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黑色摩托车穿梭在城市建筑物的阴影里,广告和引擎在狂风里被压缩成失真的噪音。
【任务目标更新】
【前往劫匪窝点。(未达成)】
这并非是唯一解决载具问题的方式,只是约翰决定跟巴里合作才跳出了新的任务信息。
他如果不接受委托也还有其他办法。
通讯录越过巴里往下翻,备用选项有好几个。
比如吉莱阿德和黑金帮拆车厂。
再比如拉斐尔和考福格兰顿汽车销售中心。
实在不行就去大马士革营地让螺丝刀给安排。
他们肯定都有闲置载具,找一辆低调耐用、没有标志性喷漆的车拉货,凭借交情绝对没问题。
几个选项无非是载具不同,支付方式不同。
约翰没有细想哪个是最佳选择。
他收起心思专注于任务。
摩托车匀速行驶着,五六分钟前烈日就已经被高楼大厦遮挡,顺着街道抬高视线,才能在周围的玻璃幕墙上看见阳光切割出来的光区。
标志性的超级摩天大楼映入眼帘。
约翰开车进来没多久就鼻头发酸,仿佛黏膜被什么刺激性气体灼伤,紧接着浑身难受,喉咙刺痒甚至连着脑神经都抽痛起来。
他拉上防风围脖,昂起头。
这座摩天大楼是立体式工厂,跟它同等规模的,在东区郊外还有一幢。
因为是工业建筑,外立面没有玻璃幕墙,也没有抵达云端的全息投影广告,只有高耸到令人窒息的灰色墙壁。
它遮蔽了大部分视线,保留着建筑原材料的暗色调,没有修饰和创意的轮廓,只有几条由字母和数字组成的编号。
污渍顺着凹槽和通风口向下挂垂。
【伊甸城-帕默尔大道】
这里是市政规划当中的断头路,商业区被改建成工业密集地段,也是名副其实的贫民窟。
电线和管道如同增生组织一样攀附在高楼大厦底部,高架桥和城际列车轨道穿空而过,雾霾和扬尘均匀笼罩着视野,并且有向下沉淀的趋势……
约翰横穿充满硝烟和弹壳的街道。
他骑着黑色摩托车掠过大面积涂鸦和裸露出生锈金属的建筑群。
周围全都是凶狠恶煞的亡命徒和无处落脚的偷渡客。
高档摩托吸引了些许目光,却没有得到太多关注。
膀大腰圆的肌肉束和来路不明的战斗义体是帕默尔的标配。
豪华载具出现在附近,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因为它们大概率是赃物,需要紧急送往拆车厂或者集装箱。
帕默尔大道的铁皮屋和密集的仓库兼公寓里,普通市民的含量极低,偷车贼和引渡客聚集。
大家生活在街头最危险的世界里,摸过豪车辣妹,抽过限量雪茄,走私过武器和爆炸物……
谁都见过世面。
合金RCH没啥大惊小怪的。
约翰抬头注视着坐标显示的建筑物。
那是一片用红色金属板和水泥搭建起来的多层工作室,以前是厂房,内部估计分割成了无数个简陋公寓,少量开阔空间作为公共区域。
窗户要么缺损残破,要么被脏污覆盖,少许衣物晾晒在充斥着化学污染的空气中。
光是这座破旧建筑底下就起码有十個车库。
它们按照天数租赁给任何人。
改装爱好者会拿来当仓库,但大部分都被犯罪份子拿来临时囤积赃物。
约翰溜车靠近巷子,看见了更多表情凶悍,奇形怪状的家伙。
金属闸门和显眼处张贴着拍卖广告。
这里会把逾期未支付的仓库拿来竞拍,是帕默尔大道最负盛名的赌博方式。
约翰紧挨着目标建筑停好摩托,将随车装备全都带在了身上。
【武器:新星[动能步枪]】
【武器:筏岐-疾行者】
【武器:筏岐-缄默】
约翰躲在建筑阴影里检查完毕,调整好工装外套的松紧度,悄无声息地走上钢结构楼梯,穿梭在各种材料堆砌起来的走廊中。
他试图寻找建筑内部的监控,却发现整个帕默尔大道盘根错节。
各种建筑材料堆砌、增生,延伸出来的线路里几乎没有监控器。
“呼~好吧,倒也正常。”
约翰前后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始终没有确认偷车贼的具体住处。
他搭靠着生锈的栅栏,视线在密集的建筑物间游荡脱离。
身后频繁有租客进出徘徊。
好几名风俗从业者咀嚼着东西,用充满暗示的眼神试图勾动他。
“迷路了吗?我知道一个地方。”
她们需要一份工作过渡,直到在伊甸城里寻找到新的去处,或者于街头寻到自己的位置。
这些姑娘的脸蛋没有过度手术的痕迹,也没有镶嵌面甲,纯天然的腰臀散发着原始**的魅力,运动型身材搭配健康的肤色,言行眼神间充斥着个性……
确实是伊甸城**们更换口味的优质选择。
约翰却没有什么心情。
或许是他频繁拒绝了几个姑娘,一个梳起背头,露出光滑胸膛的捷克男人朝着约翰走来。
“法克……”
约翰表情崩塌,立刻转身离开回廊,绕着坐标显示的建筑继续游荡。
这任务竟然卡在了寻找目标上。
巴里官方层面的调查被限制,现有情报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定位到了具体建筑群,却没想到内部场地如此复杂。
这都是雇佣兵要解决的问题,没啥好抱怨的。
约翰也意识到:
自己获取信息的手段薄弱,混迹街头和处理疑难任务的经验太少。
天气变得愈发炎热。
约翰调整冷却贴片的功率,恍惚抬头看见许多外卖无人机掠过天空。
它们在建筑夹缝间穿梭,信号灯闪烁的同时发出滴滴声。
帕默尔邻近的街区有大量性价比极高的餐厅。
由于紧挨着绕城高速和港口,偷渡客很多,因此汇聚了各地风味的食物,能与之较量的只有樱花十字街的亚裔聚集地。
约翰目前的思路有两种,
要么去餐厅附近打听地头蛇的位置,要么回去红灯区找点本地姑娘……
任何一种都可能惊动抢劫犯。
约翰仰头盯着那幢楼沉思,就看见有一扇没有玻璃的窗户探出半边身体。
【姓名:普·奈特】
【势力:裂隙党】
他上身**,义肢是哑光黑的,肌肉堆砌起来的块头比广告男模还夸张,胸口到肋骨都是红色缝线和骷髅纹身……
奈特面前悬停着一架无人机。
它是四旋翼高配重版本,比周围送餐的飞行器要稍大一个尺寸,包装袋用了黄黑色反光条——说明里面装的不是食物,而是工具、配件,或者未拆原厂封条的植入物。
奈特伸手取走无人机快递,啐了口烟痰,转过身露出恐怖的正脸。
他没有眼睛和鼻梁,取而代之是一块向内凹陷的异形软合金,红色带灯镜头聚焦变幻,连接视觉系甚至能模拟出昆虫复眼的视角。
裂隙党并没有因为杜·雷蒙死亡而消失。
他只是浪潮发起者,却不是风暴的主体。
伊甸城各地仍旧盘踞着裂隙党成员。
他们没有统一的老大,散播速度堪比蟑螂,在不同的聚集地拼出了几个头目,继续朝这座城市释放着痛苦和暴力。
这群家伙做事没有底线,倒是把老杜号召的义体改造贯彻到了极致。
黑暗风纹身、用植入体取代器官,如今已经成为了裂隙党的标志。
那个叫做奈特的裂隙党成员即将离开,却突然停顿在窗户前,红色球体快速聚缩,应该是安装了反侦测插件,发现有人对自己做扫描。
奈特再次探头。
他的下颚用黑色金属勾边,显得冰冷又诡异。
奈特很快注意到站在路边插兜的年轻佣兵,琢磨着啐痰能飘那么远吗?随即露出骇人的微笑,还朝对方比了一个侮辱性手势。
窗口的身影消失了。
约翰没有恼怒,甚至嗤笑摇头。
因为【普·奈特】就是偷车贼团伙中的一员,没想到就是这样随意的抬头,竟然真他妈给遇上了。
“F*CKING LUCK~”
约翰哼着调子,把手从外套抽出来,旁若无人地推开金属门走进去。
建筑内部裸露着水泥和钢结构。
两排破旧沙发堆砌在窗户下,随处可见涂鸦和霓虹灯管,作用未知的电线在脚下蜿蜒,通风管道里轰鸣阵阵,却无法带走空气中的药味和恶臭。
里面居住的人数比想象中多,成员构成复杂。
约翰谨慎地没有掏枪,穿过毒虫和游荡的偷渡客快步来到对应楼层。
他沉默地穿过走廊,拿起消音手枪。
刚才扫描的时候已经读取过奈特的义体,智能冲锋枪的弹药威胁性太低,小空间内交火,考虑到便携性和穿透力,【缄默】是最好的选择。
约翰双手握枪,端着斜向前,通过对比窗户外面的景色判断具体房间。
楼层高度充足。
原本应该是老工厂或者仓库,能看到很多被掏到只剩下空壳的老设备,周围还有床垫和毯子,空气里回荡着重金属摇滚。
约翰穿过各种堆砌的杂物。
根据观察结果,这层楼应该是被偷车团伙租下来作为长期据点了。
他寻着最近的脚步声,悄无声息地绕到一个镶嵌了陶瓷的房间。
这里有金属台面和手术椅。
墙壁周围有血迹和搭配了下水口的清洗装置。
约翰紧贴着掩体观察:
有个魁梧的壮汉在里间撒尿,嗓门很粗,似乎在跟谁通电话。
【……把问题解决,杂碎,警察中校是我们的问题吗?你他妈省钱没给人好处,又不打招呼,条子的死该赖你!(俄语)】
【把尾款付掉,东西在车上。(俄语)】
【说好的价格,呵呵,办事儿之前你也没跟我说会有这么大风险,等你们不压着那个警察了,他找我们算账怎么办?(俄语)】
【……咱俩都是狗屎,别以为穿着公司狗的皮就高高在上了,你兜里的钱比我擦**的纸都脏,再威胁我试试看?(俄语)】
……
这家伙身材魁梧却没有过度改造。
约翰通过扫描确认。
他是同伙之一,食尸鬼,跟裂隙党长期合作,没有生意的时候就干些绑架拆义体的活计。
巴里的暴怒给偷车贼团队和拍卖行高层产生了一定的压力,劫匪们似乎坐地起价,跟幕后老板起了冲突。
【真是晦气。(俄语)】
壮汉嘟囔着结束通话,刚准备提裤子,脸上就蹦出鲜血,整个人抽搐、僵直、向前瘫软倒去……
约翰在他身后显露出来,似乎等待了许久。
他单手抓着尸体让它缓缓落在便池旁。
墙壁一片殷红,粘黏了些许碎屑,液体淌下来跟鲜血汇聚,流向低洼处。
约翰转身搜查房间,果然看见了清洗打包完毕的植入体。
从义肢到塑封冰冻的工业内脏,零散配件到完整部位……
全都分类摆放好。
他确认安全且无人靠近后,抽出数据线插进桌面上亮起的电脑。
黑光让防火墙和密码毫无存在感。
里面有大量交易记录,还有海量不同剪辑程度的非法影片。
食尸鬼好像很喜欢兼职拍摄超感芯片,专注于性和血腥的变态题材。
“法克,这群割腰子的混蛋玩意,肯定都觉得自己是当代艺术家吧?”
约翰拿出分离芯片开始导出数据。
东西是他前两天逛商场买的。
约翰做雇佣兵已经有段时间了。
他意识到现场能搜刮的东西除了配件、武器、药物、原材料、其实还应该包括数据和信息,说不定后面用得着。
“啊,差点又忘记。”
约翰拷贝好数据,启动义眼,对准卫生间里的食尸鬼拍了几张照片——这位的脸也出现在了巴里给的劫匪资料中,事后统一拿去交差。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约翰立刻背靠墙壁,通过金属台面的反光刚好能看到外面。
高跟鞋,女性。
几个呼吸后。
一名身穿热裤的风俗从业者快步走过,似乎刚从最里面的房间出来。
她抱着胳膊,嘴唇有淤伤,低声吐着脏话。
高跟鞋顺着楼梯往下走,中途传来惊呼、酒瓶滚动和痛苦的闷哼,片刻后,脚步声再次响起,直至被摇滚音乐彻底遮掩。
约翰则静静地“飘”到走廊上。
他自然地推开房门,随后对准两名正在穿裤子的裂隙党成员清空弹夹。
速度非常快。
尸体带着没反应过来的惊讶躺回了垫子里。
约翰环顾四周,确认这就是个堆杂物和解决兽欲用的睡觉点。
没有搜刮的意义。
他瞳孔收缩闪烁,拍照保存,用力握着房门无声地抬起、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