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米尔塔斯……大雾……请各位居民在……呲……请勿……呲……聚集……时刻信仰神王。”
嚓~
油灯前的黑影擦燃了火柴,将摇晃的火苗靠近另一盏煤油灯。
嗤——
灯芯被点燃,向周围扩散出微弱的橘黄色光芒,黑影摇晃熄灭火柴,提起这两盏油灯,将其中一盏放置在房间的角落。
角落里的黑暗立刻无所遁形。
看着逐渐光亮起来的房子,裘利才感觉到些许的安心。
他抬头望向窗外,原本透明的玻璃,此刻已经被一片白茫茫的浑浊物给彻底覆盖,非常反常的是,除了那像是海报一样,粘在窗户上发白的“雾”,屋子内居然连一点光都没有。
裘利曾经也听别人提起过,这些灾难啊什么的,可当他真正遇到时,才能切身体会到,这灾难的可怕之处。
对于一辈子没有离开过生产区的裘利来说,没什么比能源突然断供,终端机无法向外界联络,只能听终端机内几个固定频率的广播来了解情况。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独自一人,孤立无援地被锁在自己的老房子里。
裘利来到桌前。
他尝试向那些并不信仰的神灵祈祷,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内心那不安的情绪一样。
但害怕这种情绪,一旦产生一点,就会止不住地多想。
突然。
裘利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
猛地站起身,搬起手边的椅子,将其死死地抵在门上。
还没完,他瞪大了眼睛,即便那里什么都没有,门外和房间内,除了他不断捣鼓的声音,安静到甚至可以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感到不安。
到底是什么?
他不知道。
只是感觉自己的神经紧绷,身上的毫毛直立,整个人宛如一个拉满的弓弦一样。
随后,他推来了桌子,又在桌子上尽可能放出更多的东西。
直到客厅内再无一物。
裘利瘫坐在了地板上,望着头顶有些发黄的天花板,有些愣神。
忽然,他想起了自己的终端机,赶忙四处寻找了一下,发现被自己放在了身上。
打开终端机,屏幕上亮起的白光映照着他那惨白的脸。
终端机内依旧在重复播放着那该死的广播,自己就该停止向任何国教机构缴纳祝福费用。
裘利似乎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像是浪费了自己的金钱一样,一把将手中的终端机给扔了出去。
啪——
金属外壳的终端机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损坏,只是在接连碰撞后,落在其他的房间里。
在这栋安静到有点诡异的老房子里。
裘利瞪大着自己的眼睛。
他的脑中不断重复着一些画面,那是他平时工作的样子。
可现在,那些正常且熟悉的记忆,在他的眼中却逐渐变得诡异与陌生。
同事“莫名其妙”的笑容,妻子那讨人嫌的口癖……
等等,自己还有一个妻子?
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裘利四下张望着。
很快,他就在不远处的地板上,看见了类似树莓果酱一样的凝固物。
妻子真不小心,居然把果酱打翻在地了。
裘利这样想着。
咚!咚!咚!
沉重但清晰的敲门声响起,在安静的环境中,恰好与心跳声有着同样的音调,却让裘利感到相当的不适。
“老婆!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裘利十分不解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卧室内,一个身穿睡衣,脸上满是血污的女人躺在地板上,一双布满血丝,充满着不解与恐惧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客厅。
裘利一点一点挪开门边的障碍物,一边挪动,一边抱怨着,似乎忘记了刚刚是自己主动将这些东西放在门边的。
就在他挪开所有碍事的东西,手伸到门把手时。
他突然全身打了个寒颤。
没由的,裘利下意识抬头,把眼睛靠近房门的猫眼上,可他在看过后,浑身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一股极度的恐惧从心中涌了出来。
门外,什么都没有。
裘利连连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回过头。
不知是否应该感到幸运,身后依旧什么都没有。
咚!咚!咚!
再度传来的敲门声让把手扶在门把上的裘利一哆嗦,如同小孩子的玩闹一般。
“谁啊?”
裘利壮着胆子向外面喊着,那声音小到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咚!咚!咚!
不知是恐惧,还是恼怒。
裘利用力地按下门把手,将面前的房门打开。
咔擦~
灰褐色的雾气立刻“忽”的一声从门外涌入,拂过他的皮肤,带着一丝瘙痒。
门外依旧什么都没有。
不过,不知在何时,他的瞳孔逐渐缩小并且涣散,他抬起双手,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不知在何时,自己的双手已经鲜血淋漓。
一个少女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先生,您为什么开门了,我都还没敲完。”
裘利下意识低下头,嘴唇上下抖动着,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
自己的胸口处,已经暴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内部的血肉层层叠叠,变成了一朵血红色的鲜花。
门关了。
裘利倒在了地上。
老房子里依旧安静,只有不远处带着电流声的广播依旧在通报着信仰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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