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吕叁醒了,云遥扭着水蛇腰就来了,门还没进就传来她的笑声,“哟,吕大爷可醒了。”
吕大爷正懒洋洋的,头枕在冬君腿上享受按摩——这是他被骂成狗鼻子换来的。
冬君一边打哈欠一边给他揉捏太阳穴,下手无意重了一点,吕叁倒吸一口气嚎道:“轻点,笨手笨脚的,别扯着我头发!”
这天杀的矫情鬼,得了便宜还卖乖,冬君翻了个白眼,心中暗下决定,以后一定要三思而后言。
云遥走进房间便看到这一幕,她摇曳生姿的走到床前,笑容满面道:“我的手艺可好,定然能按得你欲仙欲死,不如换我来?”
吕叁忽然捂住鼻子,皱眉疑问道:“哪来的一股骚味?”
他明里暗里嘲讽还不算,又一脸认真的问,“冬君,你闻到没有?”
冬君有些汗颜,吕叁和云遥一贯如此,见面就掐,不是你恶心我就是我嘲讽你,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约莫是天性不和,当然,吕叁和大多数人都天性不和。
云遥收敛笑意,也懒得装了,哼了一声在躺椅坐下,反讥道:“老娘是狐妖,懂吗?狐妖!就像你生来就是讨债鬼一个,永远都是这么惹人讨厌。”
冬君的手忽然顿住,她抬眸看向云遥,眼神阴恻恻的,冷得让人胆寒。
吕叁的身世并不光彩,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若是刀砍斧劈不破他的外壳,他们便要戳他的伤疤,高举正义的旗帜呐喊,“你爹是个十恶不赦的妖孽,生了你这讨人厌的小妖孽,你应该忍受世人的凌辱唾骂,做小伏低去乞求世人的原谅,而不是这样趾高气昂的,堂堂正正,如同一个无罪之人。”
一直以来,吕叁都是这样被世人对待的,从他懵懂无知的少年时就听够了各种各样的嘲讽谩骂。
吕叁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早已习以为常,这些话对他而言连个屁都不是,根本不能撼动他分毫。
可冬君却不能忍受,她盯着云遥,眼中带着恨意。
云遥对上冬君寒气肆溢的目光,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手脚慢慢发凉,如坠冰窟。她移开目光,破罐子破摔道:“我,是我讨人厌好了吧?你别这么看我!”
“发什么呆?头疼得很,继续按!”吕叁不悦的出声催促道。
冬君收回目光,缓缓垂下眼睑,一言不发的给他按摩。
三人间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
云遥瞧着她顺从的样子,觉得刺眼无比,转头看向窗外,声音淡了两分,“那妖兽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查不到它的来源,上古妖兽被封禁多年,漏网之鱼也躲在深山老林蛰伏不出,天惊忽然暴虐人间,我想应该不是偶然,你们要小心了。”
“这不是你们妖界的事情吗?这都查不出来。”吕叁眼睛微眯,撇撇嘴,一脸嫌弃,“要不要这么没用?”
“你厉害,打半天连只妖兽都打不死,要不是我,你早成天惊的零嘴了。”云遥毫不示弱的嘲弄道:“打不过就该早点去搬救兵,反正天庭天兵天将多如牛毛,你带个几万人,以你的英勇神武一定可以轻松拿下天惊。”
吕叁大怒:“要不是你乱散迷香,老子会打不过?还有你的迷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害老子头疼死了!”
云遥大笑:“归根结底还是你没用,冬君也闻了迷香,她怎么没事,就您身子娇弱,金贵得很!”
吕叁气急:“难道不是你蓄意谋害?”
云遥羞恼:“您好大的脸面,值得我去谋害?”
俩人唇枪舌剑的你来我往,吵得十分幼稚不脱俗。
冬君被他们吵得烦躁,忍不住啧了一声,“夜深了,二位还是积点德,不要扰人清梦。”
云遥狠狠瞪了吕叁一眼,大步走出房间,过了片刻她又折返回来,站在门口冷声道:“三更半夜男女共处一室像什么话,懂不懂一点礼义廉耻?跟我来!”
这狐妖左拥右抱,竟然学会讲礼义廉耻,倒是个蛮好笑的笑话。
冬君犹豫片刻,还是起身跟她离开了。俩人一前一后走在廊下,月光将她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清风吹得树影婆娑。
云遥走着走着停下脚步,忽然回头看向冬君,目光颇为幽怨,“冬君,你真的太偏心了。”
“偏心?”冬君不明所以,眼眸里露出一丝茫然,“怎么说?”
“凭什么他可以骂我,我就不能骂他?”云遥竟露出一点委屈之色,双眸透着水光,在月光的照映下格外显眼。
“他戳我的心窝,我不过说他一句怎么了?从前便是这样的,如今你全然偏向他,我就不难受吗?你一千年的时间都为他付出了,这还不够吗?!”
冬君静静的看着她,默然道:“如果你也被人害得死不瞑目,灰飞烟灭,那我也花一千年救你。”
云遥不说话了,用衣袖抹了抹眼睛,却咬牙切齿道:“你变了!”
冬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的笑出声来,“不是你说的吗,凡人朝生暮死,天地瞬息万变,人人都能改变,为什么冬君不能,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她不应该改变?是因为她的改变害你们失去了什么?”
青色的衣衫上淌着白色的月光,她的眉目透着过往所受的一切,是凄凉的,麻木的,痛苦的。
云遥呼吸一滞,许久之后才难过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可以帮你。”
过去一千年里,云遥曾寻了十几次北苍山,总是扑空,怎么也找不着她。她抛弃身边所有朋友,躲着不愿意见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孤零零的独自挣扎了一千年。
“一定要我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吗?”冬君冷冷的望着她,脸上写满了,“没错,我就是不信任你,不信任你们任何人。”
看着冬君一副“我没跟你绝交你就偷着乐吧”的脸色,云遥彻底闭嘴了。
又过了半宿,天还未亮,冬君睡不着,在吕叁的房门前踌躇几圈,偷偷推开一条门缝见到吕叁已经睡着,蹑手蹑脚的溜进去,手指探了他的鼻息,又听了他的心跳,方才放下心,又从房中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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