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王爷,这是阿耶留给你的。”新鲜出炉的卫国公李德謇抱着一个小木箱,放到李元婴面前,克制着没有去看,脸上依然挂着不知原因伤痕的兵部尚书尉迟敬德,恭谨地说道。
李元婴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抽搐了几下,如果是他刚穿过来的时候,他一定会认为李靖留给他的是绝世兵书,比武穆遗书还厉害的屠龙刀,但是……
……原来最讨厌别人说话有但是,可他如今却不得不说但是,根据这些年的相处经验,里面不全是盛世春景图,他就谢天谢地谢祖宗咯。
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朝木箱长揖一礼,又朝李德謇抱拳一礼,温声说道:“以后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去滕王府,或者发消息给我。”
李承乾和李泰已经离开大唐本土,李恪远在朗州任职,腹黑雉的太子位不说稳如泰山,那也是板上钉钉尘埃落定,他应该不会再被牵连进谋反谋逆的事件中去,就算真的被卷进入去了,调他去云南道或者袋鼠大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多谢王爷。”李德謇忙回以一礼,更加恭谨地说道。他家阿耶说过,遇事不决找滕王,如果暂时联系不上滕王,就找程卢公或是唐莒公,一定一定不能找魏郑公,会被反手卖给御史台的。
“师兄,阿兄,房相、杨中书和张右监联袂到访。”李靖的次子,蜀山剑派排行十四的李德奖快步走进来,轻声说道。
陛下已经册赠阿耶为司徒、并州都督,并赐班剑、羽葆、鼓吹四十人,给东园秘器,谥号“景武”,陪葬昭陵。房玄龄和杨师道此番前来,与阿耶料无甚瓜葛,应是有事情同滕王商议。
滕王执意在阿耶灵前执弟子礼,陛下不但同意了,还让他居丧守孝十二个月,并且心丧二十七个月,也就是说二十七个月之内,滕王不仅不得收用美人,还不得欣赏歌舞或者宴饮作乐。陛下夺情启用,他和阿兄才居丧守孝三个月以代二十七个月。
百思不得其解,百思不得其解呀!
李元婴额头的青筋暴躁地蹦了两下,李二凤之所以同意他为李靖执弟子礼守孝十二个月,只因为房玄龄说了句长安的风有点冷,杨师道跟着补充了句人都喜欢聚堆取暖……有人想搞事情就不能直接说吗?非走什么婉约派意识流,纯属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浪费时间!
吐槽归吐槽,人还是要见滴,事情总归也是要解决滴……将手放在木箱上,轻声笑道:“定是阿兄思念药师公,不知又赏赐了什么过来?”
李二凤伤心的次数,光正史上就能查到很多次,不是怀三号而犹感,就是三旬不常膳,日数十哀,因以癯羸,又或者亲临恸哭,废朝五日……身为皇帝如此重情,大概也就昭烈皇帝刘皇叔能与之相较。
也不尽然,刘皇叔对待妻子子女方面,与李二凤无法相比,在刘皇叔眼里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赵子龙单骑救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救出阿斗,他接过之后却掷之于地曰:“为汝这孺子,几损我一员大将!”
掷之于地是否做戏,无从探究,大概也就比汉高祖踹孩子下车,好那么一丢丢。
“果然还是滕王了解陛下。”杨师道风度翩翩地走进来,施施然说道。
李元婴将木箱推给站在旁边的叶法善,拱手一礼,笑道:“不知孙公和韦公,是否已再次给两位请过平安脉?”
虽然已经见识过十几年了,依然不得不承认杨师道的气质,真的很给容貌增分。房玄龄与他相比多了份书卷气,却那么一点点贵气。若在后世,他绝对属于叔圈天菜,只要肯露脸,去鱼圈随便溜达溜达,分分钟光速出道,各种时尚资源霸榜,秒杀各路rap唱跳爱篮球的小鲜肉以及绝望的wen盲。
房玄龄不是不可以出道,但喜欢他那挂的不会太多,毕竟他怎么看,也演绎不出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不论是夺人妻挖墙脚还是背德赛道,他都不如杨师道有说服力。
“王爷放心,我们几个身子骨还都不错,脉象也都中正平和。”杨师道看了眼张阿难,坐到李元婴的手边,笑道。“只有玄成被孙公告诫,不能再吃太多醋芹。”
年纪大了胃口变弱很正常,魏徵竟然还那么喜爱醋芹,让他们羡慕之余又有些担心。如今有了孙思邈的医嘱,他应该能收敛些。
“陛下进李副都护为永康郡公,赐绢布千端。”房玄龄落座于李元婴左手边,眼角的余光掠过尉迟敬德脸上的伤,温声笑道。
滕王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只是看着有些惊人,内里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至于面子问题,呵呵,他到李靖面前显摆的时候,可没有考虑过李靖面上好不好看的问题,同理,别人凭什么要为他的面子负责?
不过,陛下还是出手维护了尉迟敬德的面子,同意滕王在李靖灵前执弟子礼,至少一半原因是为了尉迟敬德挨揍的缘由,更名正言顺些。另一半原因,大概是为了不让滕王闹出更大的事端来,居丧守孝期间当深居简出,禁绝宴饮歌舞。
不喝酒的滕王,出手才有分寸;喝过酒的滕王,程知节的宣花大斧都招架不住,都怪公孙白他们几个,闲着没事地时候教些什么不好,非教什么剑术,若不是陛下拦着,恐怕早已仗剑江湖当游侠去了。
“这事不用劳动你们三位吧?”李元婴端起茶盏来,看向笑眯眯的张阿难,笑道。“派个中书舍人过来便是,若为了表示郑重,景仁或者宾王过来就是,你们三个同来很吓人的。”
以岑文本和马周的资历,与新任卫国公和永康郡公对话,正合适。双方既不会诚惶诚恐不敢言,也不会看不上彼此白眼慢待。
“王爷,你在卫国公府待的时间……”张阿难看到李元婴的眼睛渐渐眯起来,果断换了个说辞,“晋阳公主的婚期延后一载,陛下想带她与萧司马同往春宁城。”
房玄龄和杨师道相视一眼,决定保持沉默,他们的作用不在言语,而是让滕王知道他必须离开卫国公府了。
李元婴:“……”
长安的风真的有点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