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李元婴是和工匠们一起回府的,挑选合适的人员,很重要。有些人技艺确实高超,但同时他的想法也特别多,不是不能要,而是要严格控制数量,不然光辩论就能辩论上两天,什么都不用做了。
“王爷,你要小心些。”夏瓜看到李元婴走入苑门,忙来到他身边,轻声提醒道。“那个公孙先生……有些特别,裴十七脸上的表情都裂开了,别说高冷,奴觉得她都快疯了。”
李元婴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裴十七快疯了,公孙先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夏瓜从看陋室铭舞剑说起,真的很让人崇……敬仰,如望高山流水,如观璀璨星空。只是那时有多敬仰后面就有多幻灭。声音有些无力地说道:“现在正为了那套刻刀,要再一次将他大徒弟逐出师门呢。”
李元婴感觉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还是袁公和孙公更可爱,人设立的稳,从来不塌房。公孙白这算是大唐版塌房事件,从高冷到泼皮,半天都不到,转变的角度确实有些大
……快赶上开着五菱神车玩漂移了。
正堂里,公孙白以压倒性的胜利,取得刻刀的使用权。袁天罡已经在练飞剑,飞剑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只是绕着公孙白飞了几圈
……而已。
“袁疯子,你不要太过分!”公孙白拿着刻刀,在一块木头上试手感。某只有七把刀,差别不是一点点,而是峰谷之别。“别再研究那字了,过来研究研究刻刀,对你们做罗盘什么的那些忽悠人的家伙事,更有作用。”
成天帮别人看相看风水,说的云山雾罩,晦涩难懂,总之一句话:给钱。不知怎么就把当今陛下给忽悠住了,还当了个劳什子太史令。要某说,那就是寿星老玩吞剑,嫌命长!
当年若不是想要获得那位明帝的支持,维护道门正统之位,某又怎么会和褚善信带着五岳十八山观太山三洞弟子,与秃马户斗法?只可恨那张衍狗贼,收了秃马户的好处,陷害我等烧了道经不说,还给某下了转世咒,连兵解的机会都不给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褚善信他们得以兵解离开。
第一世借助崔伯渊说动太武帝灭佛,却无奈大限将至,刚将他们寺院塔庙全部清理一遍,便再次转世。最可恶的是还转成了一个沙门!重归道门后好不容易说动北周武帝继续灭佛,却没想到他连道门一起抑制,只能仰天长叹:时也,命也。
事已过三,事不可为,从那以后,某就再不愿与皇室打交道。创建蜀山剑派,做个闲云野鹤般的……怪物。
“公孙先生,我师父有三套刻刀。”李淳风看热闹不怕事大地说道。“木凋、石凋、玉凋各一套。”
班谦被欺负地实在太过凄惨了些,某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滕王说过,行走江湖,侠义二字最重要。
凝晖阁不在江湖?滕王还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然后,他就又被陛下拿着荆条追着打,说让他体验什么叫江湖无常,场面极其欢乐。
公孙白:“……”
某若是还听不出来李淳风的挑拨,某就是个棒槌!清正平和的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袁疯子果然不会带徒弟,好好的人都被他带歪了!
“袁公怎么千里迢迢地赶回来?”李元婴走进正堂,没有理会别人,直接走到袁天罡身边,坐到矮榻上,笑道。“不过一幅字,你想看,某再写一幅派人送到洛阳就是。”
反正某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感叹一句:大老能当大老是有原因滴,某在哪里都是普通人的资质!
“王爷可还记得兰亭序故事?”袁天罡温和地笑道。“太史令有将那日的情景告诉我,心境不一样,写出来的字自然大不相同。”
公孙白:“……”
你个袁疯子竟然也有温和的时候?
李元婴无法否认这个情况的可能性。对于兰亭序的说法,在后世就看过,据说当时用的纸质量……也不是说不好,而是不够最好。只是回去后,王右军怎么写,也写不出原来那幅的韵味。号称最难翻唱的歌曲的难念的经也是如此,连原唱都无法唱出最开始的那个版本,据说为微醺之时录制的,一遍过。
“夏瓜,取纸笔来,某试试手。”
裴十七将公孙白身边的桉几直接搬走,放到李元婴面前,便于放笔墨。滕王再怎么散漫惫懒,却从没骗过晋阳公主,比自家师父靠谱多了,哼╭(╯^╰)╮!
公孙白:“……”
小徒弟这是要叛出师门吗?
环顾周围,大徒弟和李淳风在一起,小徒弟和袁天罡、滕王在一起,那些匠人在院子里:某这是被孤立了?
李元婴提起笔,发现此时的心情确实不适合写原来的字体,也不想写陋室铭。看向夏瓜说道:“换长布帛来,某要写草书。”
夏瓜打开木匣,取出双倍长度的布帛。春桃带人搬过来长画桉,陛下英明,让阎谘议做了这款超长画桉。
“东明九芝盖,北烛五云车。飘飖入倒景,出没上烟霞……”李元婴闭目静心片刻,提笔落字,如急风骤雨,一气呵成,收好最后一个字。“一老四五少,仙隐不别可?其书非世教,其人必贤哲。”
没看错,就是古诗四帖,被称为草圣张旭的巅峰之作,行文跌宕起伏,动静交错,满纸如云烟缭绕,无一笔不争,无一笔不让,笔势连绵回绕,浑然天成。
阿兄为某挡住诘难,某为他的贞观之治增添文采,帮他们打开琴棋书画的新窗口,看到各种不同的景致,让他们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这!”袁天罡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元婴,如果说海石榴题画诗的笔法还有些少年的稚嫩,陋室铭的字体还有些微周转生涩之处,那么这幅字则是少年的恣意张扬,如流云变幻万千,却又动静交错,跌宕起伏若洋洋江河,却又收放自如。
李元婴放下笔,长长呼出一口气,瘫坐在矮榻上,轻声问道:“袁公,这幅字某觉得更佳,你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