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多弗朗明哥看着眼前这一张笑得肆意的桀骜面孔,墨镜下的双目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恍惚起来,身体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任由着达伦那一只粗糙的大手把自己的头发揉得凌乱,心中却莫名滋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还轮不到你来……”
而达伦的这句话,更是反反复复地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翻滚、回荡。
下意识地,
多弗朗明哥想起了自己那个庸碌、自私、无能而天真的亲生父亲。
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多弗,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我们天龙人跟普通的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你以善良和热情的心去对待别人,他们一定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来对待我们。”
“哪怕我们不再是天龙人的一员,我们也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我们将用我们的双手,来创造属于我们一家人的幸福。”
“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
“多弗,很抱歉,是父亲没用……我还没有找到工作,不过你要相信,父亲明天一定能够找到工作的!”
“放心吧,实在不行我就去码头搬货物,无论怎么样都饿不死。”
“……我的工钱,被小贼偷了,今天我们就吃这些剩饭吧。”
“……多弗,罗西南迪,你们都已经是男子汉了,你和罗西南迪也一块出门去寻找食物吧。”
“医生……医生……可是我们已经没有钱了……”
“……”
“多、多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明明是你的父亲。”
“……原来如此,你一直在心里面记恨着我吗?”
“很抱歉,那就动手吧,用我的人头去换取你想要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
“……”
数不胜数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多弗朗明哥的眼眸中闪过,让这个金发的天龙人少年眼眶不由得有些冒出了血丝,微微泛红。
同样都是不被自己所认可的“父亲”,眼前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要亲手干掉的家伙,那一张面孔似乎也不再那么的讨厌了。
“切……”
啪!
多弗朗明哥忽然用力打掉了达伦的手,转过脸去,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桀桀怪笑道:
“明明小觑别人的是你啊,我尊敬的教父大人。”
他转头看向窗外,双手按在窗框上,冷冷道: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只是我也不希望你怀疑我的能力。”
“你可以用你的方式来行动,我也会用我的方式来。”
咔嚓!
多弗朗明哥的双手手指猛然用力,把木制的窗框得粉碎开裂,眼神狰狞地盯着那繁荣的圣地玛丽乔亚。
“等到把眼前这一切都全部摧毁殆尽,站在所有天龙人尸体和废墟之上……”
他的声音充满了杀机。
“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会亲手摘下你的脑袋。”
随着他这句话的说出,多弗朗明哥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身上的气息仿佛也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变化。
仿佛是疯狂的猛兽拥有了人类的理智,聪明地把自己的利爪隐藏得更深,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会给觊觎已久的目标发出无法抵抗的致命一击。
见闻色霸气感知能力大增的达伦,自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多弗朗明哥的情绪和气息变化,脸上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
“很好,就是这样的胆魄。”
他转过身,大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继续变强吧,多弗。”
“想要摘下我的人头,可是要比摧毁世界政府还要困难无数倍的事情。”
达伦抬手推开了大门,门外温暖灿烂的阳光猛然灌注进来,吞没了他的身影,在大地上投下漫长的影子,彻底把多弗朗明哥笼罩过去。
多弗朗明哥下意识回头,怔怔地看着那一道挺拔而高大的背影。
“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跌倒,都无所谓,作为你的教父,我会永远站在世界的最高点,等待着你出手……”
黑发青年回头和金发少年对视,柔和地微笑:
“——来杀死我。”
唰!
话音说完,达伦的身影如幻光般消失在阳光中,不复存在。
只留下多弗朗明哥一动不动地怔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阳光移动,洒落在他的脸上。
“好。”
他忽然笑了笑,道。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眼神中一如既往的暴戾已经消失了不少。
摇了摇头把内心纷乱的思绪驱散,多弗朗明哥缓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
望着衣柜中挂着的那一套制服,他沉默了一秒。
制服以红色和黑色作为大面积的底色,修饰着金色的纹路和麦穗肩章,整体显得挺拔而充满威严。
黑色的长筒猎靴和皮质腰带,更是给人一种冷硬的铁血感。
这是神之骑士团成员的制服。
而那金色的麦穗肩章,则代表着神之骑士团副团长的职位。
只要穿上了这一身制服,自己就能够获得梦寐以求的一切。
那些用不屑、鄙视、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待自己的天龙人,也将会匍匐在自己的脚下,瑟瑟发抖。
然而。
“这不够。”
多弗朗明哥伸手拿出这一套制服,动作缓慢地穿在身上,一丝不苟地把金色的纽扣扣上,系上腰带,穿上军靴。
看着镜子中多了几分成熟和冷峻气质的金发少年,他脸上没有太过于明显的喜悦,只是神色淡漠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轻声呢喃道:
“这远远不够。”
抬手扬起那一袭粉色羽毛大衣,披在身后,神之骑士团副团长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大步走出自己的府邸。
府邸院落的外围,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数名身穿黑西装的CP成员以及一队二十人的圣地守卫军已经在那里等待已久。
“多弗朗明哥大人!”
“请您登上马车!”
一名身穿华服的政府官员小心翼翼地上前,堆笑道。
多弗朗明哥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咈咈咈咈咈,不必了。”
“有个男人曾经教导我,人生的道路终究是要靠自己来走的。”
说完,他不顾其他人错愕的目光,身影一跃而起。
在灿烂的阳光下,朝着天之阶梯的方向翱翔而起。
粉色大衣在风中舞动,羽翼丰满,璀璨夺目。
如一头浴火重生的火烈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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