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无奈,“你一定要现在吃这种干醋吗?都快凌晨两点了。”
“是我要吃的?你不说他,偏挑这么晚的时候来?”
纪鸿洲皱着眉,斤斤计较的样子幼稚到挺好笑。
秦音忍俊不禁,背过身去不想理他。
纪鸿洲看着她背影,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不解释?”
秦音含笑的话语里也不掩困倦,“没什么可解释的,你先让我休息,好不好?”
“...那我今晚,没法儿睡了!”
秦音无奈,“别无理取闹,你要我现在去别的房间吗?”
纪鸿洲,“......”
身后安静片刻,但这人身上散发的怨念还是波及到她,秦音无奈地睁开眼,偏头轻声解释:
“跟你想的不一样,我救过鲁吉一命,他敬重我,人心换人心,这是感激之情,你明白吗?”
纪鸿洲抿唇,“明,白。”
秦音就不再管他,自顾阖眼睡了。
纪鸿洲转目看向帐顶,无声哼笑。
——感激个屁。
——这破地儿,没法儿待了。
*
纪鸿洲在妙春堂养了几日伤,身体渐渐好转。
除却右臂用起来还不太利索,其他几乎如常,他开始下床走动。
入了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冷。
他们来时预备是百日宴后就返程,如今多待了十日半月,根本没有备足冬衣。
好在大嫂傅盛荣想的周到,不止送了几件大衣和薄袄,还带了裁缝来。
“...你的月份大起来,衣裳也就不合身了,正好该换。纪帅就先穿你大哥的,他们两个身量差不了太多。”
秦音配合着裁缝量了身,又说:
“不用太麻烦,有一两身备用便够,这三五日我们要准备回去,行李太多也麻烦。”
傅盛荣笑了笑,交代那裁缝娘:
“那就给姑奶奶做两身儿棉衣,今晚辛苦赶一赶,明日给送过来。”
裁缝娘笑呵呵答应着,“是,夫人放心,明日一早就能做好,立时给姑奶奶送来。”
“成,你们去吧。”
裁缝娘连忙收拾了东西离开。
芍药和冬荏也跟着退出去。
傅盛荣看向秦音,这才又问道:
“这几日就走?”
“嗯,耽搁时间不短了。”
秦音裹上羊毛大衣,走到她身边坐下。
傅盛荣叹了口气,“...阿睿听说了纪帅受伤的事,一直想来看看,我们都拦着。他若知道你们要走,一定想亲自来送一送你。”
“别。”秦音连忙抬手制止,“还是别让他来,免得他们俩一见面,相互阴阳怪气,再掐起来。”
纪鸿洲刚到徽州时,就去嘲笑过傅文睿短腿。
这会儿换他差点儿丢了一条手臂,傅文睿那刻薄的性子,还不得把那笔账讨回来?
这些天,纪鸿洲一提到鲁吉,都还阴阳怪气的发酸。
要是再见了傅文睿,杠几句嘴,还不把他给醋死了?
傅盛荣明白她的意思,一时也不禁失笑。
笑罢,她摇了摇头说道:
“男人啊,都是至死方少年,永远别指望他们长大。”
秦音听言也笑了声。
傅盛荣看了看她,嘴角笑弧渐渐敛起,斟酌一番开口道:
“...你安心回去,不用牵挂别的,秦甄的事,你大哥也已经想通了,只要她还在秦军地界,早晚能把她找出来。”
秦音也笑意微敛,轻轻点头:
“我知道。放心,就算她不在徽州,要出现在纪军的地界,我也饶不了她。”
傅盛荣点点头,又婉声叮嘱她:
“如今有身孕,万事仔细,照顾好自己。”说着又笑了笑,“回头等你生了,我跟你大哥也去湘城看你们。”
秦音唇角浅弯,“你跟我大哥?”
傅盛荣顿了顿,轻叹口气,垂下眼看着自己指尖:
“马马虎虎过吧,真离开,就算不是为了他,我也有千般万般舍不下的。”
“如今,也算是达成和平共处,我不愿再被他那么缠着,挺烦人的。想想我当初,是这样绕着他转,真是挺丢脸。”
秦音笑,“这叫三十年河东三十河西,不是大嫂变了,是我大哥一直在原地,如今反倒跟不上你了。”
傅盛荣闻言目色微怔,随即抬眼看向秦音。
“...是么?”
她这些天也在想这件事。
以前秦震关并不亲近她,也并不体贴,她却总对他放不下。
如今他总绕着她转,既体贴,又上心了,她反倒又觉得很没意思。
他如今的样子是她一直想要的,但得到了,却并没有多欣慰,觉得自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觉得是自己变了心,又或者说,是死了心。
但秦音却说她没变?
秦音笑意不减,面不改色点点头。
“...不管大嫂决定留下,是不是为了我大哥,也不管是为了什么,孩子们也好,身份也好,大局也罢,或是这些年过出来的亲情也好。我都感激大嫂。”
“感激大嫂大义,做出对所有人都好的抉择,这是我大哥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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