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记得上次萧寒与华老头这般赶路的时候,还是当初被薛举撵狗一样,将两人撵回长安的时候。
没想到时过境迁,这些年过去,当初的懵懂小子,早就成了名震一时的大唐国侯。
而华老头,却似乎与当初并没什么变化,依旧了然一身,除了,头上的白发更多了,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
“师傅,你说你也是的!这次路途这么远,你怎么非得亲自跑一趟?让几个学生跟我来不就行了!”
眼看夕阳西下,驰道上这支长长的队伍也停了下来,开始在一众吆喝吩咐声中,就地驻扎,埋锅造饭。而萧寒,也将华老头从车上搀了下来,扶着他慢慢的在附近活动着手脚。
“哎,还真是老了!”
坐了一天的车,华老头早就坐的腰酸背痛,被萧寒搀扶着慢走了两步,试着好了一点,这才慢慢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上,一边轻敲着大腿,一边颇为感慨的看着萧寒。
“记得以前在军中的时候,跟着队伍千里奔袭也不见的多累,现在只走了一天的路,这老腰就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呵呵,师傅还是正当壮年,谈什么老?”
萧寒听了华老头的感慨,心中微微一颤,随即故作欢笑的说道。
“壮年?你管快六十岁的老头叫做壮年?”华老头闻言,却是毫不客气的甩给萧寒一个白眼,不过在他嘴角处泛起的那抹笑容,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时间,过得真的是好快!
记得当初刚见自己这个宝贝徒弟时,他还是一个愣头愣脑的毛头小子,做什么都笨手笨脚,结果一转眼的功夫,这个毛头小子就已经成了大唐首屈一指的人物,人也已经娶妻生子了!
华老头自己这辈子一生未娶,膝下更没一儿半女,原想着该是孤苦伶仃的活下去,但是萧寒的出现,却填满了老头心中的这个空白…
别看这么多年,老头对萧寒几乎就没几个好脸色,说起话来,也是非呵既骂!
但心中,早就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甚至比亲儿子还亲!
在前些年的时间里,华老头一直忙着医院的事,萧寒也忙着朝堂的事,这对师徒总是聚少离多,就算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
不过那时候,两个人都自认为年轻,以后的时间还长着,不用着急。
但是到了现在,当看到华老头明显已经老去,身子也不像之前那般硬朗,萧寒这才赫然发现,自己对于老头的关心,实在是太少,太少!
或许,老头这次之所以非要亲自跟过来,并非是他的固执,而是存着跟自己多相处一段时间的想法。
想到这里,萧寒原本要劝老头在洛阳下车,让自己一个人去山东的想法,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西边的太阳,已经慢慢落下。
大片的晚霞却依旧挂在天边,古道旁,一老一少的背影,拖得老长,老长。
或许在人生路上,有许多人和事情,总在不经意间被忘却,直到它快要消逝的时候,才会被人猛的记起。
可惜,等到这个时候,往往已经太晚,唯有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
想的有些远,心中的感慨也有些多,所以追忆的时间就格外长。
当路旁的师徒二人回过神来,摩挲着快冻僵的身子,重新回到营地的时候,刘弘基这个牲口已经将一只鸡吃的只剩一堆骨头了。
不仅如此,这货看到俩人回来,竟然还一边擦着嘴,一边恬不知耻的冲着二人说道:“啧啧,这鸡太瘦,太柴,没什么油水,不好吃!”
“不好吃,你还吃那么多?”萧寒瞪着一地的鸡骨头,恨得牙根痒痒!
这只鸡是今天赶路时,不知怎么突然从荒草里飞出来的,被甲三一箭射下来后,萧寒就准备给老头炖个汤补补身子。
结果这下可好,全被刘弘基这货给造了!
“谁叫你们两个不来的?俺们都喊了你好几声,你也不答应,俺们没法子,只能先吃了。”
刘弘基见萧寒气急败坏的模样,却更加来了精神!一边用细木棍剔着牙,一边态度恶劣的斜眼瞥着萧寒!
那副样子,像极了后世某部片子里的“荒唐镜”,一边反复横跳,一边大叫着: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你……”萧寒被刘弘基气的火冒三丈,刚要跳起来回怼几句,却被华老头轻飘飘的拉到了一边。
“别动手,别动手!咱可是医者,怎么能随便动手?不光不能动手,等他拉肚子的时候,咱们还得想法子救他不是?”
笑呵呵的看了眼刘弘基,老头脸上的表情温和的就如同神坛上的菩萨!
只是不知为何,刘弘基看到老头脸上的笑意,却是禁不住在心底打了一个寒战,仿佛有些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深处生出。
“咳咳,逗你玩呢!俺怎么能给全吃了?”
心虚的收回目光,刘弘基尴尬的轻咳一声,然后不得萧寒诧异,便像是变魔术一般,从背后拖过一个冒着香气的罐子来。
“这里面才是你那只准备孝敬师傅的山鸡,俺刚刚吃的,是队伍里自己带的熏鸡!这下放心了吧!”
郁闷的将罐子推到师徒两个人面前,刘弘基突然想明白了一点:为什么行走江湖,万不可得罪郎中?
那是因为,他说你有可能拉肚子,那就八成会拉肚子!并且用脚指头想想,他们替自己治疗的时候,过程一定不会太美妙。
所以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还是不要跟这对郎中师徒开玩笑的好,更别说,这对师徒的心眼,都不怎么太大!
“还是师傅厉害啊!”
见刘弘基老老实实的将鸡交了出来,萧寒忍不住对着自己的师傅比了一个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古人诚不欺我!
一顿饭吃完,虽然没有在家吃的丰盛,但因为还在关中的原因,却也是有肉有蛋的,也没委屈了队伍里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