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揽月被扭送阜城,做人姨太太,委曲求全受辱受苦。
秦音却依然是大帅夫人,当初与她不合的人,日子全都不安生。
可她却越发光鲜亮丽,宛如脱胎换骨。
杜揽月扶着轮椅的手悄然攥紧,隐忍着深切恨意。
秦音,我的不幸都是因为你!
你凭什么还作威作福,过得比我好!
老夫人也没料到,自己刚说的话,恰巧被秦音听见了。
她脸上略显尴尬,心底又庆幸自己也没说秦音什么坏话,最多是替杜揽月说了几句而已。
她轻咳了声,浅笑看着秦音。
“老大媳妇儿来了,坐吧。”
秦音莞尔一笑,走到纪鸿洲身边落座,又将老夫人打量了一番。
“母亲气色好了一些,如今都能下床,可见很快便能康复。”
老夫人笑呵呵点头,“是,好生将养,早晚能好起来。”
她又回头看了眼杜揽月,朝她睇眼色:
“不是你亲自请表嫂回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不知道叫人?”
杜揽月眸光闪了闪,抿唇牵强一笑,抬眼看向秦音。
“表嫂,许久不见。”
秦音淡淡牵唇,“听说了表妹的喜事,恭喜。”
说到这个,老夫人立马一脸殷切接话:
“你们俩也要抓紧,老大年纪不小,你医术好,赶快给他身体养好,好给纪家开枝散叶。”
她说着,目光幽深看了眼大儿子。
就算是儿子毁了容,中了毒,老夫人也依然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老大命运多舛,老天爷让她娶个医术好的媳妇儿,总归是有原因的。
纪鸿洲板着脸没接声。
秦音笑笑颔首:“我会给大帅养好身体,母亲放心。”
老夫人满脸欣慰笑意,点了点头。
——目前看,这儿媳妇儿还能做做面子功夫,只要多哄着她些,不给她闹离婚的机会,那就万事太平。
这么想着,老夫人又看向杜揽月。
“你表嫂吃不惯湘菜,她还吃徽州菜,你既请她回来,该叮嘱过厨房了吧?”
杜揽月愣住。
她打量老夫人,眼神复杂唇瓣嚅喏,像是第一天才认识她。
看她这样,便知是没那个心。
老夫人有点气,嗔瞪了她一眼,又看向纪鸿洲,正欲说什么。
秦音插话,“母亲,我带了厨子过来。”
她早料到这一出。
刚嫁过来那半年,秦音几乎不与帅府其他人同桌共食。
她有自己的厨子,吃自己的饭。
纪鸿洲刚回来时,家宴上杜揽月就玩儿过这种把戏。
秦音既然来,当然是做了准备的。
老夫人话噎回去,继而讪讪扯唇笑了下。
“回来吃饭,还让你自己带厨子,这是什么理儿,怪我想的不周到。”
又交代纪鸿洲,“老大,回头你叫人再找一个徽州厨子来,往后你们再回老宅来,就不用连顿合口的饭菜都吃不上。”
老夫人今日态度还不错。
纪鸿洲脸色也好看些,“知道了。”
杜揽月反应过来,适时开口解释:
“怪我没考虑周到,许久不回湘城,忘了表嫂的口味。”
纪鸿洲冷淡扫她一眼,转头与秦音说话。
“时候不早,早点用膳,我送你回去,下午还要去趟营地。”
秦音,“听大帅的。”
老夫人听罢扭头催促杜揽月。
“快去叫人摆膳。”
这句吩咐地语气和态度,还跟以前一样,这些事以前都是杜揽月张罗的,老夫人指挥惯了她。
只是眼下落在杜揽月耳朵里,便像极了在指挥下人。
她自己张罗做事可以,是为向人证明,自己任何时候回到帅府,都是有话语权的,是主子,而非客。
但若别人吩咐她做事,她就听不惯了,自己都出嫁了,不是帅府的佣人。
但当着纪鸿洲的面,杜揽月即便心存不满,也不敢给老太太脸色看。
她咬咬唇,忍气吞声答应下来,出去交代佣人传膳,然后又折回堂屋。
秦音看她一眼,便淡淡收回视线,安静坐着听老夫人和纪鸿洲说话。
这要换作以往,杜揽月早已亲自忙前忙后。
人果然都会随着境遇而改变。
杜揽月坐在唐卫平身边的围椅上,听老夫人关怀纪鸿洲的身体和脸上疤痕,便也语声轻柔插了句。
“...表哥如何会这样?这脸上的伤,还要多久才能恢复?”
纪鸿洲不搭理她。
只老夫人一脸愁虑叹了口气,“快了。”
这含糊其辞的回答,令杜揽月心下一沉。
不过想到什么,她又很快定下心神,眼尾余光不动声色瞥了眼秦音。
午膳很快摆上来,四道徽州菜是最后端上桌的。
直到此时,纪鸿洲才起身交代开膳。
几人围坐到桌前,人人心思各异。
唐卫平自始至终放不太开,神情举止十分拘谨,只不时给杜揽月夹菜。
老夫人催促杜揽月,“给你表嫂盛碗汤。”
既然要和解,就要拿出该有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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