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修不愿多理会,又回到内书房,取了支五花攒梅垂珠步摇,送去落梅轩。
谢梅影惊喜莫名,“这是给我的么?”
江郎送过她很多首饰,但都没有这支步摇华贵。
当然了,华贵还是其次,重要的是江郎这份心意。
她的惊喜,极大地取悦了江止修,微笑道,“不给你给谁。”
前些年,他也曾挖空心思送贺芳亭首饰,可她反应平平,再昂贵的珠玉,在她眼里仿佛都像随处可见的小玩意儿。
后来他就没心情送了。
顿了顿又道,“这是去年中秋,圣上赏赐的。”
谢梅影怔了怔,“圣上赏赐的,能送给我么?”
江止修有些好笑,“为何不能?圣上之意,本就是广施恩德,福泽家中女眷。”
谢梅影把玩着步摇,咬了咬唇,细如蚊音地道,“去年就赐下,那,那你为何不送给顺安郡主?”
江止修叹道,“是啊,为何不送?此前我自己也不解,如今知道了,是要等你。”
谢梅影扑到他怀里,感动地道,“江郎!”
江止修抱住她,心里一片安宁。
这是他在贺芳亭那里永远得不到的感觉。
越发想要快些娶了谢梅影。
可贺芳亭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答应。
他也不敢赌她翻脸的后果,只好慢慢来。
——
李惜香管家,第一项就是消减开支。
人参燕窝不用说,都没有了,鸡鸭鱼肉,也不会同时上桌,每顿轮着来,份量还极少。
江家诸人吃惯了好的,一时都有些不适。
再一次看见桌上尽是青菜萝卜,只有一碟腌鱼肉时,江承宗冷着脸摔了筷子。
水煮的青菜萝卜,曾经是很好吃的,可如今吃到嘴里,只觉无味。
潘氏连忙拿钱,让下人去酒楼买回蟹粉狮子头、荷叶鸡,江承宗才安安生生吃完这顿饭。
他下了桌去后院遛弯,潘氏才敢坐下,将就着剩菜剩饭胡乱吃饱。
然后叫来李惜香,犹犹豫豫地道,“老二媳妇,你父亲吃得不爽快呢。”
李惜香暗中翻个白眼,“想要吃好也容易,让大哥多拿点儿钱。”
三千两银子,她打主意要落下两千,就剩一千两,不省着点用,怎么够用到过年。
潘氏愁眉苦脸,“他说没有了。”
李惜香:“他说没有,您就信?”
以她看来,大哥能拿出三千两,就能拿出三万两。
潘氏:“......老大不会撒谎。”
就是撒谎,她也没办法。
李惜香冷哼一声,“那我给您指条明路,去求大嫂,大嫂若肯掌家,自然什么都有。”
潘氏想了半天,深觉有理,果真去找贺芳亭。
贺芳亭和颜悦色地道,“这家里即将有新的长媳,您再忍忍,等新长媳进门,一切就都好了。”
潘氏声音中有些怨恨,“可你不答应啊!”
她不答应,亲事就不敢办,一家子都被难在这儿了。
夫君和儿女们都说,贺氏用心险恶,想要拿捏江家。
贺芳亭忍不住笑了,“是啊,我不答应。您不如去找您那好大儿,劝他改变主意。”
潘氏喃喃道,“他不会听我的。”
贺芳亭笑道,“我也不会听你的呀。”
潘氏:“......你是一介妇人,怎么能违逆夫君?违逆婆母?说出去,让人笑话。不如见好就收,答应止修。”
贺芳亭干脆利落地道,“不答应。”
青蒿实在听不下去了,笑道,“老夫人,婢子给您支个招儿。您去找谢姑娘,请她懂事些,退让一步。”
潘氏迟疑道,“退让一步?”
贺芳亭真挚地道,“她若愿意为妾,我必大礼迎进门,往后善待之。她对夫君情深意重,为妻为妾,料想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潘氏是个没主见的人,顺着贺芳亭的话想了想,也觉得有理,转头就去了落梅轩。
正巧江止修有事出门,没与谢梅影在一块儿。
听完潘氏的来意,谢梅影当时就呆了,“让我做妾?”
潘氏拉着她的手,笑道,“好孩子,你放心,我们都知道委屈了你,等你进门,必定给你体面。”
谢梅影气得发抖,“这是江大人的意思?”
潘氏没敢说是,只道,“贺氏也保证过,会对你好!你就不要再为难止修了!”
她内心深处,其实对贺芳亭和谢梅影都不满,觉得这两名女子谁都不是省油的灯,都在为难她的儿子。
谢梅影沉默会儿,冷声道,“好,我明白了!”
潘氏以为她想通,高高兴兴地回了松荣堂。
等江止修回来,就见谢梅影哭红了双眼,正在收拾行李。
忙问怎么回事,谢梅影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有错,错在与大人生情,但大人也不该辱我。就此别过,永世不见!”
拔下头上的五花攒梅垂珠步摇,掷还江止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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