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三日,秦音长舒口气,也打开话匣子。
“不是我斤斤计较,孩子是我亲生的,不管别人是否有意给她造成伤害,结果是没法改变的。”
“乐乐反复烧了几次,你也清楚,这么小的孩子,就算没溺水淹坏,要是再烧出个好歹来,我这辈子也原谅不了他们。”
纪鸿洲揽着她腰侧的大掌,上下抚了抚。
“颜儿和老三也很愧疚,那日我骂了她们,也罚过了,这事再严重,就要结怨了。”
“我不在意结不结怨,愧不愧疚是她们的事,生不生气是我的事。”
秦音余光淡淡扫他一眼:
“我有理,又没找茬,你慌什么?”
“...我担心你气坏身子。”
“担心有什么用?身子还不是我自己的,你又能替什么?”
念了一句,秦音立住脚,低头看了眼自己肚子,又没来由得气骂:
“我的身子,为什么要给你生孩子?你们男人又有什么用,孩子生了还不是我看着我费心,遇事指望不上,又只会和稀泥!”
纪鸿洲神色微僵,“筝筝,我知道你有气,这事也怪我,我不该把孩子那么放心留在那儿...”
“老宅那边都是你的亲人,你们之间的亲近与信任,我没话可说,但你们纪家人做事,真是没一件不令我失望的。”
秦音抬手推开他胳膊,“我已经努力在不计前嫌,老太太愿意改变,我也在尽力做好,没有人想让你为难。”
“可我尽力了,后面又怎么样?依然在出差错,有意的无意的,我从未伤害过她们,她们一直在伤害我。”
“筝筝...”
秦音不耐地扫他一眼:
“别碰我,看见你就烦!”
“......”
“只有你为难,你为难就了不起?指望我宽容大度忍气吞声地体谅你?体谅别人,凭什么?我又不欠你!”
“......”
眼见她转身往回走,纪鸿洲顾不得委屈,连忙提脚亦步亦趋跟上。
“慢点儿,你慢点儿...”
“别碰我!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我原谅不了,我就是很气!最近别叫她们来烦我!”
纪鸿洲苦笑点头,一边张着手护在她身边,也不敢再说话。
他也很心累,明明日子应该过得很好,就偏偏总是出意外。
仿佛真应了那句‘八字不合’一样,总是节外生枝。
*
展翔好容易捣腾回一箱子玩具,结果一个好脸儿也没得着。
玩具抬进婴儿房,两个孩子玩儿的夜里不睡觉,秦音又骂了纪鸿洲几句。
接下来半个月,整个纪公馆和军政府的天都是阴的。
纪文洲被副官处通知,大哥要他去东北区营地历练。
夏天日头晒,他有苦难言,累是其次,没几天就晒的像脱皮的黑土豆。
钟淮泯来巡营,在一众晒的黢黑又五大三粗的大兵里瞧见他,险些没认出来。
他走过去,又折回来,仔细盯了两眼,顿时忍不住笑了。
“嘿!文洲?你怎么在这儿?”
纪文洲扯了扯嘴角,一脸一言难尽的苦涩。
钟淮泯笑吟吟挑眉,朝他歪了下下巴,饶有兴致招呼道。
“来,过来说。”
纪文洲咽了咽唾沫,这才从列队里走出来,亦步亦趋跟上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营帐,钟淮泯给他倒了杯水。
“怎么着,一回来就撞枪口了?”
纪文洲接住水杯,昂头一口灌尽,摸了把嘴,苦笑说道。
“怪我。”
“啧,你大哥最近是有点儿邪门儿。”
钟淮泯撇嘴吐槽,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我跟你说,他动不动就这样儿,保准儿又被他夫人给拿捏了,这时候你就躲他远点儿,别往他跟前凑就是。”
纪文洲继续苦笑,缄默着没接话。
天知道这次真不是因为大嫂。
钟淮泯看他一眼,拍了拍他肩安慰:
“行了,年纪轻轻的,没事儿操练操练强身健体,不是什么坏事儿。”
“再说,你留洋回来,总该找点儿正事做吧,不能整天还在家当少爷,你大哥也不容易,你早点儿支棱起来,也替他分担分担。”
“这上阵还得亲兄弟,是不是?”
“我知道,钟哥。”纪文洲抿唇笑了笑。
钟淮泯笑了笑,话头一转:
“听说你要跟叶家定亲了?”
“啊?啊...,还没定。”
钟淮泯看他一眼,“啧,叶长青出去办差,今儿就回来了,这事儿你怕是还不知道。”
想了想,又道:
“这样,晚点儿坐我车回去,晚上我带你去叶家蹭酒。”
“啊?”纪文洲懵了下。
“啊什么啊?拜会拜会老丈人和大舅兄,你这孩子这么大了,怎么一点儿礼节都不懂?”
“不是,我...”
“不是什么不是,就这么定了,先出去吧。”
纪文洲,“......”
他还跟叶青青僵着呢,这怎么去?
从营帐被撵出来,纪文洲皱着眉,狐疑地回头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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