热血沸腾,炸开了锅。
但仍有百余人执迷不悟,在做垂死的挣扎。
为将古国据为己有,国师已在秘密行动,要将忠实他的卫士妖魔化。
这百余人已被妖魔化,不然不会飞蛾扑火!
让白贵妃寝食难安的,就是这件事情,她已下定决心,铲除这大魔头。
经过一场血腥的鏖战,被妖魔化的这百余人,已被团团围住。
这百余人的心魂,无时无刻不被国师的妖术控制着。
这是一种遁入魔道的诅咒,也是走向自取灭亡的封印。
他们的命运,被国师的妖法死死地拽住了,掉进了无底的深渊中。
心里极其阴暗,见不到阳光,千万匹快马都拉不回头。
这些人眼看突围无望,在妖法的召唤和驱使下,纷纷咬舌自尽。
血液流出,幽蓝色磷火,在他们口中爆燃,随后窜至全身。
众人吓坏了。
更为恐惧的是,这些人嘶吼着,一起扑了上来。
水门桥上乱作一团,哀嚎声不绝于耳。
有的被磷火活活烧死,变成了白骨,有的跳进了湖中,挣扎片刻后,沉入了湖底。
水性稍好的,拼命往岸边游去,游着游着被水下力量拖拽,消失在了湖面上。
待磷火燃烧殆尽,白高这边的人,也折损了大半。
放眼望去,水门桥上堆满了白骨,惨状不忍直视。
白高咬着牙,骂道:“他娘的,此妖不除,我白高誓不为人!”
说着,他向夏宇龙看去……
此时,夏宇龙正提剑飞走于湖面上,寻找国师下落。
一根根白骨从湖底浮出。
眨眼之间,整个湖面上已是白骨累累,犹如人间地狱。
原来,沉入湖底的那些人,都被国师吸干了阳气,吃光了血肉。
夏宇龙怒了,本想一剑将湖水劈开,但担心湖水泛起,淹没整个古城,让很多人流离失所。
他气沉丹田,使出闭气功,欲要钻进水中,与国师做最后一搏。
就在此时,水门桥下的湖面上涟漪激荡,一个巨大的漩涡已然成形,所有白骨被卷进了漩涡中。
紧接着,整个湖面沸腾不止,犹如烈火上的滚水。
“砰!”
这声巨响落幕,自漩涡深处,溅爆出了十余丈高的水花,水花深处出现两道黑影。
夏宇龙定睛一看,正是狼人和国师。
国师魔叫不止,其颈部已被狼人死死咬住,
“你这恶狼,去死吧!”
他伸出白骨利爪,直刺狼人右肋。
“啊!”
惨痛之余,狼人已分身四人,又死死地咬在了国师的臀部、腹部和大腿上。
四个狼人一齐发力,不顾一切地撕咬,再不逃离,将本扯成碎片。
“你这恶狼,好不阴险狠毒!”
国师幻化妖烟,使出一招金蝉脱壳,甩开了狼人的围捕,眨眼工夫,他已站在了金顶之上。
狼人的两条肋骨,已被国师利爪斩断,伤口处血流不止。
他逼出仙气,将肋骨接上,但元气已耗去大半。
九命猫妖亦从湖中窜出,他幻化成风,向狼人爪将而来。
半空中,两人在又缠斗在了一起。
国师见大势已去,颇为颓丧,使出最上乘看家本领“隔空招魂术”,想让整个古国与他一起陪葬。
“你们全都去死吧,魔阑啦……”
他默念咒语,在金顶上挥舞着白骨利爪,跳起了妖娆的鬼舞步。
顷刻间,四海瘴气受了妖术感召,化作黑压压的乌云,从四面八方狂卷而来。
千万只妖头飞兽破云而出,如潮水般涌向地面的人群,人们惊叫着四下逃窜,整座城市,陷入了一片恐慌。
灵山上那可怕的一幕,夏宇龙还记忆犹新。
如果不及时制止阴山老妖暴行,整个城市将尸横遍野,阿昌古国也将不国。
他想起了瞎眼婆婆“狂扫清风”招式,结合天剑心决,他又进一步道悟。
只听得他大喊一声:“一扫朗乾坤!”
情急之下,他还未来得及调息真气,便将所有的内力往神剑上推去,已完全超出了洪荒极致。
神剑扫出,剑气化作千万条青龙,向那铺天盖地的飞兽狂卷而去。
飞兽被万龙吞噬,污浊瘴烟之气被一扫而光,天空又变回了清朗之色。
国师自信满满,头颅高昂,闭着双眼,还沉寂在鬼舞步中。
夏宇龙乘势而上,剑尖直指国师天灵盖。
只听得“哐当”一声清响,国师脸上的金色面罩被削成了两瓣,一张骷髅脸露了出来。
“啊!”
国师先是一愣,紧接着便俯身跪地,慌慌张张地四下寻找那金色面罩。
他那双白骨大手颤抖不已,将其中一瓣面罩捧起……
自言问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我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了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金顶之上,夏宇龙跨出一步,刺出手中神剑,直抵国师胸膛……
说道:“阴山老妖,果然是你,你作恶多端,残害了多少苍生,今天若不收你,天理难容……”
话说间,他只感觉胸中一阵闷痛,口中有暖流涌出,沿着口角丝线般向下流淌。
是的,他流血了,方才是他心太急,导致全身气血紊乱。
看着神龙斩魔剑,阴山老妖全身哆嗦不止。
他在心中哀叹道:“太惨了,看来今日真要命丧于此了,只怪自己技不如人啊!”
当看到夏宇龙口中流血时,阴山老妖开心到了极点。
但他故作关心,问道:“你……你也受伤了吗,不碍事吧?”
他目不转睛,观察夏宇龙的一举一动,随时想夺取他腰间的渡劫瓶。
夏宇龙暗自纳气,气血很快畅通,所幸没有伤到根魂。
他冷哼一声,道:“阴山老妖,你别再假惺惺地了,今天我不会杀你,但我也不会再允许你胡作非为!”
阴山老妖轻叹一声,道:“热脸贴了冷屁股,你是人我为妖,妖说的话人又岂会当一回事,方才你使出的那一招,是在魔宗剑道上提炼升华而来,你定是得到了冥界高手的指点,年轻人,你前途一片大好啊,日后必将成为三界之主!”
此番话说得诚恳动听,意在博取夏宇龙最后的同情和宽恕,另外,他也在拖延时间,蓄积力量,做最后一搏。
夏宇龙并不为之所动,这类的嘴脸,他是见得多了。
蓝色精灵就是很好的例子,他不会再让悲剧重演,他一言不发,迅速取下了腰间的渡劫瓶。
这也正是阴山老妖最害怕看到的。
“啊!”
他心中暗暗叫苦,默念道:“渡劫轮回转千年,茫茫苦海道无边,囚笼悲梦终成空,修仙之路难登天!”
“少侠!”他跪地求饶,又是磕头又是作揖,“求求少侠放过我吧,我苦于为妖,一心想修炼成仙,只是方式方法欠妥,今后我以善为念,不再胡作非为了。”
说着,他又磕了几个响头。
阴山老妖的狼狈样,让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妖已是强弩之末,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
地面上一片哗然,人们已毫无顾忌,不留情面地指责起阴山老妖来。
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原来这国师是一具白骨啊,长得这么难看,真是丑八怪一个!”
有人骂道:“妖孽,你害死了我们这么多人,你不得好死。”
也有人笑着骂道:“买沟子的,这回你死不死!”
还有人哭着骂道:“你这丧良心的狗东西,我儿子才十二岁,就被你给害死了,你还我儿子命来!”
阴山老妖顿了片刻,仰天狂笑几声……
看着夏宇龙说道:“莫问今日谁英雄,五百年后看关山,今天输给你,我认了,好小子,你快动手吧!”
“我并非取你性命,我只想让你改邪归正。”夏宇龙举起了渡劫瓶子。
阴山老妖生无可恋,绝望地低下了头。
突然间,只见一个白影爆闪,来到了夏宇龙身后,速度快如一道闪电。
“啪!”
夏宇龙被白影击中,向右倾倒,撞在了金顶的尖塔上。
他迅速起身,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携着阴山老妖往西边幻化而去了。
“妖孽,休要逃走!”
夏宇龙再次举起渡劫瓶。
白衣女子转过头来,看着夏宇龙……
微微一笑,说道:“哥哥,你何必要这么冷酷无情,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啊,仙儿,你肯叫我哥哥了么?”
夏宇龙惊喜交加,眼眶里噙满了热泪。
他收回了渡劫瓶,心中只感觉既凄凉又悲痛,血液自口中再次涌出。
他单膝跪地,又失声喊道:“仙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九命猫妖见主人已被救走,他极快脱身,放弃了与狼人的打斗,追随阴山老妖而去了。
夏宇龙举起瓶子,想将猫妖收入瓶中,佛光自瓶口射出,照到了九命猫妖身上。
“啊!”
猫妖发出一声惨叫,一猫形幻影自他身上溢出,波卷入了渡劫瓶里。
“啊!”
猫妖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奋力地展开双臂向前飞去,挣脱了渡劫瓶的束缚后,他幻化成烟,消失在了遥远的西方。
狼人来到夏宇龙身边,一把将他扶起,问道:“主人,那白衣女子是仙姐吗?”
夏宇龙满眼热泪,凝视着前方,点头说道:“我听见仙儿叫我哥哥了,她……她……不要叫我赶尽杀绝!”
此刻,他的心中很是焦虑,拿不住阴山老妖,日后又将多了一个劲敌。
看来,仙儿已经真正遁入了魔道,今后怕是要与她为敌了,无论如何,也得将仙儿从魔窟里救出来,不能让她越陷越深啊。
“他娘的,动作都给我快点!”
忽然,捕牢门口有喝骂声传来。
夏宇龙和狼人循声望去……
白高的心腹快刀手吕梁成,正押着二十个禁卫军走下了刑场,往捕牢大门走去。
这二十个禁卫军,是阴山老妖刚刚培养的贴身侍卫,深受妖术侵蚀,对老妖忠心耿耿,干了不少坏事。
还好他们的心智并未完全被妖术控制。
方才在与阴山老妖打斗时,白贵妃已向他们施了法术,他们倒在后殿昏昏欲睡,完全不知道外边的事情。
白贵妃赏识他们个个身怀绝技,不忍心痛下杀手,给了他们赎罪的机会,决定把他们打入捕牢,先去妖魔化,看往后的情形再做定夺。
“白大哥,我不能再等了!”
夏宇龙飞身而起,领着狼人向西边追撵而去。
“喂,好兄弟,你说话明白些?”
白高慌了神,在捕房寻得一匹快马,很快便出了城,马儿一路向西,进入了茫茫大漠。
在一望无际的黄沙中,奔得一炷香工夫,只见前方沙尘滚滚,急促的兵刃交接声随之传来。
隐隐看见,尘土飞扬中有人影在闪动,由于风沙太大,并不知是何人在打斗。
白高迟疑之际,在风沙深处,传来了粗莽,且带着魔性的喝骂声……
“他娘的,你们这些难缠的黑衣幽灵,今天就让老子杀个痛快!”
兵刃交接声此起彼伏,一道道阴阳之光,在风沙中爆闪。
白高心下大喜,策马一头扎进了风沙里,举着手中的利剑喊道:“我白某人来也!”
对于在大漠上长大的白高来说,风沙中对敌,他自认为是最在行的。
只要有黑影出现在身旁,挥剑砍刺就对了,其实,话说得难听些,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沙漠里作战。
白高热血沸腾,唰唰两剑,便撂倒了几个黑影。
就在他志德满满时,身下的坐骑突然遁落,出于本能反应,他向前翻滚而去。
待爬起身来时,那匹快马已倒在了血泊中,前边的两腿被利刃削了去。
白高怒不可遏,使出家传剑法“乱中求胜”。
剑刃扫过,展现扇形剑光,身前后背均能顾及,眨眼之间,他的身体已被剑花包裹,招式之快,令人咋舌。
不多时,便将围拢而来的黑影斩杀殆尽。
但白高急于杀敌,向前跨出一大步时,却踩中了流沙,在扑倒瞬间,他出手迅速,本能地向前方拽去。
一道巨大的黑影落入了他左手。
唰的一声,那黑影的裆部被扯烂了,这不经意的动作,让他与死神擦肩而过。
他被黑影从流沙的旋涡中拖了出来,由于风沙太大,看不清黑影是谁。
“啊,是黑衣人!”
白高欲要举剑刺出……
却听见那黑影提声骂道:“你他娘的,打不过就认输嘛,使出这等下三滥手法,算什么英雄好汉,搞得老子春光乍泄!”
白高红着脸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脱你裤子的。”
“娘的,我砍死你!”
话毕,两把明晃晃的板斧,已向白高身上劈了过来。
白高又惊又骇,在柔软的沙滩上连连翻滚。
板斧起起落落,将一**黄土带了出来,约有几丈之高。
白高被呛得不行,他再次使出家传剑法,却被强大的魔幻暗波给压了回来。
毕竟,他家的祖传剑法只注重招式,为单纯的武家绝学,缺少了天地灵气。
但他的努力,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他高声喊道:“死胖子,我是你白大哥,你真想要我命吗?”
“什么,你这厮臭不要脸,是啥时候混进来的?老子差点要了你的命!”
大胡子又怒转喜,嘴上却不饶人。
他哭笑不得,凝视白高片刻,又怨声嗔道:“你他奶奶的大高个儿,咋就不长眼睛,把我裤子给扯破了,你是想吃我的屎吗,还是屁?”
二人话不多说,相互搀扶了一把,又投入了与黑衣人的厮杀中。
一顿饭时间过去,满天的黄沙逐渐消散,六个人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那群黑衣人却幻化成烟,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大胡子提着被扯烂的裤子,看向了夏宇龙……
笑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会往这边来的,昨夜出门,怎不打一声招呼就走嘛,害得我们好找啊!”
原来,大胡子在城中四下寻找夏宇龙时,城堡那边炸开了锅。
金顶之上,夏宇龙与瘦骨男子斗得正酣,内行人都看得出,瘦骨男子很快要败下阵来了。
大胡子断定,瘦骨男子定会往西方逃去,于是领着黄玉和大魔出了城,来到大漠边上等候。
夏宇龙和狼人往大漠深处追去时,大胡子他们也跟了上去。
在大漠里,却与一群黑衣人遭遇了,为阴山老妖逃跑腾出了时间。
待击退黑衣人,阴山老妖早已不见了踪影。
经过一番缠斗,大伙儿都有些疲惫了,六人就地休整。
狼人看着夏宇龙,愤愤地道:“主人,仙姐有意牵制我们,她真要与我们为敌了,那老妖受了伤,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找不到他的了!”
夏宇龙眉头微皱,一言不发,望向了茫茫大漠。
心中哀叹道:“这大漠一片荒寂,莫非他们真往魔山去了吗?也不知仙儿是如何用意,阴山老妖可是杀死爷爷的仇人啊……”
思索间,他展开了东土地图,仔细地观察起来。
黄玉将发簪魔剑幻化针线,为大胡子缝补被扯烂的裤子。
她叫大胡子把裤子脱下来,一针一线精心缝补。
但大胡子害羞,再次担心春光乍泄,死活不肯。
黄玉拿他毫无办法,只得小心翼翼,贴着他那粗糙的皮肤,缓缓落针了。
被扯烂裤子一事,大胡子仍耿耿于怀,就为这一抓,他为白高起了个响亮的名字,“抓屁手”。
“喂,我说,抓屁手”他斜着眼,向白高看去,“你这一手,如果用在哪个娘们身上,怕是早被大卸八块了,还好碰到了我这类善良的人……”
说到这里,他嘿嘿笑了,哼了一声,“反正我不与你计较,你那扇子招式,虽然有些功底,但只算得上花拳绣腿,论起威力,我就不敢恭维啊!”
白高自知失礼,不再作争辩。
他只得点头,连连称“是”,如果他有理在先,非得靠三寸不烂之舌,将对方说得服服贴贴不可。
“嘿嘿!”大胡子坏坏一笑,眨了眨牛眼,看着白高问道,“唉,我说白大哥,你可有碰过女人的屁股,用你们这边的话说,就是勾子?”
说着,他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追问,难到了白高,他又羞又愧。
年近四十的人了,却还没碰过女人,这上半辈子,都把青春献给了捕快事业。
这捕快的活儿,他不怎么喜欢,甚至有些厌恶,活得够窝囊的了。
他轻叹一声,把头低了下去,是的,这正是他的软肋,死胖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黄玉一边拽着针线,一边嗔道:“哎呀,胡大哥,有没有一句正经话了,勾子那是骂人的话啊!”
说着,她向白高看了去,本想说些话来安慰他……
却见白高嘴角一咧,脸上挂起了不怀好意的笑。
黄玉打了个冷噤,心道:“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摇了摇头,闭口不说话了。
趁着兴致,白高对勾子发表了自己独特的看法。
“此沟非彼勾,乃两座高山夹一深谷,山越高,谷也越深、越神秘,谷底森林越茂密,泉水清澈,环境清幽,乍眼一看时,哎呦呦,深谷夹一清碧,你纵身一跃,坠入了爱的死亡陷阱!”
大魔怪切了一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人?”
大胡子却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厉害厉害,白大哥比我有学识多了,分析得如此透彻。”
白高受不住夸,更得意忘形了,他清了清嗓子,欲要再进一步表达对深谷的看法。
黄玉看不过去,用针猛地扎了大胡子的屁股。
“哎呦!”大胡子跳将起来,喊道,“你轻点不行吗?疼死我了!”
“啪!”
黄玉一掌打在了大胡子的屁股上,“你们闲得无聊,这钩子是随便拿来乱说的吗?”
说着,她又用针扎了大胡子屁股数下。
大胡子疼得全身哆嗦,搓着疼痛处,接连求饶。
黄玉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行了,别再装了,这点疼对你来说算不什么,裤子缝好了,今后再有十个白大哥,也扯不坏了!”
“我……我……不……是故意,哦,不对,我……不是有意的!”
白高脸上一片绯红,语无伦次地吐出这句话来。
大胡子转过身子,一把将黄玉搂了过来……
在她右边脸颊上,献了个香吻,笑道:“知我者夫人也,贴心者夫人也。”
说着,他又想在黄玉额头上留下重重一吻。
黄玉将他推开了,红着脸,嗔道:“这里这么多人,全是自家兄弟,你不害臊吗?”
“我就要!”
大胡子还真不害臊,想霸王硬上弓。
“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黄玉怒了,一把将他双耳提起。
大胡子吃痛,连连求饶,说道:“哎呦,夫人,轻点,给丈夫一些面子嘛!”
黄玉不依不饶,双手来回搓捏,直到到大胡子耳红脸烫,才罢了手。
二人的打情骂俏,看得白高心花怒放,他流了一嘴的哈达子。
这也萌生了他找老婆的想法。
“唉!”
他不得不再次感慨,这二十几年的大好时光,白白用在查办案件上了。
不仅没有干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伟业,个人感情上,更胜是一张没有污点的白纸。
而最看不惯的,要数大魔怪了,他独自坐在不远处的小山包上,擦拭着带血的伤口……
心中骂道:“呸,你夺人所爱,算什么大哥,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夺回我的女人。”
他内心深处是痛苦的、挣扎的、呐喊的,但却也是无可奈何的。
是啊,自己一生苦苦追求的,别人却轻而易举地得到,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将失落的眼神转向了茫茫大漠,模糊的双眼,最终落在了夏宇龙和狼人身上。
夏宇龙越是焦急,罗盘上悬浮的东土地图,越是混沌不开。
他气沉丹田,调息片刻,东土地图逐渐明朗起来。
在地图上,他往西北方向找寻,只见在大漠深处,点缀着星罗棋布的绿洲。
虽然比不上中原的绿色盎然,但也显示出了不一样的生机。
令夏宇龙感到惊奇的是,绿洲上妖邪之气纵横,与大漠上绿色生机,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令夏宇龙更为惊奇的是,在众多绿洲的中央,有一大片水草丰茂的绿洲,并未被妖邪之气玷污。
那是一片极为纯洁的圣土,圣土中间,矗立着两座山峰。
左边的那座山巅上,悬挂着一轮纯白的碧玉,这便是太空的圆月。
右边的那座山巅上白雪皑皑,积雪深处,泛出了古铜色的金光。
夏宇龙心中一惊,莫非这便是芯儿说的西丹古国吗?
他再往西边看去时,便是一片黑压压的异度空间,上边覆盖着黑压压的云层。
云层重压之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将目光移回,只见有三道邪恶幻影,在这片圣洁的绿洲中一闪而过,便不见了踪影。
“啊,是的,我知道他们逃到哪儿去了!”
夏宇龙十分高兴,喊出了声。
他环视在座的,“他们已逃到了前边的绿洲中,在他们进入异度空间之前,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们。”
“主人,事不宜迟,我们得赶路了!”
“我也去,我要问老妖,是如何控制我姐夫的?”
“三弟,你说,这回大哥的决定对吗?”
“你大哥又胡说了,这是嫂子的决定!”
说话的工夫尖,夏宇龙已领着大伙儿,奔出了好长一段距离。
在远处看去,只见有六道烟尘在大漠中翻滚,可见他们速度之快。
白高的腿最长,也会些轻功,但他只是血肉之躯,并未进入渡劫修炼之境,疾步行走了三炷香后,他有些吃不消了。
两只脚底板已磨出了血泡。
为了不耽搁时间,大魔怪和狼人搀扶着他行走,要不是有白高拖累,夏宇龙他们早就使出了飞身术。
又过得两炷香时间,前方一座巨大的夯土城墙,逐渐进入了夏宇龙他们的视野。
城墙呈南北走向,两边均望不到头。
远远看去,在城墙的顶部和底部,均有人头攒动。
这些人像是劳工,在垒砌和加固城墙。
天空中的飞鸟,来到城墙上空,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都惊叫着折返而回了。
半炷香时间过去,夏宇龙一行六人,来到了土城墙脚下。
土城墙高大无比,犹如一座巨大的山脉,耸入天际。
城墙呈梯形状,下边的地基巨大,上边逐渐向内倾斜。
但墙面光滑如洗,毫无攀援之处,俨然就是一面绝壁,南北方向也不知延伸至何处?
说来怪异,此墙在东土地图上也没有显现出来。
夏宇龙目测了土城墙高度,从底部到顶端,怕是有几丈高距离,比一座大山还高。
如果不小心从上边跌落,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是的,正如先前所料,巨墙上下,全是些劳作的人。
这些劳工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年纪。
他们一个个力大无比,全都打着赤膊,身上的肌肉棱角分明,皮肤呈古铜色。
豆大的汗珠,顺着爆凸的青筋,往下流淌,给人视觉上的震撼。
劳工们三人一组,手持青铜铲子,专心致志地将脚下沙土,铲进一个巨大的箩筐里。
待沙土填满箩筐,靠近墙边的那人,扯了扯系在箩筐上的绳索。
墙顶上二十人一组,一起拖拽绳索……
几个喘气的功夫,箩筐已被提了上去,过得半晌,便垂直坠落,回到了地面。
随后,墙顶上传来了“砰砰”声,另二十人高举巨大的击锤,将松土夯实、压紧。
这些数不尽的劳工,就这样重复着手里的活儿,完全没有理会夏宇龙他们的到来。
夏宇龙环顾四周,心下寻思道:“他们如此费心,莫非想以此墙抵挡天魔战神的进攻?他们究竟是谁?又听令于谁?他们会不会是被流放的囚徒?”
种种疑问萦绕在夏宇龙心头。
突然间,他通天开眼,竟看到了部分劳工身上飘逸着仙气。
他又惊又奇,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放眼望向城墙两边,劳工不计其数,密密麻麻的,亦是看不到头。
夏宇龙大胆猜测,能有如此庞大的队伍,而且还自带仙气儿,应是镇守此地的天兵天将。
大胡子等其余人也被高墙给震撼到了。
白高见的世不多,更是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
撇着嘴,颇为自豪地道:“真他娘的高,真他娘的大,你们有谁见过?我们大漠中有这样的高墙!”
此时,土城墙上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声,声音虽不及雷鸣这般震耳。
但却如林中来风,卷起千层枯叶,声声撼动人心。
抬眼望去时,只见在顶端的劳工,顺着手臂粗大的绳索,爬了下来。
放眼望去,墙壁上到处是黑压压的一片,整个巨墙上沸腾起来了,如千万只蚂蚁倾巢而出,场面宏大壮观。
再认真看时,这下边的人顺着绳索往上爬去。
他们身手了得,动作极快,一顿饭工夫,便爬到了顶端。
白高上前问道:“你们这么多人,究竟在干什么?”
一名劳工打着哑语,对墙上指指点点起来,口中咿咿呀呀,说不出个所以然。
白高急了,又接连问了几人,这几人亦是如此。
他们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和耳朵,猛地摇了摇头,想要表达什么,依旧吐不出半句话来。
其中一劳工看着白高开心一笑,随后提起右臂,将那大块棱角分明的肌肉,亮到了白高眼前,想与之比比大小。
白高的身长,虽比他高出两个头,但身上的肌肉和他们比起来,真是小得可怜。
他长叹一声,道:“口才再好也没用,问不出个所以然,倒是寻了些晦气!”
大胡子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不知道吗,他们还道你要与他们比身材,你放在任何地方都鹤立鸡群,咋比?他们的身体倒是很结实啊,你看他们,哪个不是肌肉男,嘿嘿,不过与我比起来,还是小了些!”
黄玉撇了撇嘴,不屑地道:“我夫君好不自恋,这臭脾气是改不了的了,我个人认为,他们想表达的是,干活儿需要力量!”
说着,她向夏宇龙看去。
夏宇龙“嗯”了一声,点头应道:“嫂子说得没错儿,用龙古镇上的话来说,这叫替换活路。”
果不其然,待劳工们全都就位后,他们又操起了手中的活儿。
夏宇龙触景生疑,心中又寻思起来……
这些劳工,一个个身体健壮,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开口说话的吗?
这城墙究竟又能发挥什么作用?
如果天魔战神铁骑踏来,这面土墙真能抵挡得住吗?
“嗯,先探个究竟。”
夏宇龙走到了巨墙边上,他气沉丹田,使出内力,将右掌压在了墙面上。
只感觉巨墙密不透风,夯土的粘性极高,整堵墙怕是有十几丈之厚。
他的洪荒之力,与此墙的力量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也不知道墙那边是什么样的世界,莫非像东土地图上展现的那样,是一片片绿洲吗?
思索间,白贵妃领着两个女仆,自空气中爆闪而出。
见娘娘赶来,劳工们放下手中的活儿,齐刷刷地跪拜于地。
一时间,打夯声,铲子铲地发出的沙沙声,以及各种杂乱声嘎然而止,巨墙上下,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见状,夏宇龙、狼人、白高三人也跪地行礼。
大胡子、黄玉、大魔怪三人一脸惊异,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大驾光临。
但三人也不敢怠慢,紧随夏宇龙跪了下来。
夏宇龙喜道:“见过娘娘!”
白贵妃落落大方,走上前来,将夏宇龙一把扶起……
微笑着说道:“少侠,快快请起,这两日有劳你了,替我阿昌古国打败老妖,铲除威胁,还将他们赶出了古国,我早预料到,他们会往封印墙里边逃去……”
她抬起眼眸,环视众人,挥了挥衣袖,“不必多礼,你们都快起来吧,都加快手里的活儿!”
劳工们纷纷起身,拾起脚下工具,投入到了各自的岗位,城墙上下又忙碌起来,轰隆隆的杂乱声不绝于耳。
此时,白高还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大胡子拽了他一把。
低声吼道:“白大哥,你没听见吗,娘娘叫咱们起来呢!”
白高嘟着嘴,满怀怨气,缓缓站了起来。
他后跨两步,向大胡子的身后躲去,他知道,姐姐对他从未笑脸相迎,不如躲得越远越好。
当听到“封印墙”几字时,夏宇龙才恍然明白过来。
心中叹道:“早就应该想到是封印墙了,害得我在此推敲了老半天,唉,先入为主了,自己竟也有糊涂的时候。”
白贵妃亲自来扶,夏宇龙受宠若惊。
他支吾说道:“娘……娘……不必客气,擒老妖是宇龙本分所在。”
说着,他眉头微皱,轻叹一声,“只怪宇龙学艺不精、道法有限,终究还是让老妖给跑了。”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忧愁,心中也甚是遗憾和复杂。
白贵妃抬头望着夯土城墙,却欣慰地笑道:“他跑到这封印墙里岂不更好吗?”
夏宇龙“啊”了一声,只等娘娘把话接着说下去。
白贵妃继续说道:“封印墙里边,即是妖魔鬼怪的乐土,亦是他们渡劫重生之地,少侠可能有所不知,这封印墙后边,乃七星封印之地啊!”
听到“七星封印”几字,夏宇龙又惊又喜,脱口说道:“我们去中原的路上,也碰到过七星封印……”
“是的是的,此事不假,我可见证!”大胡子在一旁,打断了夏宇龙的话。
“这几位是?”
白贵妃目光移到了大胡子他们三人身上。
夏宇龙向白贵妃一一做了介绍。
大胡子还担心白贵妃记不住他,特地加了句:“我曾经是梁国戍边大将军,因我兄弟待人实诚,为人厚道,以平定三界为己任,我这才投奔了他!”
突然,他发现冷落了一旁的黄玉,便将其搂入怀中……
哈哈笑道:“这是我夫人,我最疼爱的老婆,哦不,没有最爱,只有更爱!”
黄玉撅着嘴,不好意思地嗔道:“谁是你老婆了,这都还没过门,就乱给人家扣帽子,小心老娘……”她举起了拳头。
但在白贵妃面前,她顾及到了大胡子的面子,红着脸将拳头放了下来。
白贵妃微微一笑,说道:“不打不成家嘛,其实我还挺羡慕你们,自由谈婚论嫁,唉,什么媒妁之言、门当户对、政治联姻,这些都是害人的条条框框!”
说到这里,她脸上显露出了淡淡的哀愁,这背后的心酸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白贵妃顿了片刻,转身看着夏宇龙,说道:“昨夜在金殿里对少侠无礼,还望少侠不要往心里去,理解我的苦衷!”
夏宇龙心中一颤,赶忙接话道:“娘娘客气了,宇龙明白,娘娘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宇龙始终相信娘娘,因为娘娘一身正气,是那老妖学不来的。”
白贵妃点着头笑了,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师父叫我在这里等候少侠,我总算将龙少侠给盼来了。”
此话一出,白高比起任何人都要高兴。
他从大胡子身后挤了出来,急着问道:“原来娘娘与龙兄弟早就认识了,怎么不早说呢,为啥要瞎折腾这大半天时间,娘娘老是爱卖关子!”
大胡子一脸惊奇,白高对娘娘竟说如此“狠”的话,他们都姓白,莫非是一家人?
白贵妃看着一身邋里遢气的白高,笑道:“怎么,这里并没有外人,你还呼姐姐为娘娘,你要理解姐姐的良苦用心,国之治者心为本,你姐夫被老妖给妖魔化了,我若软弱无能,再任由老妖摆布,阿昌古国岂不被他玩弄于股掌中了?”
俗话说,长姐如母,自打白高记事时起,爹爹妈妈在他印象里,一直是模糊不清的。
是啊,从小时候起,他就没了爹爹妈妈,他们三兄弟由姐姐一手拉扯长大。
想起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日子过得极其辛酸。
这一幕幕在白高眼前展现,他的眼眶湿润了。
他不再争辩什么,懊悔地吐出几个字来:“姐姐,三弟知错了!”
大胡子朝着白高竖起了大拇指,低声说道:“想不到娘娘真是你姐姐,厉害了,朝中有位高权重的人,嘿嘿,难怪可在街上横着走路咧。”
夏宇龙一脸疑惑,心中猜想,娘娘究竟是天上哪位大神的徒弟?
白贵妃笑道:“我也不与少侠卖关子了,我乃天元始尊座下第十八代弟子,我们姐弟几个,从小就没了爹爹妈妈……”
说着,她向白高看去,“作为大姐,我要肩负起扶养三个弟弟的重任,有一年,大雪纷飞,拾荒路上,我晕倒在了一个破庙门前,始尊把我救活后,便传授给我仙法,收了我为他的徒儿。”
她的话语间透露出,对天元始尊的虔诚与敬仰。
夏宇龙双目聚神,微微点着头,对白贵妃的话是深信不疑,但事实上却也如此。
白贵妃继续往下说去……
有一天,始尊在化仙悟道时和她说,就在天宝年间,有几名莽汉闯入冥界,刺破了冥界城堡下边的阴冥胎盘。
胎盘里封印着几只史前怪兽,全都逃到了阳界。
其中有一只是妖蝠,那妖蝠本是蓝色妖姬饲养的宠兽,它替蓝色妖姬解除了金文封印。
蓝色妖姬逃出了灵山,所到之处,其妖法和怨气搅乱了天下苍生,唤醒了邪恶之人心中的魔灵子,也加速了天魔战神的复活之路……
话到此处,白贵妃轻叹一声,看着夏宇龙又道:“我想,有些事情你已有所耳闻,我就不过多赘述了,与恶魔一战,不可避免!”
她向巨墙上看去,“这些劳工是最上乘的天兵天将,但近十几年来,他们被里边的妖邪之气侵蚀,双耳已经聋了,嗓子也哑了。”
“啊!”
夏宇龙不禁该然。
这妖邪之气竟有如此厉害的侵透力,连天兵天将都难以承受,又还有什么能抵挡得住的,这巨墙真能扛得住魔界铁骑的进攻吗?
白贵妃又道:“天兵天将们频繁换岗,一来可加强他们身体的灵活性和协调性,二则可暂且躲避妖邪之气对他们的侵蚀……”
她看向了夏宇龙,“天魔战神派他的女儿来阿昌古国游说,他们觊觎的不仅是我阿昌国特殊的地理位置,还有另一方面原因,主要是我阿昌国手握天国重兵……”
“唉!”她轻叹一声,继续往下说去,“但这些天兵天将们身体每况愈下,正真能打仗的也不足几万人了,天魔战神也并非没有察觉,封印墙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情。”
说到这里,白贵妃向前缓缓挪动了步子,她再次看向巨墙,继续往下说去……
近年来,受天魔战神和蓝色妖姬蛊惑,各路牛鬼蛇神趋之若鹜,加入到破除封印的队伍中来。
如果里边的七星封印遭到反噬,不费吹灰之力,这破墙就会被魔界攻破,东土上所有七星封印就会瞬间土崩瓦解。
有封印的地方,必存在异度空间和各路妖兽,到时候,不仅阿昌古国危矣,整个东土也危矣。
“啊,原来这样!”
夏宇龙又惊又骇,全身热血沸腾,他感觉到,双肩上压着沉甸甸的责任。
他捏紧双拳,脱口说道:“娘娘,您有何事要吩咐的,请您直说便是,只要能护天下苍生,保三界安宁,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宇龙也在所不辞!”
“嗯!”白贵妃微微点着头,仔细端详夏宇片刻,很是欣慰,“三界有少侠这样英明睿智的主子,何愁天下不定,能为三界之主抛头颅洒热血,是我们的荣幸!”
“啊!主……主……子,娘娘,我……”
夏宇龙受宠若惊,不知如何接话。
白贵妃笑道:“您是天选之人,不要辜负天下苍生对您的期望啊!”
白高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哎呀,我的好姐姐,我知道咱们龙兄弟有能耐,赶快告诉我们,到墙那边后,我们该做哪些事情吧?”
白贵妃摇了摇头,环视一眼在座的……
笑道:“我弟弟的性子,从小就这么急,难怪他是属猴的。”
她转身看着夏宇龙,“你们此次前去,一定要荡平这封印里所有邪恶势力,保住月亮山和金山两大神山,要固封保印,拯救大漠五国于水火,大漠安定则东土稳,东土稳则三界宁,天之大,能平定三界者非你莫属,此去路途凶险,要多加小心啊!”
“嗯!”夏宇龙坚定地点着头,“请娘娘放心,宇龙定当全力以赴,不破妖祸终不还!”
“太好了,总能出去闯一闯了!”白高兴奋异常,蠢蠢欲动。
白贵妃走上前来,说道:“七星封印区凶险异常,吾弟乃凡胎之身,恐怕身体吃不消,吾弟还是留在墙外,等候少侠他们凯旋。”
“不,姐姐,您就让我与龙兄弟一同前往!”
白高万分焦急,动起了三寸不烂之舌……
“如今天下大乱、妖祸四起,天下苍生即将陷入民不聊生的苦境中,众兄弟在前方浴血奋战,而我堂堂八尺男儿,不与兄弟们驰骋沙场,却躲在安逸的后方苟且偷生,小弟在姐姐羽翼的庇护下长大成人,姐姐恩情,小弟永生不忘,苦于难以回报,唯有为正义而战,才是对姐姐最好的报答,另外,试问,在温室里讨生活,又怎能培养出坚韧的花朵?”
大胡子被白高的话深深触动,情不禁地竖起了大拇指……
说道:“白兄弟,说得在理儿,句句都扣人心弦!”
白高受不住夸,越说越有瘾头:“正所谓三界有难,我白某人岂能做事不……”
“够了!”白贵妃打断了白高的话,“你若执意要前往,我也不会阻拦!”
白高脱口说道:“这才是我最开明的姐姐!”
“唉!”白贵妃长叹一声,“生死由命,是死是活就我吾弟个人的造化了。”
说着,她摊开了右掌,一拇指大小的红色丹珠,自掌心幻化而出。
她将丹珠放到了白高手里,“这是救魂丹,关键时候能救你一命,切记,凡事听从龙少侠安排,切莫事事出头,毕竟高墙里边不是阳界,乃阴阳临界点,我尽到了做姐姐的责任,往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嗯!”白高坚定地点了点头,“三弟谨记姐姐教诲,万事听从龙兄弟的!”
他将红色丹珠放入口中,吞进了肚里。
顷刻间,红色烈焰在他腹中爆燃,随后化作星点,融入了他的血脉。
白高犹如从九天坠落,只感觉脚下轻便了不少。
他看着姐姐一言不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白贵妃凝视着白高,说道:“此救魂丹只保吾弟有基本的仙术,如果弟弟还想更进一步,得看自己努力了,姐姐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吾弟身边。”
她的双眼变得湿润起来,她看似铁石心肠,却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对从小体弱多病的三弟,她万般疼爱。
在三个兄弟中,白高的容貌与爹爹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的爹爹当年领兵与西风族人打仗,被贼人乱箭射死于坝下。
每每想起这事,她的心情是十分的低落。
因此,对于三弟,她付出了更多的心血,或许对三弟的管束太死了,才导致三弟至今仍一事无成,是该到放手让他自由飞翔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白贵妃让夏宇龙借一步说话,二人在一边嘀咕起来。
夏宇龙一脸严肃,连连点头,似乎在接受一项绝密而重大的任务。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释放万丈金光。
目及之处,大漠一片绯红。
突听得雷鸣般的轰隆声,从东边狂卷而来。
滚滚烟尘中一大队人马冲出,他们身披金色铠甲,手持青铜战戟,密密麻麻的,一眼数过来。
为首的是一青面将军,他勒马走出人群,随后便跃身下马,疾步前来,拱手跪地……
说道:“娘娘,古国精兵已全部赶到,请娘娘吩咐!”
“嗯!”白贵妃点了点头,环视一眼所有精兵,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青面将军回道:“禀娘娘,整整十万人,不少一人!”
“好,就此屯兵扎营,以随时接应龙少侠!”
“是,末将遵命!”说着,他转身向十万精兵挥手,示意就地安营扎寨。
五万精兵齐刷刷地跃下马背,他们二十人一组,在城墙边上架起了营帐。
巨墙下边沸腾了起来,烟尘四起,直冲云霄,大地就此暗沉。
这十万精兵,是白贵妃从全国各重镇抽调而来,乃阿昌古国精锐之师,现由其心腹青面将军统一指挥。
调集如此庞大的军团镇守大漠,势必会使其他各地守卫空虚,让邻国敌军,特别是西风族人趁虚而入。
她已下定决心,帮助夏宇龙与魔界血战到底,还三界太平,这是师父的叮嘱,也是她的夙愿。
夏宇龙一行人填饱了肚子,暮色完全沉了下来,西边天际上只剩下一襟晚照。
临走时,白贵妃环视着诸位……
再次叮嘱道:“这堵巨墙也叫魔域之墙,去到里边,你们就正式跨入了魔界,万事要小心,一切听从龙少侠安排,切莫意气用事!”
话毕,贵妃使出仙法,在夯土墙上,撕开一道幽红色暗波裂口。
夏宇龙他们六人走进了暗波里。
呼的一声,夯土墙严严实实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