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虽是春天,但夜风里还藏着几分寒意。
姜静行摸了摸小安安的小脸,得到了小孩子一个大大的笑容。见小安安乌黑的眼珠提溜的乱晃,看起来就十分精神,手下的肌肤也是温热的,摸起来也并不冷。
她放心下来,将小安安头上的小帽子压了压,然后转头看向姜绾,又上前替姜绾正了正身上的披风,确保了姜绾不会受寒。
做好这一切之后,姜静行转身先行一步,大步向前走去。
“走咯,姜叔叔一会儿给小安安买好吃的!”
正如她刚刚所言,率先去给他们开路去了。
前面还好,长明街住的人少,都是些勋贵人家,就算是热闹,也没人敢在这周围吵闹。
可走出长明街的范围后,姜静行发现她高估自己了。
走进长安街,简直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喧嚣热闹的景象突然映入眼帘。
十里长街上烛火如雨,行人不绝,样式各异的灯笼将整个街上映的如同白昼一般,浓浓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大雍的花灯节相当于她上辈子的元宵节和情人节加在一起,人多的超乎了她的想象。
姜静行揉揉眉头,歪头冲着姜绾无奈苦笑:“看来我今天是要受累了。”
姜绾看着父亲舒展的眉眼,便知他乐在其中,调笑道:“父亲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听了小姐打趣国公爷的话,跟在后头的管家和秋禾也笑起来。
小安安不知道大人在笑什么,也跟着“咯咯咯”的乱笑。
管家笑道:“大人刚刚才说的话,怎么这就不认了。”
“认,怎么不认!”
姜静行不肯承认自己预料失误,颠了颠怀里的小可爱,惹得孩子笑的更大声。
她将小安安抱的更紧,屏蔽了脑海里嘲笑她的系统,开始硬着头皮往前走。
街道上的小摊小贩除了售卖花灯以外,也卖些新鲜的玩意儿和吃食。
系统为姜静行去凑热闹的行为十分无语,这一路上她东摸摸西逛逛,就没停下来过,管家和秋禾怀里全是她买的小物件。
连她怀里小安安都比她乖巧,知道不能乱跑,虽然就他那小短腿也跑不了就是了。
反倒是姜绾,亦步亦趋地陪伴在她身侧,随着她瞎逛,也不问姜静行要带她去哪里。
姜静行带着姜绾一行人边走边玩,速度竟然也不慢,可走到泰安楼前,却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人群中央还时不时的传来叫好声。
姜静行探头想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没想到身前的小安安也伸长了脖子,小手撑在她双肩上用力,想要跟着她一起探头去瞧瞧。
姜静行被逗笑了:“我都瞧不见,你个小豆丁能看见什么!”
怕摔了孩子,她将孩子送回到身后的管家手里。
再去看,这才知道原来是一群人聚在一起猜灯谜。
随着人流涌动,越来越多的人聚在这里,泰安楼里不少客人也走出来想凑个热闹。
泰安楼成东南围拥的构造,主楼屹立在长安街中央位置。
这并非是一座孤楼,而是几座高楼以庭榭相连,飞檐吊角,雕梁画栋。除了主楼三楼,其余的楼层都围绕着一圈走廊,走廊上也站着许多登高饮酒的人家。
底下的热闹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姜绾一行人也被吸引住了。
姜静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几位娇俏的小姑娘聚在一处,中间是几个文人打扮的年轻郎君,正对着一盏龙凤灯苦思冥想。
那盏龙凤灯有六个面,每一面的纱娟上都绘有精美的图案,灯笼下方雕刻着游龙与祥凤,精美至极,简直巧夺天工,怪不得会引来诸多行人注目。
姜静行驻足站在一旁,恰好其中一个人念出了上面的谜语。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老板,这也太难了。”有人抱怨道。
“对啊,要不我出三倍的价格买下来,这谜语就算了吧。”
卖灯笼的老板摇摇头,拒绝了要买花灯的人,他对着聚过来看热闹的人高声喊道:“几位郎君再想想,这龙凤灯可只有一盏,错过了可就要等到明年了。”
姜绾也被灯谜吸引了注意力,不由得在心底思索起来:“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
姜静行摩挲了一下下巴,看着姜绾陷入沉思。
是这吧。
按照系统说的,姜绾在花灯节被一盏精美花灯所吸引,可惜灯谜甚难,她虽然心动,但也苦苦思索了片刻。
当然最后这盏花灯还是被姜绾得到了,聪慧美丽的少女盈盈独立。初来上京的姑娘被人群冲撞,不慎和护卫走散,身边只带了一个小丫头,自然引来了许多觊觎。
一位不知名的炮灰纨绔子弟最后先耐不住心头的火热,竟然直接开口调戏姜绾。
姜绾生气想要离开,可惜纨绔子弟仗着人多势众,不仅不让人离开,还想拉着姜绾上泰安楼喝酒。
恰巧也在楼上喝酒的男主自然是选择英雄救美,及时出手,让护卫将人打走了。
本来这段剧情没姜静行什么事的,可是系统说在男主出手之前,侍女先要将纨绔子弟骂回去,给足男主英雄救美的时间。
没错,那个骂人的侍女就是姜静行原来要顶替的炮灰侍女,现在这个侍女的身份落在了秋禾的身上。
但她心里将姜绾当成自己亲生的女儿,怕她真的受了委屈,所以干脆也就跟着来了。
等走完这段剧情,她也好找个没人的地方。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她不杀人也不放火,就单纯的记个人脸。
一会儿等灯会结束,她要再找个地方,把胆敢调戏她女鹅的纨绔子弟打一顿。
不然的话,姜静行实在是难消心头这股被剧情束缚的憋屈感。
本来以她的武功直接就能把人打趴下,可现在她还要装作手臂有伤,不能妄动武功的样子,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调戏姜绾。
姜静行躲在人群里浑水摸鱼,略带担忧地看向姜绾,祈祷着一会儿发生的事别给宝贝女儿留下什么心里阴影。
思索了一会儿后,姜绾眼神一亮:“是恒字。”
听到她的答案后,卖灯笼的老板嘴角僵住了。
他本想靠着这精美的龙凤灯吸引游人来摊子上,好卖出更多的东西,谁知这么快就有人猜出来了。
老板咬牙,将龙凤灯拿了下来递到姜绾手上,不是很情愿地夸赞道:“姑娘真是聪明,一猜便猜对了。”
清丽的少女手提花灯,顿时引来了许多人的瞩目和赞许。
泰安楼三楼。
章云彻推开轩窗,半支着右臂倚靠在窗沿,看着楼下的窈窕美人,刷的抖开了自己的扇子半遮住脸,一双桃花眼眯了起来。
他摇头晃脑:“真是难得的灵秀佳人啊,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念完诗后,又转头看向对面的霍鉴琦,“这世上美人难得,聪明人也不少,可这聪明又漂亮的就不多见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他口中的佳人,正是楼下手持花灯的姜绾。
霍鉴琦知道章云彻的德行,懒得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地斟酒。
章云彻遗憾地摇摇头,暗骂霍鉴琦是个呆子,白瞎了他那张俊脸,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的。
唉~
章小侯爷看着窗外的十里银花叹息不已。
如此良辰美景,他竟然只能呆坐在这里,连个楼下的歌女都不敢叫上来。
着实无趣,着实无趣啊!
他还是继续欣赏楼下的美人吧。
“咦?”
章云彻眼睛微微睁大,一眼不眨地看向窗外,好似被什么东西勾走了魂一样,半个身子都快伸了出去。
霍鉴琦见此只好放下酒杯,伸手拉了他一把,“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错了错了,这才是真的美人啊!”
霍鉴琦顺着章云彻的眼神看去,随后眼睛也微微睁大:“那是…靖国公…”
主座上,任由他们谈笑的陆执徐喝茶的动作微滞,也起身从云塌上走下来,绕过刻着湖光山色的玉屏风来到窗口。
见他走来,章云彻和霍鉴琦向两边退去,将窗边的位置空下来。
陆执徐抬手,用手指挑起竹帘上垂下的挂饰,怔怔地盯着楼下看了一瞬。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很快转身坐上了窗边的梨木镌花椅。
眼看着自己搬来的椅子被人抢了,章云彻也不恼,只是自己又搬了一把过来。
霍鉴琦站在他身后,隐晦地打量了一下姜静行身边的少女,心中并无什么波动。
章云彻轻摇手中的玉骨扇,笑的十分暧昧:“老霍,你福气不小啊,这姜小姐长得可谓是国色天香,你爹的眼光可真不错。”
“胡言乱语。”霍鉴琦有些不满他的轻佻,语气冷了下来。
眼前人明明出身世代簪缨的诗书世家,怎么就半点规矩都没习得。
章云彻根本不把霍鉴琦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看他打量楼下的姜绾,还以为他是动心了。
“不是我说你,你都二十有四了,连个定亲的人家都没有,兄弟这是替你可惜啊,要我说,你这可是少了人生的一大乐趣!”
闻言霍鉴琦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有。”
章云彻面色微僵,明明是毫无波澜的语气,但他硬生生地从中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他们两个人,一个亲娘早逝,继母难缠,祖母不慈;一个家世尴尬,风流浪荡,名声不行。
简单来说,都很难说亲。
章云彻翻了个白眼:“行,你就抱着你的心上人孤家寡人一辈子吧。”
他知道霍鉴琦有个心上人,但具体怎么回事他就不清楚了。
被人说出了心事,霍鉴琦也懒得再搭理他了。
章云彻意识到自己说过了,自觉无趣,也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