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上卷:封侯拜将 第五十八章:你输给赵奢吧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宿舍然后攀谈了起来。
“父亲大人,此次单独召见孩儿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廉颇啊,我身边的许多将军都说你极其聪颖,你不妨猜猜是啥事?”
“父亲是准备给我做一顿好吃的?”
“怎么啥事你都能首先想到吃啊?”
“父亲是想给儿泄露考题以应对明日之决赛?”
“我一向铁面无私,是不会给任何人特殊对待的,况且你是我儿子,更应该避嫌才对。不妨再告诉你一句实话,明日的决赛,赵武灵王陛下会亲自前来,决赛的题目也是他现场拟订的,就算我想泄露给你,也不知道如何泄露啊!?”
“父亲,你是不是想给我什么惊喜?”
“你这话说得太笼统,不过总算猜着点边了,你倒是说说:我会给你什么样的惊喜?”
“父亲,听闻赵财一家人在今天早上全员出动来军营看望赵奢,这使得赵奢信心倍增。您该不会是把远在苦陉县的爷爷给请来为我加油打气了吧?”
“你爷爷确实三番四次来信要求过来看你,不过都被我以军区是机密重地不宜参观为由给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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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的思维远超颇儿,颇儿实在猜不出来爹爹会给出什么惊喜?”
此时廉颇观察到廉彪的脸色开始由喜转悲、由易转难,他心中有些大为不解:“父亲的表情为何会这般变化?”
此时廉彪意味深长地说道:“颇儿,这个惊喜有点大,在告诉你之前,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廉颇闭上眼睛微笑地点头道:“颇儿已经准备好了,请父亲大人示下。”
廉彪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补充说道:“在说出这个惊喜之前,请你务必答应为父,永远不要对除了你和我之外的第三个人再提起这件事!”
廉彪说完这段话,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廉颇虽然觉察到父亲的怪异举动,但其毕竟是个孩童,并未经历过成年人的尔虞我诈,于是出于对父亲的信任以及自己的好奇心驱使,他不假思索地便回答道:“父亲大人,我答应您,除了您和我之外,我绝对不会向第三人透露我们这次谈话的任何内容。现在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惊喜了吗?”
廉彪此时早已泪如雨下,他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哽咽地说道:“那好,那你将刚才的那番话对天起个誓!”
廉颇爽快地伸出三根手指,郑重而严肃地说道:“苍天在上,我廉颇庄严起誓,今日我父亲廉彪与我所交代之事,我绝不会主动外泄让第三人知晓,否则就让我廉颇万剑穿心而死!”
廉颇起誓完毕,廉彪缓缓而道:“颇儿,为父想让你在明日的决赛里输给赵奢!”
廉彪这话看似简单,但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瞬间打破了廉颇的心理防线。
廉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自己没听清于是让廉彪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结果得到的还是那句话:为父想让你在决赛里输给赵奢。
廉颇问廉彪为什么要自己在决赛中输给赵奢?廉彪却不肯说明原因……
廉彪吐露完心声之后便止住了眼泪,但是廉颇的脸色却由晴转雨,泪水开始吧啦吧啦地直往下流。
“你这根本就不是惊喜,而是**裸地惊吓!”,廉颇哽咽地说道。
他不敢、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会提出如此不合理的要求。这一路走来,他是多么地努力奋进啊!而支持他一路披荆斩棘、走到决赛圈的最重要信念之一就是:他廉颇极其、极其、极其想成为赵武灵王的义子。他想证明给父亲以及早已逝世的母亲看:他是最棒的、他想光耀廉家的门楣让列祖列宗脸上都有光彩、他想封侯拜将享受万人传颂之美谈……可如今,一向教育他要勇往直前、誓死捍卫军人荣誉的敬爱父亲竟然提前“叛变”了。廉颇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想明白一直被敬重、被信任的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这时候只有无言的冷漠和无尽的泪水才是对父亲行为的最有效的控诉吧!
廉颇一连哭了好几个时辰也未见好转,廉彪也是急在脸上、疼在心里。廉彪深刻地知道儿子廉颇啥都好,就是这个倔犟的脾气让他也无可奈何。有时候父子俩赌气,儿子可能会将自己关在小黑屋里三天三夜都不出来,按照过往的经验判断:这次廉彪对廉颇所带来的创伤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那么这次的廉颇哭上个五天六夜,十天半个月的都是情理之中的。
但总决赛的日期偏偏是明天,届时赵武灵王和一班王公大臣都会亲临现场,邯郸城内外的老百姓也都可以在比赛场地驻足观看,可以说场面甚是宏伟壮观。
若是再这样哭下去,明天的决赛廉颇怕是都难以出场,所以他也许不用比赛就直接输给赵奢了。输给赵奢的目的倒是达到了,但是这种弃权的输法会扫了在场所有观众的兴致,进而扫了赵武灵王的脸面……
观众要的精彩绝伦的视觉盛宴没有呈现、大王要的万民称颂、口口相传的效果没有达到……那童子军计划就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想至于此,廉彪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廉颇看到父亲竟突然跪向自己,心中大惊,
他的眼泪也瞬间戛然而止,出于近乎本能的反应,他一把扶起了廉彪并说道:“父亲,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自古只有子给父下跪,哪有父给子下跪之礼?”
廉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儿呀,为父对不起你啊!为父不知道如何才能得到你的谅解,唯有下跪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愧疚了。”
廉颇扶起:“父亲,我想您这么做必然是有不可告人的苦衷,颇儿想再问您最后一遍,如果你有苦衷愿意告诉颇儿便说出来,颇儿一定保密绝不让您和我之外的第三人知晓;如果您执意不说,颇儿也尊重您的想法,从此以后再也不会问您相关的问题了。”
看着儿子恳切的脸庞,廉彪也欲脱口而出,但是他还是忍住并摇了摇头道:“颇儿,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为父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出自爱你、保护你为目的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等童子军总决赛比完之后,我便对你和盘托出。为父在你哭泣的这段时间也想了许多,每个人都有主宰自己命运的权力,每个人都有自我选择而不被外人左右的权力,为父不再强求你必须要输给赵奢。颇儿,如果你想赢,那就好好地去赢,要赢的漂亮、赢的精彩、赢的让对手心服口服!”
廉颇心里也一头雾水:“父亲一会儿要求自己输、一会儿又说自己可以赢,自己到底是输好还是赢好呢?”
廉彪看廉颇沉默不语,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几句:“这个世界上,输赢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输有时候是另外的一种赢、赢有时候是另外的一种输。颇儿,你能闯进总决赛,为父已经非常自豪了,明日的比赛不要有压力,尽力去比就好了,因为你就算输了,你在为父心中也是最棒的。”
廉颇感觉到父亲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能在明日的比赛中放水输给赵奢的,他在内心叹了口气:“唉,也许父亲确实有难言之隐吧!”
父子俩就这样彼此又沉默了一个多时辰。
这一个多时辰里,廉彪很想再安慰一下廉颇受伤的心灵,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他深刻地知道:此时自己哪怕是再多说一句话、一个字都是画蛇添足、火上浇油,肯定是起不好的效果和反向的作用。
这一个多时辰里,廉颇也很想和父亲廉彪聊聊自己这段时间在军营里面所吃的苦、所付出的努力……但他也明白自己的父亲身为军队的最高负责人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受罪才一路过关斩将、披荆斩棘地拿到了总决赛的入场券。他同样在等待,等待着父亲想法的改变,等待着父亲鼓励他乘胜狙击、一鼓作气,必须拿到总决赛冠军的命令。
可是父亲一直没有说出鼓励自己要赢的话……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静了……
父子俩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对耗”阶段,这个阶段让父子俩时而四目相视、时而站立坐起;时而抓耳挠腮、时而闭目养神……但两人就是:谁都不先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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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又过了许久,廉颇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父亲,母亲大人的牌位您还随身携带着吗?”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