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转眼已停灵七天,在子时入土下葬。
熬了好几天的夜,不止唐成河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提不起精神,就是唐文风他们也是一个个哈欠连天,站的东倒西歪。
大师诵完一段经后,弟子手里的铜锣猛地一敲。
唐家众人惊的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困顿的双眼。
“封~棺~~”
大师拉长调子喊道。
几个儿子立刻上前抬起棺盖盖上,随后钉上钉子。
不论其他地方,光是附近十里八村儿,给棺材钉钉子有两个说法。一个迷信一点,是防止尸体诈尸。另一个是为了让逝者不会被打扰。
毕竟这会儿为财盗墓的不少。
封棺后,便要起棺下葬了。
而在起棺出殡前还有个流程,那就是摔盆。
摔盆还有个讲究。
去世的是女子,便用右手摔盆,若去世的是男子,则用左手。且瓦盆要摔的越碎越好。
唐成江作为长子,摔盆的事自然落在他头上。
高高举起瓦盆重重摔下,见瓦盆碎片四处蹦飞,唐成江松了口气。
他特意叮嘱家里的老婆子别拿太结实的,就怕到时候摔不破。
请大师算出来的安葬地点在半山腰,唐家专门请了抬棺的杠夫。
抬棺是不吉利的事,很少人愿意做,一般都是家中没有田地的穷苦人家才肯干。
抬完棺,主家会给他们包一个大红封。遇到慷慨的,抬一次棺抵得上别人劳心劳力干半年。
今晚没有月亮,外头乌漆麻黑的。
唐文富和唐文贵两兄弟举着火把在最前面带路。大师和其弟子跟在后面,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吹吹打打。
往后是捧着灵位的唐成江。唐成河和唐成海兄弟两个一左一右跟在他身侧,手里举着魂幡。
三个儿媳妇和两个女儿拎着祭品跟在他们三兄弟后面。
他们后边唐文光和唐文宗搀扶着唐大牛慢腾腾的走着。
再后面是挑着棺的杠夫。
其余子孙媳妇儿跟在棺后,边走边撒纸钱。
走到一个路口,徐香草将手里捧着的倒了香油的碗放到路边,还在碗边插了香烛。
这是敬路边的野鬼,让它们不要捣乱。
上了山,一行人走的万分艰难。
挑着棺的杠夫好几次差点摔倒,幸好及时稳住。
等到了下葬的地方,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大师拿过一只公鸡割开脖子,拎着公鸡沿着白日里挖开晾晒过一天的葬坑走了一圈,公鸡血滴滴答答淋了一地。
“上香,烧纸。”他将公鸡交给弟子,又开始诵经。
唐文风和几个兄长手脚麻利的点上香烛纸钱。
“放炮,起棺,落地。”
噼里啪啦的炸响声中,杠夫喊着号子再次挑起棺,将棺材稳稳放进葬坑。
作为长子的唐成江上前,拿起铁锹铲了一铲子土倒在棺盖上。如此,便能动土填坑了。
填土的时候,唐家众人跪在地上又是一通嚎哭。
唐文风右手死死掐着自己左手的虎口,才忍住笑。
唐文祖已经绷不住了,脑袋垂在胸口,笑得肩膀直抖。
填完土,又点了几挂鞭炮,众人跪拜过后,唐成江抱着灵位绕着墓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高声喊着娘。
当地有个说法,这样做能让逝者的一缕魂魄附在灵位上,好带回去放进祠堂供奉,受子孙后辈的香火,来世能投个好胎。
下葬完天还未亮,众人先去了祠堂放置潘桂春的灵位,随后回了唐家老宅。
因为苗翠兰说有事要商量。
看所有人都到齐了,苗翠兰清清嗓子,说:“娘这一场丧事办下来,总共花了十一两四钱。还没算今个儿下午的大宴。我们是大房,这大宴的钱就不问你们二房和五房出了,但是这丧葬费你们可得摊一些。”
人都死了,苗桂花也不想和她掰扯到底有没有花这么多:“摊多少你说就是。”
苗翠兰道:“你们二房争气,家里新宅子住着,县里铺子开着,还有个当举人的儿子。这钱嘛,自然是要摊大头的。给你们凑了个整,八两银子。”
唐成海皱眉:“既然要摊,就该咱们三兄弟平摊,怎么让二哥一家出这么多?”
下午大宴用的菜啊肉,几乎都是自个儿家的。能花几个钱?
“话可不能这么说。”苗翠兰道:“娘一直跟着咱们大房过日子,平日里也没见你们给个孝敬钱。哪儿还能让我们再出一份的。”
听到这里,苗桂花忍不住了:“没给孝敬钱?过年过节送来的点心和肉都喂了狗了?好,你要说这些算不上钱,那你把这些东西全还来,我再给你钱。”
苗翠兰张嘴还要再说,就听唐成河道:“五两银子,就这么多。要是嫌少,那就一个子儿也没有。”
唐成海道:“二哥给五两,那我们家也给五两。”
见兄弟两个脸色都不好,装聋作哑的唐成江才慢悠悠开口:“就这么办吧。”
苗翠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到底是没再多做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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