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不在意的扬扬手,“知道了,我手上这件快做完了,等会儿做好了,我再走。”
宁惠敏:“随你,我先走了。”
出门,拦了辆黄包车,宁惠敏报上了地址,“淮河路安定巷73号。”
“得嘞!小姐坐好,这就走!”车夫说完,拉起车就往前跑去。
车夫穿街走巷,约摸只过了二十来分钟,
“小姐,到了!我放你下来。”
宁惠敏付了车资,下了车。
打量着眼前的两扇黑色木门,上面除了两个铁环,什么都没有,而且小的很,宽度不足两米,高度不足一米八的样子。
“笃——笃——笃——”
铁环拍在木门上,发出古旧而又厚重的声音。
“嘎——吱——”
一个穿着蓝色长衫,身高约有一米八五,长相清隽的男子打开了门。
“有什么事?”
宁惠敏:“我找盛柏华。”
蓝衫男子愣了一下后道:“我就是盛柏华。”
宁惠敏其实已经猜到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人在气质方面和于褚恒有些像。
“我是于褚恒老师的学生,顺路替他来送稿件。”
盛柏华敲了下自己的脑门,最近忙着调研选址,都忘了托于褚恒翻译稿件的事了,终于翻译出来了,下面的人正等着这些资料呢!
“麻烦你了,交给我吧!”
宁惠敏从包里拿出一摞文件,递给他。
接过后,盛柏华快速的翻看了起来,片刻后,他道:“就一份吗?”
宁惠敏奇怪看着他:“对啊!就一份!你想要几份?”
盛柏华摸着下巴想了会儿,“最好能有五份。”
宁惠敏:“你看着也不像是不识字的啊?自己照着抄四份不就行了吗?”
盛柏华解释道:“哦!我的助理有事请假了,没跟过来,我本来想请于褚恒当我助理的,但他说有事走不开,拒绝了我。”
“我这段时间太忙,没时间处理这些稿件,他又说能帮我在书店里处理,我就没另外找其他人帮忙。”
想到翻译稿件的内容,宁惠敏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我帮你抄吧!我有钢笔,抄的比较快。”
盛柏华又把文件递了回来,“那麻烦姑娘了,怎么称呼?”
宁惠敏:“我叫宁惠敏。”
“报酬怎么算啊?”
虽说是为了搭上关系,但也不能太露骨,该得的报酬还是得要的,不然直接贴上去,就显得太廉价了。
盛柏华:“我时间比较紧,你要是一天能给我,我出四十块大洋。你要是两天给我,我出三十块大洋。三天就是二十块。四天的话,我只能出十块!”
宁惠敏大概算了一下,这稿件有四万多字,就算写断手,她一个人一天也只能抄两万字,加班加点的写,也得要两天。
两天三十块大洋,算是高薪了!
“行,我答应了。”
宁惠敏回到欣月馆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开写。
一个小时后,张妈回来了。
海棠过来问宁惠敏要不要吃晚饭。
宁惠敏胡乱的点了点头,“嗯,去取饭吧!回来把食盒放桌子旁边,不用叫我。”
夜深人静,烛台上的蜡烛已经换过一遍,宁惠敏把写好的六张纸叠放到一起,揉揉干涩的眼睛,吹蜡和衣而眠。
天微微亮,宁惠敏如惊弓之鸟跳了起来,拿出怀表,看到才五点半,深深呼出一口气。
就着盆子里的冷水,狠狠洗了几下脸,再次来到桌前奋笔疾书。
约摸过了一个多小时,张妈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桌前的宁惠敏一愣,“四小姐怎么这么早?”
宁惠敏头也不抬:“我今天有事,就不去店里了,钥匙在梳妆台上,你自己拿一下。”
张妈:“知道了,一会儿我把饭给你送过来,你记得吃。”
宁惠敏:“嗯。”
张妈到祥隆布庄后,沈心兰和素花没看到宁惠敏,纷纷问:“老板呢?怎么没来?是不是也病了?”
张妈摇头:“老板有别的事要忙,今天不过来了。素花看好店,心兰跟我去里间做衣服。”
说到这儿,她唉声叹气一番,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唉!茉莉身子是个不中用的,海棠针线活不如我这个老人家。”
“关键时刻啊!还得是我。”
“我这一天下来,得干多少活啊!”
“唉!也是没办法,谁让我是三姨太身边的老人呢!四小姐是个孝顺的,自然最信任我,我得打起精神来,替四小姐支应起来。”
宁惠敏没日没夜的写了两天字,攒了厚厚一沓,终于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抄好了。
看了看怀表,见时间还早,叫海棠打了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才拿着装着文件的包出了门。
这次她这般拼,主要是想跟那个上海来的盛柏华搭上关系,能被滨沙洋行派来开拓新市场,想必在洋行地位不低。
多认识个人,多条出路。
万一滨沙洋行的分号开过来,祥隆的收入被影响的太大,她可以找沙滨洋行进点货卖。
栾城这地界不小,平顺街在城南算是大街,但放在整个栾城看,就算不得什么了。
盛柏华就是闭着眼选分号地址,也不可能选在平顺街,她估摸着应该会选在城中。
城南没有的时候,小姐太太们自然要跟风的涌入城中去。
但如果城南也有了,想必城南的小姐和太太也不是非要舟车劳顿的跑到城中去,要知道,就近买会方便很多!
心中算盘打的噼啪响的宁惠敏,很快就到了淮河路安定巷73号。
下了黄包车后,她径直走到黑色木门前,敲了几下铁环。
“嘎——吱——”
这次开门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穿着加长马甲式假两件,个头不高,身材略胖,“什么事啊?”
宁惠敏猜他可能是盛柏华的仆人,露出提前练过的友好笑容,“我是宁惠敏,来给盛柏华先生送文件。”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般“哦”了声,“少爷跟我说过,你是宁小姐吧?”
宁惠敏点了下头,“是的。”
男子把大门完全打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进。”
走进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宽大的树冠遮挡在院子的上空,让院子平白无故暗了许多。
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妇人,驼着背,站在北方正厅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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