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打得一团乱,贺芳亭与邵沉锋的婚事却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时间虽然紧迫,但在礼部右侍郎的主持下,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礼仪,每一样都办得体面。
对了,这位礼部右侍郎,就是曾担任过首辅的沈青阳长子,原是吏部郎中,前途无量,因沈青阳的缘故,被明升暗降,对谢梅影、江止修恨之入骨。
江止修这回遭贬,他高兴得回家喝了个酩酊大醉。
对于贺芳亭,他只有一个态度,敬鬼神而远之。
惹不起,躲得起。
因此用心办差,但也不去贺芳亭面前献媚,只盼着她顺利成亲,赶紧离京!
偶然看见贺暄峪在镇北王府门前骂街,还顺口劝他大局为重,不要让顺安公主难做。
贺暄峪从善如流,拱手道,“沈侍郎言之有理,看在沈侍郎的份上,我勉强认他这个姑父。”
说完果真走了。
沈侍郎:......我有这么大面子?我自己咋不知道?
邵沉锋也“被迫”准备了丰厚的聘礼,派公羊先生一一送去公主府,他自己是不去的,免得破功。
还跟皇帝抱怨,为了全顺安公主的颜面,镇北王府都被搬空了。
皇帝叫他滚远点,别来哭穷。
公羊先生去公主府多次,也就见到了江嘉璎,这天见她瞪着自己,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个小玩意儿,“大小姐,这是王爷送给你的。”
江嘉璎迟疑着接过去,“是什么?”
公羊先生:“你吹一口气,用点力。”
江嘉璎依言用力吹气,就见手中这奇怪的小竹竿变成了蝴蝶停在树枝上,黄色的翅膀还在微微颤动,欣喜道,“蝴蝶,蝴蝶!”
公羊先生笑道,“这样好玩的物事,朔北还有很多,等你去了,王爷都给你买。”
江嘉璎:“......好的,请替我多谢王爷。”
娘亲说过,镇北王是好人,朔北也是好地方,很宽阔。
公羊先生眼中露出几分慈祥,“大小姐不用客气。”
都说这大小姐痴傻,在他看来根本不是傻,只是没长大。
长大了,自然就会变得聪明。
贺芳亭笑道,“先生费心了。”
邵沉锋派他来,可不只是送聘礼,主要是让他跟自己讲述朔北风土,以及镇北王府情形。
现在她已经知道,老镇北王去世后,老王妃伤心过度,避居梅山游仙庵,不问世事。
王府中馈,由邵沉锋的二弟媳打理。
邵沉锋有两个亲兄弟,二弟同母所出,三弟的母亲是侍妾,同在军中任职,是他的左膀右臂。
公羊先生含糊道,“二将军、三将军对王爷心服口服,唯王爷马首是瞻,但两位夫人,可能有些小心思。”
贺芳亭:“请先生明言,什么小心思?”
能让邵沉锋麾下头号谋士特意点出,这心思不会小。
公羊先生苦笑道,“两位夫人膝下,都有三位小公子,王爷膝下却只有永乐郡主。”
贺芳亭讶异,“难道她们想过继?”
公羊先生:“正是,为此还打了几架。”
他也是在提醒贺芳亭,婚后别的不忙,赶紧生个儿子。
贺芳亭能听懂,但不置可否,忽道,“永乐郡主是个怎样的人?”
公羊先生:“......不太好说,公主容老夫卖个关子,等您到朔北,也就知道了。但您放心,郡主绝不会欺负大小姐,也不会为难您!”
贺芳亭微笑道,“好。”
两人又聊了许久,公羊先生方才告辞。
眼看婚期临近,皇帝忽然暗示贺芳亭,婚礼可以在公主府进行,让邵沉锋以尚主之仪入门。
贺芳亭十分感动,“舅舅果然一心为我着想!”
心说你是真想看我们打起来。
尚主是什么,相当于入赘。
镇北王一脉世袭罔替,都是亲王爵,地位在公主之上。
狗皇帝分明是想以此侮辱邵沉锋,让他更恨自己,但不得不说,这提议她还蛮喜欢。
回头就跟礼部提出了要求。
沈侍郎头大,劝不转她,跑去镇北王府跟邵沉锋商议。
邵沉锋经历了暴怒、狂怒、大怒、息怒的过程,最终在他和公羊先生的劝说下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但沈侍郎不敢看他的眼睛,感觉他想吃人。
也知道贺芳亭这回把他得罪得死死的,婚后两人若想夫妻和睦,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好在这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礼部右侍郎。
十二月一日,顺安公主与镇北王大婚。
贺芳亭早早起床,沐浴更衣、上妆梳头,身着大红色公主婚礼服制,还佩了织金绣玉的霞帔,层层叠叠华丽非凡,头戴九翚四凤冠,明艳不可方物。
而比服饰更为夺目的,是她本人。
邵沉锋来亲迎时,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移开目光。
怕看多了演不出冷漠怨恨的模样......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欢乐。
他今日也穿了全套亲王服制,玄色为主红色为辅,威仪天成,气势凛然,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围观者也知道他为何笑不出来,不敢打趣。
再看顺安公主,美则美矣,也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样儿,不像成亲,倒像是要去赴难。
但抛开别的不说,光看外貌,镇北王与顺安公主还真是相配,都是人中龙凤,不同寻常。
两人在礼部诸官的陪同下一起进宫,恭敬聆听完皇帝、皇后的训诫和祝福,才由宗亲们送入公主府。
聘礼从公主府中抬出,绕城一周又送回去,沿途抛洒大量喜糖,引得满城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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