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孟卓当即白了戴谢一眼说道:“你都病成这样了,就不要去管那些世俗礼节的事情了。现在的你对于我们整个高昌国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戴谢讪讪躺在床上不说话了,南孟卓很自然地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默默地坐在一旁,支棱起一只胳膊抵住下巴,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那张尚未退去潮红的脸。
空气中再次弥漫起一股旖旎的味道,戴谢能够感觉到南孟卓注视的目光,但他却不敢看回去,生怕自己有所回应的话,他就会陷入感情的泥沼,再也无法坚定意志去和身边的这名女子进行政治上的谈判角逐了。
南孟卓似乎也感觉到了戴安全对她有意无意的逃避,然而向来敢爱敢恨的她可不会因为对方的可以逃避就止步不前,而是要努力寻找机会去解开对方的心结,她相信以自己的年龄和容貌,对于戴安全这样的男子应当是有吸引力的。
喜欢一个人或者讨厌一个人,其实根本不用说出来,仅凭感觉就可以判断。南孟卓并没有感觉到戴安全对自己有多厌恶,但每每她流露出自己的情感之时,戴安全都会刻意地绕开这个话题,似乎他的心里一直有什么顾忌,才会令他刻意逃避情感的问题。
正好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彼此面对,却是一个绝佳的倾诉机会,南孟卓当然清楚未婚男女独处一室是很令人诟病的,她也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会以照顾病人为名誉留下来要和戴安全好好的谈一谈。她坚信,即使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两个人共同面对,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眼下,戴安全虽然闭着眼睛,但近在咫尺的南孟卓知道,此刻他肯定是清醒的,从他偶尔颤动的眼皮和一深一浅的呼吸就看得出来。
沉默许久之后,南孟卓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脸幽怨地说道:“戴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很清醒,所以有些话我只想亲耳听到你的答案,究竟是我长得不美,还是你自己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为什么你总是在逃避我们的感情?给我一个答案,否则我不会死心的。”
此时的戴谢心里清楚,他再也不可能装的下去了,于是缓缓睁开眼睛,第一次认真地凝视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女,她五官精致,眼睛深邃,看向他的眼神饱含深情,可以说是戴谢此生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可偏偏造化弄人,他和她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过,人家一介女流尚且不顾世俗的羁绊,当着他的面要一个不能在一起的理由,自己如果继续装聋作哑视而不见的话,恐怕是个人都会唾弃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即使以后以各自的身份再次面对,他也将无法赢得对方的任何尊重。
公主很美,只可惜戴谢自己无福消受,因此他十分歉意地说道:“公主,你很美。真的!是戴某自认为配不上公主的身份,况且戴某一介流民,向来受不了太多的约束,因此唯恐辜负了公主的一番心意,还请公主不要在我这种无趣之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听到戴安全的这一番解释,南孟卓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尽管她已经开诚布公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想不到他还是说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来搪塞她。
索性都是要问出一个究竟的,于是她当即反问道:“戴安全,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真的是这样吗?在你眼里,所谓的身份、地位真的如此重要吗?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决定自己的过去,但我们可以主宰自己的未来,以你的才华,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前途无量的,你又何须如此妄自菲薄,还是说你打心底里瞧不上我这个有着异族血统的公主?”
这一番话说出来,就连南孟卓自己都有些激动,胸前不断起伏,似有一种强烈的不甘和困扰令她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戴谢再次沉默了,脸上露出了惭愧之色,他也知道这样的理由根本就没有办法说服聪明的公主,可惜除此之外他实在拿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但公主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能装死狗不回答。
良久之后,戴谢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望着南孟卓仍然有些激动的脸认真地说道:“感情的事,不是一眼见到彼此就得立刻有一个结果,你我相识总共也就两天的时间,公主真的了解我吗?假使我是一个骗子呢?你不怕我骗了你的身子然后逃之夭夭吗?”
南孟卓总算是从戴安全的话中听到了几分诚意,但那倔强的性格决定了她才不会乖乖地点头附和,眉头一扬便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不怕啊!你又不是那杀人如麻的大兴国师,反正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你想骗就骗吧,我也没什么好骗的,你敢吗?”
望着南孟卓一脸挑衅的表情,戴谢顿时有种被拿捏的感觉,但她那句“杀人如麻的大兴国师”可把戴谢给吓坏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和公主这么暧昧下去了,否则他就是在玩儿火,所以他只能以无声的沉默来应对。
南孟卓望着戴安全一脸窘迫的表情,心里很是得意,她仔细地想了想,确实是自己表现的急切了一些,好像自己迫不及待要给人家当新娘子似的,如此反倒把这戴安全给吓的不敢说话了,毕竟哪个青年才俊也不愿找个女王来统治自己的后半生吧。
想到这里,南孟卓面露一丝喜色,语调奇迹般地恢复了白日的温柔,一脸羞涩地说道:“好了,你别生气了,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的嘛!你需要时间,我就给你时间慢慢相处,你觉得男女授受不亲,那我这就回去了。不过,你得保证,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第一时间喊御医,我让他暂时就侯在宅子里,这总行了吧?”
难得公主肯网开一面,戴谢自是求之不得,连忙支棱起身体,点点头说道:“感谢公主理解!我就不便相送了!”
南孟卓摆了摆手说道:“送什么送!你好好躺着吧,我这就回去了。”
说完,她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戴谢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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