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苍山风雪不断,苦寒肃穆,一般人无法踏足,终究不适合置办婚礼,冬君和吕叁二人合计一番,决定于麒灵山设宴。
至于拜堂,还得回北苍山。
吕叁先差遣了百来个兵将去麒灵,又与天庭借了两百个仙娥,一人先发一个大金珠,待婚礼完成,还有赏赐。如此,仙娥们才欢天喜地,尽心尽力的出力干活。
麒灵老祖倒十分热切,替二人掌管了婚礼筹备的一应事宜,连章谨也每日早起忙碌,不得一日空闲。
这一日,冬君与吕叁出山去人间采办,邦邦站在一旁,悲戚抹泪,只乖巧懂事的道:“主人,你们早点回来。”
吕叁眉一挑,疑问道:“你不去,谁来拎包袱?”
邦邦破涕为笑,连忙擦了擦泪痕,“你们等我,我要去换一身好看的衣裳!”
这时节,在凡间已是冬季。
那小童换了一身更显目的红色衣裳,头戴毛绒绒的虎头帽,脸上两团腮红更盛,活像个火团子。
一架香车宝马,从北苍山驶去人间,穿过冰山,越过幽林,路经河流与平原,几经辗转,最终到达人间最繁华的大朝都城,永安。
邦邦趴在马车的窗沿上,看着外边呼啸而过的景致,十分激动欣喜。他以往出山,都是两条腿倒腾走,何曾这样腾云驾雾,树顶穿梭,看看天,看看地,连连惊奇。
“主人,你看!那有一只大黑熊,它在洗澡!好好笑啊,它洗不到后背了哈哈哈。”
“主人,你看!那块石头好高好大啊,上边有两只大鸟,哇,它们两在亲嘴。”
冬君一惊,慌忙推开吕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吕叁舔了舔唇,笑而不语。
“主人,你看……”
“你喊的嗓子哑不哑?喝口水润润喉吧。”冬君无奈打断邦邦,倒了杯水塞给他。
邦邦受宠若惊,眨着一双星星眼,感动道:“谢谢主人!”
吕叁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傲娇的扭头看向窗外。
“你喝吗?”冬君微笑。
“不渴。”他抱臂靠在车壁上,闭眼小憩。
不到半天,转眼马车已到了永安城。
永安城的极尽繁华,可谓海晏河清,时和岁丰,与千年前的昭阳城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人进了城,先在城中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定了两间上房。
一人换了一身当地时兴的服饰。
多年归来,吕叁重拾风流倜傥的贵公子形象,一身月白色锦袍尽显清贵,长发半绾系于身后,蹀躞玉带,衬得猿臂蜂腰,资质伟岸。
吕叁少时十分臭美,永远走在潮流的前沿,对穿衣打扮颇为讲究,对布料、色彩、图案、风格要求严谨,须得相辅相成,少一寸都不行。
在他的影响打压下,冬君审美眼光还算过得去,不至于遭他嫌弃。
冬君换了一身鹅黄襦裙,广袖轻盈似风,领口袖口团花簇锦,裙摆如水流,发髻团云般,流苏簪花,步摇微晃。
好似一朵清丽明媚的娇花。
她从六面的山水屏风后边走出来,手扶着发簪,在吕叁面前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样?”
吕叁闲散的斜靠在方长软榻上,朝她招了招手,“过来,我仔细看看。”
冬君款步走到他面前,弯腰与他对视,眨了眨眼睛,歪头疑问。吕叁端详她的脸,摸了摸下巴道:“好像,差了点什么。”
他起身将冬君拉到梳妆台之前,长指捻起眉黛为她描眉画妆。
吕叁瞧着她,动作细致认真,全神贯注。海棠红的脂粉扑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垂眸浅笑时,似含羞带怯一般,红艳的金箔花钿贴在额上,更是耀眼灼目。
一点口脂勾在指尖,慢慢在她柔软唇瓣上晕染涂抹。
窗外小雪漫漫,人人都裹着披肩穿着厚衣,楼下有商客来来往往,有丫鬟侍从迎客匆匆而过,有勾肩搭背吆喝入席的汉子,有望景作诗的才子书生。
放眼望去,入目皆是人间好光景。
窗内明灯温暖璀璨,梳妆台前,鸳鸯相对,缱绻低语。
待画完红妆,吕叁取了狐毛大氅给她披上,拢了拢毛绒绒的领子贴在她脖颈处,温柔道:“听闻今夜全城盛宴,咱们去外边逛逛。”
人间的寒冷对他二人而言如同虚设,但这么穿着,就像融入了这凡间场景里。
吕叁看着冬君,越看越欢喜,总觉得她像个公主千金,矜贵俏丽,好看得能把他的心融化了。
若不是他本事不够,原本是想将她养成这个样子的,天真烂漫,从容不迫。凭外头风雨霜雪如何席卷,只要他站着,就落不到她身上。
可惜,人不能胜天。
冬君被他拉着径直离开房间,不由问道:“邦邦呢?”
吕叁道:“我给了他些银子,他早就自个跑出去玩了。”
冬君眉头一挑,朝他伸出手,笑盈盈道:“零花钱,我也要!”
“你也要啊,”吕叁勾唇微笑,牵着她走下楼梯,“想要多少?”
“你给了邦邦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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