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慧在烟草大厦的办公室里认真地研读着近现代史。
她不是浮光掠影泛泛地读着史料,而是深入地思考,并不时做着笔记。
她不是先入为主地墨守一种观念,而是以开放的心态,参看对同一事件不同的观点和评论。
历史,其实是一面镜子,教给人智慧。
谭慧很感谢父亲谭北战的建议。
谭慧觉得通过系统、深入、全面地研读近现代史,让她开悟了很多,精神境界也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掩卷之余,谭慧反思起自己在行为和认知上的缺点与不足。
谭慧想到了一个典型例子,那就是她对庄小维的观感与态度。
她扪心自问: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讨厌庄小维呢?自己的认知是否正确?自己的态度是否妥当?
需知,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是不是觉得庄小维软弱、窝囊、无钱、无势、无能,因而对他厌恶鄙夷?
难道自己也成了那一种愚蠢、势利、短视的女人?
人,包括人生际遇,是不断变化的,倘若认识不到“变化”这一概念,倘若没有勘破生死后的平等悲悯之心,又如何有智慧呢?
庄小维近一段时间来判若两人,种种行为让人刮目相看——这不就是一个关于“变化”的活生生的例子吗?
谭慧把她的想法在笔记本上记下来,反复读了几遍,满意自己的洞察和反思。
接着,谭慧从旋转椅上起身。她穿着高档合体的套裙,原地转了一圈,也颇满意自己美丽优雅的气质。
这时,工会主席郑宝功,一个五十来岁年纪、个子瘦高的男子,敲门进来,脸上挂着笑容,点头哈腰地说:“谭局长,这是本月工会会员福利,5000元的购物卡,我给您送来了!”
就在上周,复祝市烟草专卖管理局的杨副局长退休,谭慧补位,成了排名最末的副局长。
谭慧忙微笑说:“啊,郑主席,还麻烦你亲自送来,真是不好意思,谢谢,谢谢!”
“应该的,应该的!”
下班后,谭慧想到了自己的反思,于是开着奔驰车,特地拐到大礼堂古玩城,到庄小维的庄氏珠宝店去看一看。
谭慧惊讶地发现,庄氏珠宝店和隔壁的文画轩打通了,成了一家。
庄小维看到谭慧前来,忙招呼说:“谭博士,来啦?嗯,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称呼谭局长了——”
谭慧原本提醒自己一定要以平等悲悯之心对待庄小维,可是听到他这样语气的称呼,看到他脸上挂着的满脸笑容(在她眼里是虚假又玩世不恭的),不由立刻又恨得牙根痒痒的。
谭慧微微笑了一下,好歹是当上副局长的人了,涵养也自然增长了一点,问道:“小维,你的珠宝店有点大变样啊,是怎么回事呢?”
庄小维回答:“我收购合并了隔壁的文画轩,成立了庄氏珠宝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哦?我怎么没听谭盈说起过呀?”
“谭盈还在西安考察学习。新公司是刚刚成立的。”
“不错啊,越来越有规模了,我得参观一下!”
“行,谭博士谭局长,这边请!”
庄小维带着谭慧参观起来。
闻乐乐穿着旗袍,美丽无比,正在给几个穿着巴蜀中学校服的学生拿宣纸。
庄小维向谭慧介绍说:“她是闻乐乐,原文画轩的老板娘,现在是合并后的庄氏珠宝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
谭慧看着闻乐乐闭月羞花的脸上容光焕发,剪裁贴身的真丝旗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动人身段,尤其一对大木瓜的规模,让人叹为观止。
谭慧几乎是下意识地觉得庄小维和闻乐乐存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谭慧觉得不舒服——如果庄小维是她丈夫,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店内养一个漂亮女人,她早一巴掌甩过去了!
谭慧忍住了甩庄小维一耳光的冲动,毕竟庄小维是妹妹谭盈的丈夫,不是她谭慧的!
谭慧在心里暗叹:妹妹谭盈真是太疏忽了,或说,驯夫无方,竟能让庄小维干出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事情来!
待几个巴蜀中学学生买完宣纸走后,庄小维引闻乐乐和谭慧相见。
庄小维对闻乐乐说:“这是谭盈的姐姐谭慧,博士研究生,复祝市烟草专卖管理局副局长!”
一听是谭盈的姐姐,闻乐乐的心里打了一个突,但脸上越有笑容。
谭慧和闻乐乐互问了年龄,发现两人竟是同龄,都是40岁,谭慧是六月生的,闻乐乐是十月生的。
闻乐乐笑着对谭慧说:“你比我大4个月,我得叫你一声姐——我称呼你为慧姐,可以吗?”
谭慧平易近人地说:“可以。我痴长几个月,就称呼你一声妹子。”
“慧姐,你可以叫我乐乐。我家里人都这样称呼我的。”
反正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谭慧和闻乐乐表面上聊得很热络,但各人心底里是怎么想的,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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