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这一日春和日丽,清风徐来,百花齐放,有三五仙鹤盘旋在竹林居上方,白翅扑腾,啼鸣送祥。
晨光微熹时,方妴带着煞气极重的十万鬼兵,风尘仆仆的赶来。
十万鬼兵又围了麒麟山一圈。
麒灵老祖终于问出口,“你们防备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方妴笑了笑,“一个疯子。”
竹林居内,方妴同云遥及两个仙娥为冬君梳妆打扮。
少年时,她们也常常为彼此打扮妆点,一只点红的画笔,点了你的眉间花钿,亦抹了我唇上朱红。
方妴亲手为她梳理乌黑如墨的长发,口中呢喃着凡俗时曾听过的祝福语。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她说着说着,不知为何鼻子一阵酸涩,垂下眼睑,眼眶悄悄红了。
“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云遥觑着她的神情,忍俊不禁,指着她嘲笑,“你又不是老丈母娘,这会儿哭鼻子,以后你要是有女儿,还不知道得成什么样。”
“你懂什么,臭狐狸。”方妴抽了抽鼻子,哼道:“老娘是高兴得喜极而泣。”
云遥又嗤道:“你又不是新郎,高兴个什么劲。”
“滚你的,不干活就给我滚出!”
“嚯,好大的口气,我就不走,我还要看着冬君穿喜服呢。”云遥大喇喇的坐在冬君身边,却看见她蹙眉低首,连忙伸手托起她的下巴。
方妴在镜中看见她泫泪欲泣的模样,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冬君,怎么了?”
“都怪你啊,”云遥瞪了方妴一眼,双手捧着她的脸哄道,“一来就把我们冬君宝贝惹哭了,哦,好了好了,千万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冬君被她们弄得哭笑不得,抹了抹眼睛,反驳道:“我没哭,我只是没睡好而已。”
“没睡好?”云遥一听,眉头一竖,叉腰质问道,“昨晚不是没让你们睡一块吗?后半夜又搞到一起了?”
冬君脸色涨红,羞赧道:“哪有的事啊,你胡说什么。”
云遥哼笑一声,“谁知道呢。”
谁知道吕叁什么德行。
“哎,”方妴手一顿,笑容逐渐促狭猥琐,手捣了捣她的后背,“我给你的那本书,你看了没有?”
冬君瞪了她一眼,嘟囔道:“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真谢谢你啊。”
云遥一听,来了兴致,连忙道:“什么书?在哪?我瞧瞧?”
方妴瞥了她一眼,“你不用瞧,您老人家情场无敌,身经百战,那种三脚猫功夫对你这种老货没意思。”
云遥大怒,拍桌道:“说什么老货,真难听,你这张嘴要不要,不要我给你撕咯!”
方妴微笑:“我在夸你呢。”
“你当我像以前一样傻?好赖话听不出啊!好你个方妴,我今天非得收拾收拾你。”
“死狐狸,你敢动手试试,我今天拔光你的毛信不信?”
一瞬间剑拔弩张,气势汹汹。
眼看着两位大美人,马上从唇枪舌战升级为大打出手,冬君扶额,无奈道:“两位姐姐,今天消停点可以吗,小妹拜托二位了。”
“可以。”云遥一口应下,扭头朝她微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亲我一口,我就不闹了。”
方妴微微挑眉,看向云遥的眼神有些微妙。
“亲嘛亲嘛,又不是没亲过。”云遥把美艳的脸颊贴在冬君面前,可见她犹犹豫豫,迟迟不动,便无奈的叹了叹气,捧着她柔软白净的脸,吧唧的用力的亲了一口。
云遥蹂躏她的小脸,眼中有些看不清的情绪,狎昵道:“冬君,好漂亮,好可爱……姐姐好喜欢你。”
方妴啧了一声,一脚踹开她,“闹够没,闪一边去。”
两个仙娥看着天上越升越高的太阳,不禁暗暗抹汗,外头的青石堂传来了喜乐,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再看看新娘子连妆面都没画好,只得上前提示道:“元君,现已是巳时三刻,再耽搁下去,恐怕误了吉时。”
方妴和云遥不得不作罢,开始认真仔细的为冬君梳妆。
山门外,吕叁正带着麒灵众人迎客,一拢红衣,玄纹云袖,腰配玉珏,头束以镶碧鎏金冠,矜贵芳华,长身如松柏之茂。
遥遥望去,便是惊艳绝尘。
西境神君携妹妹西巽先至,带着虾兵蟹将,赠上海底珠宝数盒。
“恭贺吕兄与冬君妹妹大喜。”西境风度翩翩,面色从容,仿佛又变回来那个大度容人的君子,毫无痴疯之象。
他转头,从侍从手上接过一把洁白无瑕、晶莹光泽的骨琴,微笑道:“这是千年黑翅鲨的脊骨所制,西海宫愿祝二位,佳人成对,缔结良缘,共谱琴瑟和鸣之曲?。”
西巽看了一眼西境,也勉强笑了笑,拱手贺道:“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吕叁春风得意,眉目含笑,接过骨琴交予一旁的章谨,朝二人拱手,“多谢,多谢,今已备下各色好酒,还请贤弟贤妹好生品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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