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在分析历史走向的时候,我们总能罗列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对于这些理由,我们习惯性的将它们称之为“规律”,同时也拿它们来证明历史发展的必然性。
到了后来,只要发生事情,我们总能用“规律”二字来印证,仿佛只要“规律”在手,一切皆可解释。
但是。
历史不是数学题,没有那么精确。
在宏观上,“规律”可能还起点作用。
具体到“微观”上,历史往往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事件而改变走向。
而这个小小的事件的发生,必然是偶然性的!
窦建德现在就认为自己并没有没做错什么。
士兵们在战场上拼杀累了,下了战场后散漫一点,那就是正常现象!
至于吃饭的时候,饿急的他们一拥而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当然,如果这时,对面的唐_军没有突然杀出来的话……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这东西。
同时,在这世界上,有未卜先知能力的只有萧寒!
除了萧寒,谁也不知道李世民这辈子最辉煌的一战,就在这个细雨绵绵的傍晚,毫无征兆的就开始了。
当窦建德做梦都想攻破的虎牢关大门,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打开时,为了吃饭而乱成一团的夏军,竟然都没有一个人发现!
最先冲出虎牢关的,依旧是李世民手中的王牌骑兵,玄甲军!
五里地的距离,也正是他们计算好,能发挥出骑兵最大威力的时候!
当犹如死神一般的五千玄甲军杀入战场,并最终被夏军所察觉到的时候。
终于有人想起那句用无数生命鲜血才换来的至理名言:
在战场上,永远不要放开你的武器!
“杀!!!”
“杀啊!!!”
自虎牢关冲出的大唐铁骑,如山洪般席卷而来,其势震天!
沉重的马蹄狠狠地踏在坚实的土地上,都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整片大地都在跟着马蹄跳动了起来!
“迎战!所有人迎战!”凄厉的叫声在夏军当中猛然响起。
但这时,他们大半的兵卒却都是捧着饭碗,而不是捧着武器!
玄甲军太快了!
几乎就在这句话落下的时候,他们人就已经到了近前!
面对着那些毫无招架的夏国大军,玄甲军没有半点怜悯!更没有讲究什么奇葩的骑士精神!
他们只是将手中的马槊猛然挥下,无数鲜血便混着细雨飞溅到了空中。
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可以说是最恐怖的兵种!
用它们去冲击步兵,尤其是冲击阵型混乱,毫无准备的步兵,那纯粹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无数马蹄疾驰而过,背后,一条鲜血与残肢铺就的道路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顶住!所有人都给我顶住!”
大军后面,窦建德此时目眦尽裂!怒吼着就要冲上前去,不过刚迈出一步,就被一众大臣死死抱住!
“陛下,不能去啊!君子不涉险地!”
“刘黑闼将军已经帅军迎了上去,陛下不可以身犯险!”
周围无数劝诫声似杜鹃泣血,生生压住了窦建德狂怒的心思。
他茫然的看看四周,等看到齐善行后,眼睛这才迸发出一丝神采。
“善行,我们会赢的!是吧?”紧紧的抓着齐善行的手,窦建德就犹如一个落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一样,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齐善行的身上。
“陛下,敌军只有数千人,我们不会败的,不会败的!”
齐善行的话有些缥缈,像是在安慰窦建德,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如果,在这之前,齐善行对都城内那一对卖酒的夫妇还是怀疑多过相信。
那在来到这里,又经历这么多事情后,却已经对窦建德的失败信了七分。
窦建德并不知道此时齐善行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已经完全乱了分寸!现在只能是大喘着粗气,死死的瞪向前方。
不过,齐善行的话多少还是有道理的。
毕竟,在人数上,夏军还是占有压倒性优势的!
在经历了开始的慌乱后和伤亡后,浑身戾气的刘黑闼终于率领精兵赶了过来!
同时,刚刚昏了头脑的夏军,也在无数将官的指挥下,又重新组起了阵型!
阵型一出,那本来在夏军里所向披靡的玄甲军立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不光接连出现伤亡,就连驰骋的战马,也被拿些重重叠叠的阵容拖的降缓了速度。
骑兵不能离开马。
同样,马也离不开速度!
率领玄甲军的罗士信眼见如此,只得怒吼一声,当先领着大军从夏军的侧面斜斜杀出!
五千玄甲军杀入夏军,等到出来时,只剩下四千多一点。
就只是几个呼吸间,人员减少两成!就这,还是在夏军弓箭受潮,无法使用后的结果,否则,损失的还要更多!
不过,这次损失虽然巨大。
但他们以一千的战损,最少换回了十倍的敌损!并且打的夏军为之胆寒,也算得上是一场胜利。
脱离了夏军的玄甲军在罗士信的指挥下,绕着敌人外围划过一条大大的弧线,不断游弋在阵营之外。
在这个时候,他们就像是一条毒蛇一般,不断的寻找着夏军的薄弱点,等待着下一次的出击。
玄甲军脱离的战场,但是,那紧随而来的五万大唐步卒却已经接近了战场!
没有半点啰嗦,刘黑闼面对着对面的唐_军,连想都没想,直接就领兵迎了上去!
宽阔的沙场上,两方大军就这样生生的撞在了一起!
挥刀,落下!
在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只记着机械的重复着这个动作,直至自己倒在血泊当中!
最惨烈的战事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的拉开了序幕!
在短兵相接的白刃战中,没有任何的幸运,有的,只是拼死相搏!
不退却,也不能退却!
在这种情况下,退却,就只有死亡!
如果,在这个时间可以天空往下看,那你就会发现:
战场的双方,一面玄衣黑甲,如礁石般岿然不动!
另一面的人则红衣灰甲,似滔天巨浪一般迎面而来!
除去这最惨烈的场面,在战场西北的一座矮山上,还有数百玄甲军牵着马,沿着崎岖的山路,艰难的行走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