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芳亭还不知太子的龌蹉想法,谦虚道,“岂敢说指点,这是明摆着的事儿。舅舅为君也为父,您是太子也是儿子。”
褚中轩凝目看着她,郑重道,“来日孤若如愿,绝不亏待表姐。”
贺芳亭:“多谢太子殿下!”
心里念头转得飞快,太子似是要拉拢她。
若只看局势,投靠太子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能让他提前篡位就更好了。
......而且她还有种担忧,以狗皇帝的性情,为了免除后患,很可能在驾崩时一并带走她。
她得设法自救。
但是,她记得那恶鬼李壹秋说过,太子登基后会重用谢容墨。
谢容墨是个卑鄙之徒,重用他的,会是好人么?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虽然她没听说过太子的恶行,还是对他的品性有所怀疑。
算了,先别急着表态,看一两年再说。
反正狗皇帝一时半会儿不会死。
褚中轩又道,“表姐意下如何?”
贺芳亭笑道,“舅舅是君,太子殿下也是君,我是民,民岂敢违逆君命?君让民如何,民便如何。”
褚中轩:“......表姐真是措辞严谨,滴水不漏。”
脸上笑容更深。
如果贺芳亭立时应承,他还不信。
想再下一剂猛药,微微探身靠近贺芳亭,低声道,“父皇归去时,便是表姐大祸之日,须早做打算。”
他根本不怕贺芳亭去找父亲告状。
也不用辩解。
因为,父皇首先猜疑的,定是贺芳亭挑拨他们父子。
贺芳亭:“......殿下何出此言?!”
都说知子莫如父,看来这太子也很了解他父皇。
褚中轩一笑,“表姐慢慢想,定能想明白。”
这时梁皇后与江嘉璎说说笑笑地进来,两人便也打住话头。
明德殿中,邵沉锋又在进谗言,“圣上,听说江侍郎一下朝,便带着儿子去了贺家,痛哭流涕地哀求贺三老爷,不要让贺芳亭和离,还说要把那姓谢的小妾送回乡下老家,任她自生自灭。”
皇帝狐疑道,“你怎知道得这般清楚?”
邵沉锋:“因为微臣很闲。”
皇帝:“......朕看你是幸灾乐祸!”
邵沉锋很坦诚,“确实也是。当年福庄长公主那般凌辱我父,这口气堵在我们心里几十年。如今她女儿伤心和离,微臣笑一笑,也是情有可原。”
说完又担忧地道,“不过,她若回心转意,继续与江止修做夫妻,定会被江家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圣上,您快允了她和离罢,莫要等她清醒过来!”
在他面前,皇帝也不怎么装得疼爱贺芳亭,盯着他道,“贤侄,你这般想让顺安和离,莫不是对她有意?”
邵沉锋一脸惊愕,过了数息才急道,“圣上,您,您怎会有这般荒谬的想法?!天下女子多如牛毛,微臣怎会看上她?”
皇帝:“荒谬么?你喜好美人,顺安就是美人。”
邵沉锋斩钉截铁地道,“只要一想到她是福庄长公主的女儿,再美也失了颜色!”
又赌咒发誓,“微臣若对她有意,便教微臣从今往后只守着她一个人过,再无别的莺莺燕燕!北地佳丽、南方娇娘,微臣都不多看一眼!就算她年老色衰,微臣也近不得别的美人!”
皇帝听得愣了愣,失笑道,“贤侄啊,你父亲没说错,你就是生性刁钻,发个誓也这般古怪。”
这誓言初听感人,仿佛是爱侣间的坚贞誓约,但对于贪恋女色,又厌恶贺芳亭的邵沉锋来说,太过狠毒。
事实上,对任何男子来说,都有些狠毒。
世间哪个男子不想左拥右抱?
尤其位高权重的男儿,更以广蓄美姬为乐,谁能只守着一人?
邵沉锋敢发这样的毒誓,可见真是不喜贺芳亭。
皇帝便做出了决定,一边让人拟和离诏书,一边召贺芳亭。
等贺芳亭母女来到明德殿时,诏书已拟好了。
皇帝亲自递到贺芳亭手里,微笑道,“你闹着要离,舅舅能如何?只能顺着你。”
贺芳亭感激涕零,“多谢舅舅!”
其实心中并没有太过欢喜,困住她的,从来不是一纸和离书。
邵沉锋颇有深意地笑道,“恭喜你啊,顺安郡主。”
贺芳亭客客气气地道,“多谢王爷。王爷真是无处不在,白云观有你,明德殿也有你,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在监视我呢。”
邵沉锋:“你,胡言乱语,强加之罪!”
皇帝笑道,“好了,你们俩不要一见面就吵。顺安,回去罢,先了结与江家这桩事。”
贺芳亭笑道,“舅舅,能否借些禁军,与我搬嫁妆?”
她在皇帝面前越坦荡,皇帝越高兴。
皇帝:“......禁军不干这种事儿!你放心去,江家还敢阻拦不成!”
邵沉锋见缝插针,拱手道,“圣上,微臣愿意去帮顺安郡主!”
不等皇帝说话,贺芳亭冷声道,“不敢劳烦王爷!”
皇帝看得可乐,“顺安啊,你需要帮手,沉锋正好闲着无事,便让他去帮你一把,免得江家放肆。”
贺芳亭:“我不要......”
皇帝金口玉言,“就这么定了!”
贺芳亭只得告退,临走前狠瞪邵沉锋,江嘉璎也瞪。
邵沉锋不以为忤,跟皇帝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眼色,笑呵呵地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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