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绵绵,映照下的竹林格外翠绿。一条碎石小路蜿蜒至深。一人高的篱笆小院,两间竹屋呈八字型排开。
东边的竹屋,一个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年百无聊赖的趴在窗沿上。头枕着左臂,盯着右手拿着的细竹竿。每当水滴要滴落,便转动下竹竿。上面的水珠小了就再次伸到雨里。
“大伯走了五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明天就是四月初七了,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应该快了,前辈离开从未超过一周。他,前辈回来了。”
少年闻言望向竹林。一道身影看似闲庭信步,恍惚间已来到身前。
来人一身青色长衫,身材挺拔。双臂自然垂下,一双大手,指骨奇大。长发凌乱的拢于身后。国字脸,下巴上满是胡茬儿,两道剑眉下双目却炯炯有神,只是难掩几分焦急之色。
”大伯,您终于回来了。这次怎么走了这么久?您,”
原本激动的白衣少年看见中年眼中的神色,打住了说到一半的话。
“这几日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并无外人前来,我这几日也未曾踏出小院半步。”
中年闻言,神态稍缓。
“你跟我来。”说完迈步走向西边的竹屋。
少年从未见过大伯如此神情,收起笑脸,轻轻跟在中年身后。
竹屋不大,设施也极为简朴。除了竹床仅有一张方桌,两把椅子。中年来到桌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定了定神说道:
“小逸,黄昏时分,你便独自离开。下山后一路南行,去楚国皇城的醉香楼,将此信物和书信交于张掌柜,他会引荐你去门派。给予你一个容身之所。等到你先天大成之时,今后的路便自行决定吧。”说完将一封书信和一枚古钱推到少年面前。
少年茫然的盯着桌面,过了许久抬起头发红的双眼看向中年。
“大伯明天就是爹娘的忌日,不能祭奠之后再离开吗?还有从我记事起就没离开过这里,没离开过您,我怎么办?还有,我不认识路。还有,还有。”
“够了!”中年一声怒喝。“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爹在你这个年龄就已经执掌家族了。千年的传承毁于一旦,灭族的血海深仇,作为少主的你确是这般懦弱。为了保住你的性命,牺牲了多少人,为了补缺你灵魂上的伤势付出多少代价。结果你呢?却放任”他“成长,不忍吞噬。现在变成双生魂体。你说,到时候传承下来的是算我们张家的,还是算”他“的。”
少年愣在原地,因为从未见过疼爱自己的大伯发过这么大的火。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只是微微发抖的身体,彰显着这个年龄本该有的倔强。
“唉!”
许久,中年长叹一口气。
“小逸,大伯知道你心性本善。但是太善良你会被别人吃的渣都不剩。这十六年来,你从未踏出过这里;又是张家最后的血脉。大伯只希望你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别的事情大伯来处理。今后逢人只说三分真话,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等你先天大成,就能打开你腰间的玉佩,你想知道的都在那里。好好想想吧!唤他出来。”
说到后面,中年神色肃穆。身上威压隔绝了外面的雨声。仿佛这小小的竹屋自成一块天地。
“前辈。”
少年说出这两个字时,身上气质大变。天真烂漫一扫而空。坐直了身姿,低头拱手一礼。
“心中有恨?”
“晚辈不敢若不是前辈搭救,晚辈早已魂飞魄散。”
“哼!搭救?”中年冷笑一声。
“我用魂灯炼了你七七四十九天,若不是你执念太深,你此刻早已被逸儿吞噬,何来搭救一说。”
见“少年”不语,收起了威压接着说道:
“你可曾打开那玉佩”
“打开了第一层,后面阻挡了灵魂之力,恐只有修为先天才进去。”
“果然。那你也应该知道,一旦你进入玉佩,灵魂烙印便在其中。逸儿一念你便魂飞魄散?”
“晚辈知晓。请前辈放心,即便没有进入那玉佩,张逸没有吞噬我的这份恩情,我也绝无歹意。虽然前世记忆已逝。但晚辈深知我不是万恶之人。何况现在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中年听到这里面色稍缓。翻手拿出一面玉牌,贴在“少年”额头。一缕灰色气体流入“少年”眉心。“少年”双目一丝神采闪过。
“多谢前辈!”
说完“少年”一喜起身鞠躬道。
“我将你这一丝魂魄归还于你。逸儿本性纯良,又未经世事。这次下山希望你多多引导,但不要让他失了本心。你不要轻易显露,玉佩中的功法,不到有性命之忧时不可动用。一旦动用绝不留活口。切记!”
“前辈放心,我与他本是一体,我定护他周全。”
“少年”起身又行一礼。
中年盯着他双目,斟酌许久。
“坐下吧。我想护他平安一世。看他娶妻生子。但天不遂人愿啊!”
“少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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