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中午,特别行动队几个人聚齐。
小郭遣散了众手下,等着小油王,池生,小郭,李青山,都到来,郑开奇正坐在木房子门口,看着一旁的小溪发呆。
他知道,在上海的很多角落,但凡是日本兵出现的地方,都会有这种地方。
兵营里有人头瓮,监狱里有各色人皮。
休憩所里更是无数悲戚惨叫。
只是力量不够强,任凭此事发生。
他无数次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百战钢铁,没情绪没脾气,做一个冷酷的特工。
他高估了自己。
看着一屋子横七竖八的尸体,脑补着她们生前承受的屈辱,他有好几次想设个局。
把他认识的所有大佐中佐少佐大尉参谋等等,都聚到一起,从老雷那拿药,给他们来个一锅烩。
然后,他怎么死都行。
可惜他知道的是,会有新的大佐,中佐,少佐任职,而且,日军高层会愤怒的报复普通民众,死难者会更加的多。
敌后敌后,这是日本人的大本营,不是他们的!
这就是中国人的悲哀。
“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进去,很快,里面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嘶吼声,怒骂声,咆哮声。
郑开奇静静坐在外面。
他们现在可以发泄,需要他们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是夜。
左轮医生下了夜班,刚回到家中准备洗澡,就看见客厅的桌子上有一道热腾腾的饭。
是他最喜欢的焖菜扣肉,下面,甚至是白米。
日本人禁止的白米!
他的口水不由自主下来,冷汗也跟着下来。
在热腾腾的焖菜扣肉旁边,有飘着清香的一杯龙井。
“有鬼!不,有人!”
左轮医生作为港口医院最好的医生,经常遇到些奇形怪状的各怀心思的人,但能悄无声息进入他家,而且还能掐着他下班的点,给他做好饭,还有能力弄上米饭的,一个也没有。
他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厨房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人端着一小盘椒盐花生米出来。
“左医生回来了?来,趁热吃。”
左轮医生颤抖的手把外套挂了起来,问道:“好汉,是因为我救了不该救的人,要吃断头饭了?”
“见过这么丰盛的断头饭么?”李默淡漠一笑,他的心情很不好。
“今晚上的澡估计洗不成啦,吃饭,吃完饭,跟我去个地方,劳务费么,就是今晚的晚饭。”
左轮医生有些意外,“那这费用有点贵,我怕我胜任不了啊。”
“是个中国医生就会看。”
“那您,能不能去找别人?”
“你最能看的清楚。”
左轮苦笑,对方连自己喜爱吃的东西,爱喝的茶,以及下班的时间都掐的正好,自己还有什么好侥幸的?
“那咱直接去吧,我不饿。”他谦虚着。
“吃吧。”李默有些意兴阑珊,“不是让你去救人,不差这点时间。”
“哦。”
左轮医生点点头,去洗了手,在那吃饭。
他吃得狼吞虎咽,嘴角冒油。
等他吃完,他站起身,“我去换身衣服。”
“好,我等你。”李默换了个姿势,顺便在桌子上放了一把枪。
这是左轮医生放在床头柜内侧的宝贝,也是他声称去换衣服的最终目的。
见到这一幕,左轮先生彻底没了其他想法,老老实实跟着李默离开,上了一辆车,在夜色中到了西南郊交汇,又一路往前走。
左轮医生几次颤声问,“爷咱们是去哪?”
“你们是四爷的人么?”
“咱们是去你们根据地去救你们的长官么?”
他发现男人上了车后就不发一言,好像陷入了莫大的悲伤。
左轮医生本来还想反抗反抗,想着自己怎么也算是末世中的上流人员,吃好喝好又懂养生,体格能打败一半的中国男人。
看着男人那张悲伤的脸,突然没了兴趣。也不再问,两个男人陷入了沉默。
车子停下。
李默看了眼左轮医生,两人先后下了车。
沉默的男人一前一后,翻山沟,跃草丛,然后。左轮就看见了黯淡的光源。
绝对安静的郊外突然多了非自然光,左轮医生的心就提了起来。
他脚下刚停,身边的五短身材男人就拎小鸡一样单手拎起他,几个纵身急跳就到了一里地外的光源处,手轻轻松开。
左轮医生就跌落在地,心下震惊。
这个人看似个头不高,好大的力气。
“不是很配合?”这句话说的声音很沙哑,像是一天没喝水,着急上火的。
左轮下意识开始判断。听声音,这个人很不高兴,他不免心情有点惴惴。
“没有。”还好,带他来的五短身材的男人给他留了面子,“一路上都很配合,刚才走的慢了些,我等不及了。”
“好。”
左轮见说话那人坐在一个木房子前面,周围凌乱站着几个人。
看似凌乱站着,实则都是附近最好的遥望点。
左轮见带他来的男人到了现场后就不发一言站到角落,心下一惊。
这个还算好脾气的男人说话不算?那自己的命运悲惨了。
“左医生,听说你是上海内外科医生的的一把手。”坐在木房子前面的人,说话了。
听声音他年纪不大。
好吧,听说四爷里面,很多大官年纪都不大,他们年纪轻轻,他们激情澎湃。
“恩,算是吧,我有些经验。日本的低层军官和上海政府的中层,但凡是外伤和破坏性内伤,都会找我。”
“太好了。”那人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吃过了么?”
“吃过了。”左轮的心稍稍平静。
“恩,那你最好先休息一下。”
背着光,左轮医生看不清这些人的样子。
有人拉了他一下,他顺势坐下,可以休息一下,缓解一下心情。
此时,木屋的门大开,他看见一个女人出来,手上拿着一些资料类的东西。
迎着光,他只看得出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轮廓,却看不见样子,那些四周站着的人却被这光线照射的很清楚。
他有些失望,那些人脸上抹着污泥,根本看不清容貌。
不过根据脸上污泥的干瘪程度来看,他们应该在这个潮湿又燥热的地方,待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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