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兰舟一怔道:“苏前辈,我们不去救冼姑娘了么?”苏枫楼道:“冼宫主和木川如今人在何处,你可知道?”景兰舟摇了摇头。苏枫楼道:“既是不知,如何救人?”景兰舟一时无语。
苏枫楼冷冷道:“当日在南京你们两个明明一齐上路,冼宫主何以会孤身独行,以致陷入敌手?”景兰舟微一迟疑,道:“数日前我二人在武昌遇见无为宫的唐亘,他向冼宫主转述了几句唐老宫主生前遗言,冼姑娘听后便执意离我而去,晚辈却不明此中原由。”
苏枫楼皱眉道:“大谬之至!唐亘伙同三友作乱,早和冼宫主势如水火,怎还会来向你二人转告他姑母的遗言?”景兰舟道:“唐坛主假意顺承三友,并非当真叛教,听来不似作伪。他说唐老宫主当年临终之时留下两道遗命,此虽为无为教机要私隐,但其中一道遗命同林前辈大有干系,故而晚辈不敢隐瞒。”
林岳泰微微一惊,问道:“此话怎讲?”景兰舟道:“当年令弟自尊师处偷取《潜龙心禅》交给唐宫主,后者始终心怀愧意,多年来一直欲将心禅物归旧主,只寻不着老前辈的所在。唐宫主将心禅收藏在令弟墓穴之中,去世前曾命唐亘取出秘笈伺机归还,唐坛主赶回济南老家,却未能搜见心禅下落。”
林岳泰哼了声道:“如今死无对证,由得唐亘这小子一张嘴空口胡诌。我恩师当年为心禅被盗一事郁郁而亡,此恨无穷,岂可轻消?那另一道遗命又是甚么?”景兰舟摇头道:“唐坛主述说姑母第二条遗令之时晚辈外出回避,不曾听见。事后冼姑娘忽决意独自离去,想是为此之故。”
苏枫楼森然道:“冼宫主自己要走,你便不加挽留?她屡次倾心助你,你明知她处境凶险,仍是一走了之?”景兰舟脸上一红,竟是无可置辩,道:“确是晚辈一时失计,眼下只求能救冼姑娘脱险。前辈如有主意,在下无不从命。”苏枫楼冷笑道:“我能有甚么主意?苏某本欲助其复教,如今冼宫主吉凶难卜,我何必枉费工夫?梅表叔将林老托嘱于我,我总要替他寻一个安身之所才好。”林岳泰谢道:“楼主有心了。”
苏枫楼叹道:“老兄身怀宝器,鼠辈狼群逐逐眈眈,这事也没那么容易,不用相谢在先。”忽然高声喝道:“有劳诸位在此守候多时,便请现身一见罢!”景兰舟心下一惊:“难道有人在此埋伏?”但听山谷中回音不绝,未见有甚异动。
苏枫楼冷笑一声,右手轻弹,向西南一丛灌木“嗖”地射出一粒小石,破风之声极是尖锐。只听哗啦一声,灌木丛后跃出一灰袍蒙面之人,站定沉声道:“尊驾果然耳聪目明,老夫全力屏息凝神,却仍瞒不过阁下法眼,佩服,佩服!”
苏枫楼道:“此处乃纪老前辈埋骨之所,林大夫此番重出江湖,自会来祭奠恩师;诸位觊觎《药鼎遗篇》,若不在此埋伏,反倒不合常理。”那蒙面老者笑道:“如此说来,阁下一早便料到谷中藏有伏兵?但你方才朝老夫栖身之处弹指发石,并无半点偏差,到底还是识破了我的所在。”苏枫楼淡淡地道:“尊驾既有同伴在此,请他们一起出来罢。”那蒙面老者叹道:“在阁下跟前,确也不用躲躲藏藏。”张口呼喝一声,附近草丛、树后又转出三人,俱是面蒙灰布,单只露出两眼。
苏枫楼摇头道:“还有几位朋友潜伏不出,何必藏头露尾?”那蒙面老者一怔道:“我们一共只来了四人,哪里还有同伙?”苏枫楼道:“原来诸位并非一路,也请一并现身相见。”
只听东首一声怪笑,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闪出两名大汉,二人皆穿青色短褐,头顶竹笠,遮住了大半张脸,腰间挂一把弯刀。苏枫楼冷笑道:“原来是陇西双鹫。两位久居关右,此番为了林大夫跋山涉水,殊为不易。”其中一名青面大汉狞笑道:“但能取到林老儿手里的秘笈,这点路算得甚么?”
林岳泰叹道:“林某山乡草野,竟招致诸多高手劳师动众,实在被宠若惊。老夫奉劝几位,我这先师遗物烫手得很,诸位还是乘早离去的好。”他知苏枫楼武功卓绝,远胜寻常江湖好手,此时更有景兰舟在旁相助,对方几人必将铩羽而归,是以心中殊不在意。
那蒙面老者道:“久闻‘陇西双鹫’大名,两位一早在此守候,莫非对秘笈志在必得?”那青面大汉道:“几位难道不是一般的心思?你我之间若先起争斗,那还有甚么胜算?不如先并力夺得秘籍,到时见者有份。”那蒙面老者微一沉吟,道:“好!就这么办。”
那青面大汉弯刀出鞘,向另一名黄脸汉子道:“上罢!”两人双双朝苏枫楼扑去。那蒙面老者飞身而上,挺剑直刺景兰舟,另外三名同伙却一齐攻向林岳泰。景兰舟避开来剑,反手回了一掌,心道:“苏楼主定然不惧陇西双鹫,林前辈以一敌三,不知可有凶险?”瞟见林岳泰自怀中掏出一个紫铜虎撑,上头镶有数道鎏金细纹,同三名蒙面人斗在一起。
景兰舟一面躲避那蒙面老者攻势,一面留意查看近旁战况,见林岳泰与三人游斗数合,场面不落下风,心知对方一时无虞,当即凝神与那蒙面老者周旋,欲将后者先行制住,再腾出手相助旁人。他见那老者剑招沉稳凝厚,心道:“这人功夫倒也不弱。”空手与之拆了二十余招,一时未能速胜。忽听身后“哐”的一声,原来双鹫中那黄面大汉右腕被苏枫楼伸指点中,弯刀脱手飞出,撞在不远处一块山石之上。
那青面大汉见状右臂一横,刷刷疾砍三刀,端的又快又狠。苏枫楼瞅准他第三刀横劈过来,右手如疾电般一把捏住刀刃,任凭那大汉如何发力,竟是砍不下去。苏枫楼手腕一震,弯刀“叮”的一声断作两截,那大汉踉跄跌开数步,面色惨白道:“好本事!我兄弟技不如人,此秘笈非我二人之物。”倏地左手一扬,一点寒星向苏枫楼面门暴射而去。后者甩手掷出半截弯刀,将暗器自半空击落在地,刀身余势不衰,那青面汉子闪避不及,只听一声惨呼,刀尖已波的一声插入他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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