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刀戟相击,叮的一声,两把兵器擦出些许火花又立即分开。
李贵调转马头,刀锋指着吕布哈哈大笑起来,“这厮看着人高马大,拿着把大戟却是吓唬人用的,手上压根没多少力气。”
他对众小贼道,“小的们,看老子如何一刀将其斩落马下。”
“渠帅威武!渠帅威武!”
后头众贼子放声高喝起来!
李贵放开马僵,两腿紧夹马腹,双手握刀朝吕布斩去,刀锋挟裹着一股可怕威势重重落下。
吕布抬了抬眼皮,看耍猴一样看着李贵,在他兵刃落下前,将马头轻巧一拨,往旁边避让,李贵来不及收力,一刀落空,锵的一声刀锋砸在地上,他整个人差点因惯性跟着栽下马。
李贵稳了稳身体,重新提起刀,却见上头豁了道口子,他怒吼,“有种别逃!”
却见吕布打马便往旁边跑,李贵嘶吼着追过去,大刀连连挥出,几次都没挨到吕布。
另一边,许褚等人也都收敛着力道,边打边往旁边跑,有马的蛾贼跟着追杀过去,后头步卒在另一贼将带领下冲过来和王家部曲厮杀一处。
李贵大刀连劈带砍,想把吕布砍翻下马,只是不管他是蛮力砍杀还是巧劲袭杀,斗了数十回合也碰不着吕布一根毫毛,反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旁边有其他贼子过来助战,或三四个人群殴,或几批人车轮上,厮杀半天没有一个贼子能碰着吕布一下,也几乎没有一个贼子被吕布斩落下马,只是许褚等人力道和技巧控制不好,不小心斩杀了十几个贼子。
吕布就如猫逗老鼠一样,逗着李贵打,不杀他也不让他逃脱。
李贵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开始他以为这家伙武艺一般,但打了这么多回合后,早已感觉到人家是在逗他玩的,此人若想杀他,只需一招即可。
“这贼厮竟如此厉害?比阿褚还厉害啊!”
大门内,张茉看着和吕布厮杀半天的李贵,两眼都放光起来,暗想,“这难道也是哪位历史名将?能跟吕布打这么久,怎么着排名也该在前十。”
旁边杜飞皱着眉道,“我怎么觉得奉先并未尽全力!”
“未尽全力?”
张茉还在猜想此人会是谁,听杜飞这么说,又仔细看了看,也瞧出了些端倪,就算这贼将厉害,可旁边小贼怎么也一个都没被干掉?
“这家伙是在拿人命开玩笑吗?”
张茉一下怒了,大叫道,“吕奉先你玩够了没有?”
吕布回头,见张茉生气了,再看看那些部曲,死伤了不少。
李贵听张茉这一声喊,便知道吕布要下杀手了,趁他回头之际,打马便想逃,刚跑出没多远,肩膀铠甲被吕布兵器勾住,他挣了一下挣不开,下一秒便被一股大力拽下马背,壮实的身体在地上砸出一声巨响。
吕布欲纵马便欲踩踏李贵,张茉夺门而出,急声大喊,“住手,抓活的!”
“嘶——”
黑马一声长鸣,前蹄被吕布生生拉偏了些许,左蹄落在李贵脑袋旁,蹄风带起他鬓边几缕碎发。
李贵转头,斗鸡眼看着紧贴他鼻梁的马蹄,感觉下身一紧,尿都差点被吓出来。
吕布约莫猜到张茉擒活口的目的,戟尖顶着李贵脖子,冷声道,“叫他们住手!”
李贵躺在地上咽了口口水,哆嗦着道,“住、住手,都、都给老子住手!”
打得正欢快的众小贼停下,东瞧瞧西看看,找了两圈才看到他家渠帅躺在一匹马身下。
“英、英雄,可、可否先让马蹄挪开些许……”李贵看着在他脑袋旁的黑毛长腿,怯怯说道。
吕布傲然一笑,收戟调转马头,立即有两个部曲上来把李贵拉起来绑了,其他几个小头目也被管亥、许褚逮来。
头领被擒,贼子们不敢再轻举妄动,其中有人见情况不对想逃跑,被吕布连续射杀了几人后,众贼再不敢挪一下步子。
张茉气哼哼瞪着吕布,“你干什么?拿他们玩?”
吕布翻身下马,安抚拍了拍她的背,“别气,我就是想让他们练练手,没其他意思。”
听他这样说,张茉怒气稍歇,“他们中很多人才训练了两三个月,而且也没铠甲,你太心急了。”
在张茉看来,截杀董卓最好的地点就是等他去北邙山接小皇帝的时候,而现在离中平六年还有三年多,时间还很充裕,实在没必要这么急着实战练习。
吕布却不知她练兵目的,他想的是自己快要离开了,得赶紧把这群人的战斗力提上来,庄园的安全才能更有保障,不过,从今日的死伤状况来看,是太心急了些。
张茉吩咐梅香道:“速去找人来,受伤的抬去医治。”
又对许褚道:“带人给受伤的蛾贼也止个血,其他小贼卸了武器,先看管起来。”
管亥清点了一下伤亡,部曲死了二十八个,受伤的也有三十六人,贼子更甚,死了八十八人,伤了四十二人,其中一些是被许褚和管亥斩杀的,多数是王家部曲杀的,吕布只顾着逗李贵玩,倒没杀多少人。
一通折腾下来,临近午时,众人肚子都饿了,管亥安排人轮流回去吃饭。
庄子没有狱所,张茉直接命人将李贵等绑在拴马墩上。
“阿茉,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
许褚看向抱头蹲在校场的数百贼子问道。
张茉让吕布生擒贼首时,心里就已有了打算,靠一点点招募流民实在太慢了,而且相比流民,这些山贼基础战斗力显然更强一些,招降他们,一下子就能壮大自己实力。
只是,要如何招降,如何挟住他们,她得好好想一想。
吕布看出她心思,不赞同道,“这群皆为穷凶极恶之徒,你管不住他们,还是全杀了吧!”
张茉摇头,“再穷凶极恶之徒也是人,且那贼首没有一上来就动手,而是先招降,可见其并非嗜杀之人。对被抢者来说,他们是恶徒,但对家人来说,他们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全家人活命的希望,有时候人其实并无绝对的好坏之分。”
“无好坏之分?”吕布皱眉,怎会无好坏之分?在他看来,杨绰就是大大滴坏人,还是十恶不赦那种。
“只要利益一致,仇人也能做朋友;利益相悖者,亲人也能反目成仇。对于这群贼寇,只要知道他们的利益所求,我还是有把握钳制住的。”
对普通人来说,这个说法或许很荒谬,但对上位者来说,其他都是浮云,利益才是永恒!而这群贼寇的利益所求其实和流民一样,不过是温饱而已。
杜飞道,“就算如此,贼子有八百多人,庄子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这还只是青壮,寨子里定然还有家眷,若是招降,那些老弱妇孺也得接过来,再者,万一哪天他们突然反水,奉先不在的话,我怕凭我们会治不住这些人。”
张茉道,“我有办法控制他们,至于反水,若付出的代价远比得到的利益大,他们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她对身旁一个部曲道:“去把那贼首叫醒,我有话问他。”
见张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吕布抛开那什么好人坏人之分,跟着出去,他倒要看看媳妇儿要如何控制住这些人。
说实话,跟阿茉在一起快一年,他还是学到很多东西,比如用人之道,先前只听她说了一堆空道理,但自从煤矿和庄子开始建设后,他才明白她不只是空谈道理之辈。
她身边那些人是何秉性、擅长什么,她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并且很好的把人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蜂窝煤才能在短短时间内销遍晋阳,甚至周边几个县也开始铺售。
若是如此倒还不至于让他惊奇,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对一些贪墨之人,她明明知道竟也能忍下不处理。
她说,水至清则无鱼,只要贪的数额在她底线范围内,而此人又能给她创造巨大的利益,她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