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纪鸿洲依然给秦音送汤。
他没下车,等着章谨进去了又出来,见他一个人,黑沉的瞳色霎时情绪淡漠。
章谨坐上车,准备驱车离开,就听后车座的人清冷着声问。
“她还忙?”
章谨起火的手顿住,连忙从后视镜瞥了眼纪鸿洲脸色,语声迟疑开口。
“夫人在用膳,看样子这会儿不忙...”又试探着问,“大帅您要见夫人?属下去叫...?”
“还叫什么叫?!”纪鸿洲沉声厉气斥了句,又支着下巴冷冷下令,“走!”
章谨吓得不敢言语,默不吭声起火,驱车离开。
心底不住腹诽,都怪他反应慢!
这都第二次送汤了,该叫夫人自己出来的。
失策,失策......
纪鸿洲手肘支在车窗上,冷着脸气闷半天。
他都送两次汤,她真心有感念,早该自己出来见他一面。
还等着他叫?
没心肝的...
想着,他语气烦躁地开口,“烟!”
章谨反应极快,伸手就掏出烟盒,反手递过去,递到一半,他握紧了烟盒,弱声提醒。
“大帅,您不是戒......”烟?
纪鸿洲接烟盒的手指微僵,下一秒一把夺过烟盒,重重砸在了车窗玻璃上。
章谨头皮都炸了,瞬间目不斜视屏住呼吸,一本正经地开好车。
只不过在车头拐入另一条街道时,却见前面驶来另一辆洋车,且还有意侧停下来,堵住了他们去路。
章谨不得不驱停车子,瞧见对面从驾驶位下来的人,回头禀道。
“大帅,是白四爷。”
白景桥走到车边,自己来开后车门,低身坐进来,嬉皮笑脸地用手肘拐了下冷着脸的纪鸿洲。
“纪大帅,这排队也该排到我家了,老爷子请你吃饭,给个面子!”
白师长的面子要给。
纪鸿洲交代章谨开车,去了白公馆。
*
经过头一日的忙碌,医帐这边人手不缺,一切井然有序。
秦音用过午膳,没待多会儿,便带着展翔回了妙春堂。
她傍晚时分回纪公馆,途中又去了趟花店,听负责打理卖花的女郎禀汇了这两日来的生意和订单。
“...最后剩下的玫瑰,一个钟前都被歌舞厅的人买走了,老板,明日货还能到么?”
“到不了就先不卖,没关系,你看好店就成。”
秦音安慰她两句,翻完了账本,就从花店离开。
她回到纪公馆,天色刚刚暗下来。
刚走进前厅,大管事就匆匆迎出来。
“夫人,大帅今晚不回来用膳,还有,老宅那边来电话,老太太找您。”
秦音眉眼淡淡,“知道了。”
她先上楼梳洗更衣,又不紧不慢地下来用过晚膳。
从餐厅出来时,已经八点多钟,纪鸿洲还没回来。
秦音也没去小客厅回老太太的电话,只带着芍药在庭院里溜达了会儿,消完食,就上楼洗洗睡了。
睡到半夜,她房门被人自外推开,动静不算小,加之灯光照进来,直接将秦音惊醒。
她蹙着眉睁开眼,就看到一道颀长人影,迈着长腿,步伐散漫的朝床边走过来。
那姿态,不知道的以为他回自己房里。
秦音一惊,一把扯住薄被将自己身子掩住,又撑手半坐起身。
“大帅?”
纪鸿洲走到床尾,他整个高大身躯都逆着光,看不清什么脸色和情绪。
两人对峙了会儿,他也不说话,秦音闻到酒气,约莫他是喝多了。
“大帅可要解酒汤?我让她们去交代厨房......”
她语声清柔,询问时,手在被子下整理了自己睡裙,而后才掀开被子,淡定下床踩好鞋子。
“现在才交代,夫人不觉得晚了?”
纪鸿洲嗓音清哑,似是还笑了声。
笑秦音不够贤惠,知道他晚归,就该早点让佣人备着解酒汤。
秦音听出他言外之意,偏头看向他,而后徐徐站起身,立在床边也没靠近他。
“我不知大帅喝酒。”
“男人在外应酬,能喝茶喝到这么晚?”
秦音黛眉蹙了蹙,不明白他这莫名其妙的挑刺是什么缘由。
她也不惯着他,语声冷静回答。
“也许大帅在营地,您没派人知会,我怎知您在应酬?”
“还顶嘴?”
“这怎么是顶嘴?我真不知。”秦音唇线浅抿。
纪鸿洲眼里,她迎着微光而立,一身粉莹的大袖真丝睡裙,衬的身形纤柔妙曼,一头乌黑长发披散着,肤白如玉,眉目似画。
很温顺乖巧的一个玉人儿,偏偏目色淡然,抿着唇,说话也并不软乎,一句一句顶着他。
自己哄了她好几天,她却一句都不肯哄他。
他胸口里窝着气,嗤地一声气笑了,而后踱步朝她走过去。
“筝筝,你就一点不关心?”
秦音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屈,定定看着他因为靠近而从逆光里逐渐清晰的眉眼。
“关心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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