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因着海姆立克急救法,张茉又想到许多前世学过的其他急救法,比如人工呼吸、心肺复苏等,也不怕被人盘问如何学会,一一同张机讲解。
张机越听越惊讶,虽尚未实践是否有用,但身为医者,
光听原理,便能大致判断出这些办法确实靠谱。
他掏出随身携带纸笔,把张茉所说仔细记下。
待他整理好笔记,好奇问道,“阿茉之母可是巫医?”
巫医是汉代民间社会的主要医务人员,黄巾军首领张角其实也是巫医,起义前就是专门以符水给人治病,见张茉懂这么多,
张机自然而然想到她母亲或许就是巫医。
张茉含糊点了点头。
徐晃和许褚明显相信,
二人跟随她日久,早已知道她脑袋瓜里装着许多奇奇怪怪东西,绝非一个农家妇人能教会的。
几人回到小院,徐晃走到安置在大堂屋檐下的婴儿摇篮旁,伸出一根手指一边逗弄小娃娃,一边问道,“阿茉,小包子都满月了,咱到底什么时候回晋阳啊?”
张茉坐到屋里继续缝制婴儿小衣,“再等等,等他再大一点儿。”
“当初怀孕时说胎相不稳,不能颠簸,生完又说等满月,现在满月了你又说再大点儿,你到底还想不想回去?”
徐晃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跟奉先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他难不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之事?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躲着他,可怜他到现在还不知自己已经当父亲了。”
许褚也一脸不解,“忠明说得是,你带着小包子一直在外面总归不方便,还是早点回去吧!”
张茉迟疑,她何尝不想回去,可她真的害怕自己会克死他,原来她是不信什么命格的,可既然她的灵魂能穿越,说明世上也许是有鬼这种东西,既然有鬼说不定也有神佛,而且,王允因为她的缘故,比历史记载早死了两年。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犹豫,是把小包子送回去还是一起回去,送回去她又舍不得小包子,一起回去又怕自己将来会克死小包子和吕布,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还有,吕布已经知道她是借尸还魂之人,还会喜欢她吗?这个秘密她憋在心里很多年,此次离开也是想给他一点考虑的时间,不然等将来成亲后他介意怎么办,毕竟他是个地道的古人。
“想什么呢?”
许褚见她又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决定什么时候回,我去送个消息。”
“不然……”张茉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回去告诉吕布我和小包子在真定,看他什么反应。”
“还能什么反应,肯定乐疯了呗!”
许褚说着忽然反应过来,“唉,我们分明在下曲阳,为何要说在真定?”
“你就说在真定……告诉他的时候一定要仔细观察他表情,但凡他眼中有一点惧怕或杀意或迟疑,你可千万不要说实话,如果他真的欣喜若狂,你……便告诉他我们在下曲阳。”
听她这样说,许褚和徐晃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徐晃问道,“为何?奉先为何会惧怕,甚至对你动杀意?”
许褚走到摇篮旁,仔细研究着睡得香甜的白胖小包子,“这怎么看都是小小版的吕奉先……”
他抬头看向张茉,“这难道不是……?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事,你按我吩咐的说就行了。”张茉淡淡道。
就让她再自私一回吧,如果吕布真的一点都不怕,不介意这些,克就克吧,他和小包子将来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她陪着,一家人去地府也好过让小包子没有爸爸或没有妈妈。
次日一早,张茉送许褚出里门,又郑重交代了一番,看着他骑马走远,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屋。
“阿茉姐姐,今日里中有祭祀活动,你要不要去看看?”药童忍冬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碾着草药。
“祭祀什么?”张茉好奇问道。
“我听里长说,最近几年这里每到春末便有冤魂开始作祟,然后陆续就会有人生病,到夏秋时节最严重,每年都要死一些人,有的甚至全家都死绝,故而下滹里才有这么多空房子。”
“冤魂作祟?”一旁正在整理医案的张机抬头看向忍冬,“你跟为师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忍冬道,“具体我也不知,就早上出去提水的时候看见祠堂那边在摆香案贡品,随口问了两句。”
张机放下手中毛笔,若有所思道,“春末开始?夏秋时节……甚至全家死绝?”
他说着站起来,“不对不对,这事儿不对劲,你且随为师去问清楚,这极有可能乃是疠疾。”
疠疾,就是瘟疫!
几人听后,无不变了脸色,包括张茉这个现代灵魂。
穿越来之前,她刚经历了一场全球性瘟疫,在现代高超医疗水平条件下,短短半年多时间,全世界已死了几十万人,还有数亿确诊,医院、殡仪馆天天爆满,有的地方殡仪馆焚烧不及,甚至直接架柴火烧尸体,光是想想,就知有多可怕。
瘟疫的显著特点是发病急剧,病情险恶,有强烈传染性,一爆发几乎就是毁灭性的死亡,而这里只有夏秋才发病,跟瘟疫这些特点也很不相符。
张茉抱着侥幸心理问道:“师父,这不一定是疠疾吧,若真是疠疾,这一带的人早死光了。”
“有的疠疾有季节性,且先去问问情况。”
张机说着率先走出去,张茉对徐晃交代了一声,让他看着小包子,也跟着走向祠堂。
下滹里的里长姓汤,因小时候喜食汤饼,及冠后家人便给他取名汤饼,张机这段时间帮里中人治好了不少病,里长对张机极为尊重,听他询问以往死者症状,忙回道,“多是壮热烦躁,头痛如劈,也有腹痛泄泻。”
汤老汉疑惑道:“先生问此做甚?”
还未确认,张机自不可能说怀疑此处有瘟疫,只道:“老夫行医数载,但凡遇有病患,皆要仔细问诊一番,归结各病症,以便更好医治。不知现下里中可有病者?”
汤老汉摇了摇头,“往年皆是夏日得病多,俺们也无钱看病,能扛过去者自然痊愈,扛不过去的,快者五六日,慢的最多半月余便毙命,至冬日便无此症患者,多为伤寒咳嗽。”
“是否一人得病,全家皆染?”
“多是如此。”
“诸位就没怀疑过此乃疠疾?”
“怎会?若是疠疾,几年时间,俺全里都该死绝了。”老汉信誓旦旦道:“此绝非疠疾!”
汤老汉虽没什么文化,但活了大把岁数,自然知道什么是疠疾,那是动则灭城甚至灭郡的。
“老先生何以如此断定?”张机又问道。
“三年前,俺们附近几个里民众筹了钱,请巫者占卜过,是下曲阳外那座京观惹来之祸。”
怕几人不知,汤老汉又解释道:“六年前,皇甫将军在下曲阳斩杀张角之弟张宝,把十来万黄巾尸身筑了京观,其中多是蛾贼,然也有不少无辜流民,被某些官兵当蛾贼杀害立功,其等冤魂不散,怨气甚重,近几年,每逢夏日,附近百姓时常有见京观附近鬼火飘忽,有时一二朵,多的也有十数朵,煞是可怖。”
老汉饮了一口水,继续道:“自三年前,我等请巫占卜过,每年春季筹集贡品供奉冤魂,鬼火虽还时常见到,然到去年止,病死之人确实越来越少,由此可见,定是冤魂作祟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