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迟非晚突然感觉心跳如擂鼓。
周围的声音仿佛都停了,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世界好似只剩下他们两人。
但迟非晚很清楚。
这不是心动。
是惊惧。
她被男人眼底的凉薄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刚刚……谁都没选。
现在救她,估计也是因为她对他还有点用吧?
迟非晚也是在这一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眼前的人,并不是她一直以为的玛丽苏纸片人。
而是一个性情凉薄,杀伐果断的……疯子。
沈兰欣大惊过后脸色也不由一阵发白,她被萧云扶着走过来,担忧地问道:“迟师妹,你没事吧?”
迟非晚收回视线,沉默地摇了摇头。
她从地上爬起来,觉得掌心一阵刺痛,再一看,柔嫩的手心已经被锋利的砂石磨得红肿一片。
不仅是手,就连整个身体都是疼的。
她沉默地看着,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上辈子也不是没有在泥潭子里摔过,摸爬滚打着过了小半辈子,身上有伤那都是常有的事。
他爸只有她一个女儿,也恨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有时候喝了酒,就会看着她喃喃,质问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
从小到大,就算她做的再好,最后都会因为不是儿子而饱受冷眼。
就连她妈,也是这么想的。
甚至常常自怨自艾,怪自己没能给迟家生个男娃传宗接代。
好像底下多长了个东西,他们的后半辈子就有了着落似的。
刚开始迟非晚还会觉得不服,想要努力证明给他们看。
但渐渐的,她放弃了。
也渐渐明白过来,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爱她。
也许是为了补偿,离开那个家出去工作后,她给自己一次性买了许多东西。
那些都是曾经她羡慕却无法拥有的。
迟非晚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这世界上的所有挫折,就算折断了骨头,只要还活着,她就能继续撑下去。
但如今她竟然发觉,自己还是会感觉到委屈和失落。
穿书不是她自愿,现在的处境也不是她想要的。
但是它们就是这么堂而皇之的,强硬地闯入了她的生活。
可以说是蛮不讲理。
轻而易举便夺走了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自由。
但是委屈和失落也仅仅止步于此。
迟非晚抬起头,眼神一点点坚定起来。
好日子虽迟非晚。
她早晚要摆脱这狗日的剧情,还有这饱受摧残的人生。
上辈子她能救自己,这辈子她依旧可以。
就算没人选择,她也还有自己。
……
杨府灭门一案水落石出,罪魁祸首也已被打得魂飞魄散,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至于那个被蚩妍所痴爱的情郎,迟非晚也去打听了一下。
没有了蚩妍的妖力维持,他在蚩妍死去没多久也跟着撒手人寰了。
不过听说,他死之前,嘴角是带着笑的。
也许,他早已隐隐有了预感。
病痛折磨的,不仅是他,还有她。
如今,他终于又可以去奈何桥上找她了。
*
此番回天鸣宗,迟非晚终于看见了那个一直出现在别人口中的天鸣宗掌门——贺鸣。
果然如小说中描述的一样,童颜鹤发,青春常驻。
外表看起来就跟个十几岁的少年没什么区别,如果迟非晚不知道他已经有六十多岁的话。
那肌肤,嫩的可以掐出水来,肤色也白嫩。
据说合欢宗掌门就爱这种小白脸的类型,几次都想给贺鸣下药,要不是贺鸣警觉,怕是早就清白不保了。
也许是作者的恶趣味,特地给贺鸣设定了一个童子·鸡的身份,而且他修炼的是童子功,不能泄了元·阴,所以孤注生。
在这个到处都是你侬我侬的世界里,他真算是一股清流了。
迟非晚暗暗感慨道。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贺鸣的询问声:“迟非晚,本座唤你你为何不听?”
她猛地回过神来,再一抬头,殿内的几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看。
脑子里迷茫一瞬,她困惑出声:“您刚刚说了什么?抱歉,我没听清。”
贺鸣脸上带着对她显而易见的不悦:“你最近心思根本就不在修行上,过几天,便随宴寒他们几人下山历练去。”
“你这浮躁心性,也得好好磨砺一番了。”
对于这个恩人的女儿,他刚开始是怜惜的。
但随着她做的事越来越过分,他心里那点子怜惜也跟着消散殆尽,有的只有不耐和厌恶。
可偏偏,他又无法背弃承诺,对迟非晚不管不顾。
既然如此,不妨放她下山历练,生死由命。
说不定在经历过些波澜后,她能够大彻大悟变得懂事些。
虽然他心里不对这个抱有期待就是了。
但让她下山,总比在宗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好。
迟非晚要是还听不出他话里话外的嫌弃之意,那就算她上辈子白活了。
不过对于这个情节,她心里其实也早有准备。
小说就是以主角团下山历练为主线展开的。
不离开天鸣宗,不下山历练,女主怎么遇到新的小狼狗,怎么开展新的故事?
迟非晚仿佛又预见了宋宴寒头顶的青青草原。
郁郁葱葱的,茂盛得厉害。
想到这里,她就不由得要笑出声来。
贺鸣看见她脸上控制不住的笑意,略微有些惊讶地挑眉。
他还以为迟非晚必定会哭闹一番,不愿意下山。
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高兴。
不过,贺鸣也懒得想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想赶快将这个累赘丢下山去,挥了挥手道:“既然你也觉得好,那便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吧。”
几人汇报完杨府的事后便被齐齐轰了出去。
慕昭一脸不悦:“也不知道掌门师叔是怎么想的,竟然让我们跟迟非晚一起下山。”
“就她这弱鸡实力,不拖我们后腿就算好的了。”
这次一同下山的,不仅有沈兰欣和宋宴寒,还有慕昭。
他声音不大,却也没刻意避让。
自然让一旁的迟非晚听得清清楚楚。
沈兰欣有些尴尬,皱眉拉了下他的袖子,说道:“师弟,你怎么能这样说?”
“快跟迟师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