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疯狗症的人,四肢匍匐,乍一看,像一条痩脱形的狗。
见人就咬,偏偏还力气大的惊人。
被咬了的人,也会在七天之内,变成同样的疯狗。
外城的幸存者,渐渐放弃了去治疗和控制病人。
乱棍打死,成了共识。
尽管守卫加强了审核,但外城流通大,时不时,人群里就能窜出一匹疯狗。
不怕痛,也不怕死,他们会撕咬人的血肉,去啃人的脸颊。
会用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判断眼前的东西,是不是自己的猎物。
幸存者们围聚起来,用棍棒去敲疯狗的脑壳,锤他们的牙。
疯狗的攻击力,和毁灭种一脉相承。
即便脸已经是一团血肉模糊。
包裹着的那一团森森牙齿,依然努力想将路过的每一个人,都拖进地狱。
“让开,让开。”
有人打来了井水。
人们纷纷给来人让开一条道路,有人在后方敲锣击盆,
疯狗畏火,畏水,畏强声。
被水泼中之后,会蜷缩好一会儿。
在泥泞中不住地发抖。
趁着这个间隙,人群一拥而上,在数不清次数的捶打中,
直到疯狗再也看不出原来面目。
方具重焦头烂额。
他的工厂刚刚剪彩,
窜出来一匹疯狗,掀翻了整个生产车间。
死亡三人,受伤十二人。
这个数据很快就会变成死亡十五人,甚至更多。
为了控制疯狗,设备报损百分之四十二。
工厂再一次进入无限期的停业。
方具重感觉,北方基地就像一件千疮百孔的袄子。
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从哪一个口子开始往里漏风。
关梁珏又一次来送汤的时候,没能进政务厅的门。
里面刚开完一场会,秘书正在处理执政人掀桌骂娘后的残局,
关梁珏郁郁地回去了。
当晚方具重来找她了,他又恢复了稳重,神色温柔。
关梁珏受宠若惊。
方具重带着她又一次地去了祖宅,
关家在医药领域有着很深的影响力。
这一场交涉后,方具重与关梁珏正式订婚,研究院重回关家手中。
研究院几经易主,项目废立频繁。
冰火症匆匆提上进程,哪哪都是困难。
研究院将组织人手,联合医院攻克冰火症。
章秋也没想到,他制出来的成药,用上的第一人,是阿越的姥姥。
客人来买被子,用全部的积蓄,来换一床最保暖的被子。
没有被子,最厚的衣服也行。
阿越正好出去打水了。
回来的时候,那位客人把姥姥压在身下,满嘴是血。
阿越把客人打死之后,主动找上了守卫。
她模糊了疯狗出现的地点。
打人,守卫会管,
打狗,守卫接收了尸体,给阿越做了检查。
就把阿越放回来了。
阿越虽然人在城区,但也知道外城的消息。
外城对于冰火症已经放弃治疗。
她自己偷摸去城区的医院找了一圈,红着眼圈回来了。
章秋赶到的时候,阿越姥姥被绳子绑在床上。
医院里就是这么控制的。
阿越担心姥姥跑出去,让邻居知道这件事。
不得已,也采取了这样的手段。
姥姥的床底下,是一把斧头。
如果事情真的无法挽回……
章秋在认真端详着老太太。
他之前的实验对象,都是生物切片组织和兔子。
要不要用在这位老人身上,章秋其实拿不定主意。
他坦言:“这药没有经过实验,只在兔子身上用过,我没法担保,在人体上,会不会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阿越看着昏迷的姥姥,她身上一直在往外冒汗。
不止是冒汗,仔细看,还在渗油。
面皮像是泡发了一样,皱纹疏松了许多。
这让姥姥整个人看上去,诡异的容光焕发。
章秋说:“最开始听说的冰火症,和现在的还有些不一样,你姥姥这个年纪,药量上我还要再想一想,晚一点,我把药煮好了给你送过来。”
因着姥姥这病,阿越花重金买回来一瓶牛奶。
章秋看到了,给要走了。
从余溪风这里讨了椰子水加进去,热好之后,送回给了阿越。
阿越把姥姥扶起来,一勺一勺地喂下。
姥姥干巴巴地,佝偻着腰,越活越瘦小。
阿越鼻子一酸。
眼泪滴在椰奶碗里。
阿越擦了擦脸。
喝完椰奶,
姥姥虽然仍然在往外冒汗,但似乎少了一点。
阿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心里还是升起希望。
都说疯狗症十死无生,也许她的姥姥,真的能成为那个例外。
章秋原本炮制的,是药丸。
姥姥这个年纪,大概率也接不住大剂量的药性。
还是煎服。
阿越家里那个火桶控不了火候,两家没隔多远。
章秋做饭的时候,顺手也就给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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