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摇曳,在楚河汉界之间摇摆不定,亦如举棋之人对胜败与否的毫不在意和心不在焉,因为棋局两端只有他一人,是成是败又有何意义?
天穹暖阳正好,是让人犯懒的程度,色调淡金的光亮流淌在嫩绿的枝叶上,顺着微风吹摇,送到树下孤独的布棋人身上。
红发带两端有金色纹绣,在与微风的捉迷藏中落败,从蓬松白毛里露出来,又将淡金暖光抓取,反射着漂亮的纹绣图案。
微风将歇,发带勾缠着白毛一同落在,肩头外披的一件暗色外袍上……估计是此人无心打扮,便随意捆了头发,而今被风吹得欲掉不掉,他也不予理会。
古朴的木质棋盘上,切割光影的枝叶似是被什么东西重压之下摇晃,是鸟雀,还是猫猫?
怀揣着这些答案,他抬起眼眸向树上看去,就像三才碗的茶盖揭开,露出冲泡过头的深沉颜色的茶汤,苦涩的滋味更多。
很遗憾,树上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炉上冒出咕嘟声,他将视线落到茶炉上,提着水壶的热水,倒在沏茶的小壶里,并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将颜色发沉的凉茶倒掉……新鲜且滚烫的新水,洗掉茶叶的沉色,沏出亮透回甘的茶水,他捏着茶盏放到棋盘的一角。
忽地,视野里伸来一只纤长美感的手,其上是隐约泛着金色的封印纹路,这只手伸过来拿了一个「车」,后撤一步。
他没有将视线上移,只是顺手捏着茶盏,递到对面那只手的面前,就这么停滞了两秒,那只手抬了手指,从棋子转移到茶盏。
但他捏着茶盏的手指外翘了一根,轻轻挡开了对方的手,便将茶盏收回,换了个新的茶盏并沏上了新茶,再次递到对方的手前。
对方这回没有半分犹豫,拿走了他手中的茶盏,并放到棋盘的一角,任其放凉到合适的入口温度。
他这才抬起这双,如同洗掉沉色茶汤的眼眸,亮透澄澈的金色勾兑着糖浆的甜稠……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就将眼眸弯起,眼角泪痣随眼尾弧度起伏,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他说:“尧卿。”
她回了一句:“目无尊卑。”
这番疏离的态度,就好像把巴巴贴上来欢迎回家的猫猫踢到一边……猫猫不明白,他只知道对方不会因他而心情欢喜。
景元睁开抚平波澜的眼眸,去看对方一双冰蓝并未被暖阳渲染上一丝温度,就好像与他隔了一层。
看他这样因为一句话就蔫巴的样子,尧月都有些拿不准景元了,他之前不是很厚脸皮吗,对任何事情都不会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尧月的眼神明显带有疑惑,景元的唇瓣嗫嚅片刻,却还是说不出来那些完美应对的话语,只是抿出猫猫唇,“嗯”了一声。
尧月坐在棋盘另一端,表情无语,“我可是说到做到,说睡够了就来好好陪你们,所以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我是第一个吗?”景元的这句话声音很低,像是内心发声却不由自主说出来。
但尧月不是寻常人的耳力,自然是听到了,她大方坦言,“不是啊,我刚才去找那些赞助商了。”
景元今天真奇怪,因为一句话而蔫巴,又因为一句话而彻底蔫巴。
“你干什么呢,不拿正眼看我,来来来看我,好看吗?”尧月拍了拍棋盘。
景元顺从地将目光落到尧月的身上,看尧月一脸炫耀……她难得编了发型,应该是暮打扮的,半扎半散的银白长发,还有颤抖着蝶翼的发簪。
他看她一双冰蓝主动破开冰层,将暖阳的温度收拢在眼中,像是阳光下晶莹剔透的冰,精致漂亮。
日头正好,让人困倦,景元不由得闭了下眼睛,再次睁眼时去看对面的尧月,发现她精神不是很好,蔫哒哒地垂着眉眼,还披散着头发。
“尧卿?”
景元这一声轻唤,让对面的尧月抬起疲惫茫然的冰蓝,她怔愣地看了一会儿景元,似乎是在认人。
心里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景元真的好想,好好看看她……看她站起来坐到他的旁边,她歪了身子,凑近景元,仔细地将景元的所有收入眼底。
她突然抬起一只手,放到景元的发顶,去揉乱景元的一头蓬松白毛,头发被阳光晒得暖乎乎,摸起来手感很好。
尧月就像是在摆弄感兴趣的大娃娃,摸够了头发就去摸景元的脸……景元有些惊愕尧月此时并没有散发恶劣玩弄的意思,只是单纯好奇地摸脸。
捏了捏景元的脸蛋又扯了扯,手指下滑到脖颈,还没干什么呢,就被景元抓在手里……应该是不让她玩了。
那没意思,尧月就任由景元抓着手,而她一脸不感兴趣地耷拉眼皮……景元感觉到尧月没有恶意,也满不在乎。
他紊乱的想法带动心脏直跳,他抓着尧月的手将其放回棋盘上,但又忍不住指尖碰着她的手,顺着指缝相扣……尧月抬了手指,挑破他的心思。
虽然拒绝十指相扣,但是尧月对景元头发上快要掉下来的发带感兴趣,她将其扯下来,单手勾缠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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