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族长一时语塞,可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来财家的,你这是无理取闹!那地又没给别人,你兄长还能饿着你们了?”
司聪冷嗤一声。
“天地屋舍,乃是安身立命之本,谁也别想拿走,今天,要么按我说的,让大丫扛幡出殡,要么,就把人放在这儿,让他烂成泥!”
“........”
“二郎媳妇!”
一直没说话的徐家老太太哭道:“你就这么狠心,叫我儿不得入土,你是不想让他好好的走啊?”
徐来福劝道:“娣妇啊!别计较这点东西,我兄弟他这一辈子不易,别临走了还叫他不安生,他若是有了怨气,怪罪咱们可怎么好啊!”
“是啊二郎媳妇,来财死的本就冤,再不安顿好了,岂不是要闹起来啊!”
“要闹就让他来找我闹?有本事他现在就诈尸,我孟留香等着他来找我,我倒是要问问他,他撒手不管了,叫我们母女怎么活?他有本事就把我们都带走,省的活着受罪又碍人眼!”
司聪娇喘着凄厉的吼着,众人谁也不敢接话了,皆眼神恐惧的看着那口半黑不红的棺材,恐怕徐来财在里面蹦出来。
气氛一时非常压抑,谁也不敢乱说话了,司聪看向大丫。
“大丫!你是你阿父的长女,你愿不愿意给你阿父扛幡,摔丧盆子?”
大丫眼神畏惧的看向徐老大夫妇,缩了缩脖子。
又看向一脸严肃看着自己的母亲,咬咬唇,眼神坚定。
“阿母!我愿意!”
司聪微微扯了扯唇角,“好!那就起灵吧!二丫你们几个,扶着你姐姐,送你阿父好走!”
司聪这最后一句说的有些破了音,她捂住脸蹲在了门槛上,徐老太太哭天抢地的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事情闹到这一步,族长也不好干涉了,逼得太紧了,一会儿那来财家的又寻了短见,岂不是他的过失了?
再者,这来财家的也确实可怜,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是个男孩儿呢?
他不能做的太绝,万一老二.......!
族长微有颤栗瞄了一眼那棺木,还是选择了闭嘴。
棺材抬起来的那一刻,院里哭声大震,徐来财的五个孩子明白的不明白的都哇哇大哭。
王氏扶着徐老太太嚎啕大哭,这场面是真的令人心碎。
司聪一直蹲着没起来,刚才为司聪说话的花婆上前来扶起司聪,哽咽着劝道:“来财家的,快起来进屋去吧,别让这棺材头冲着了,对孩子不好!”
司聪刚才一直捂着脸,其实是使劲捂着眼睛,这会儿眼睛通红,看上去十分的悲伤!
司聪借着花婆的手起身,“谢谢花婆子了!”
花婆子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
“你这命啊!咋这么苦啊!”
司聪按了按眼角,由着花婆子扶着进了屋,脱鞋上了床,状似疲惫不堪的躺了下去,花婆子又去倒水给她喝!
司聪很感激的说了声谢谢,记忆里,花婆子是这村里为数不多对原主好的人。
原主一连生了五个女孩儿,别说在本村,就是在邻村都是出了名的没福气,平时也是受尽了挤兑和白眼!
花婆子也经常维护原主,原主女红还不错,也会帮着花婆子做些缝补的活计。
司聪心里替原主感激花婆子,可是她并不想多与她说什么。
毕竟她不是原主,说多了容易露馅,她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常住。
即便是死不了,她也会想办法逃离这个穷的掉渣的地方,守着一帮拖油瓶,不饿死也得累死!
花婆子见司聪闭了眼睛,只当她是身体未愈,叹了一声,也就出去了。
安葬了徐来财,徐老太太也被搀扶着回来了。
徐老太太抽噎的快上不来气了,几个妇人连抱带抬的将她放在了床上,倒水的倒水,安慰的安慰。
徐老太太哭的更加难过了,这丧子之痛,是谁人也替代不了啊!
司聪一直闭着眼睛,几个妇人连连叹气,也安慰了司聪几句,便都退了出去。
屋里没人了,徐老太太的哭声也从嚎啕大哭,渐渐变成了小声抽泣,这是哭的没力气了,后来干脆是睡着了!
送殡大队直接去了徐来福家里,徐来福在他的院子里摆了几桌,招待来帮忙的乡亲们。
当然这礼金,也是他们两口子收着了。
院子里彻底清净了,徐老太太太过伤心,也没胃口去吃饭,就留下来陪着司聪。
见司聪始终不搭理她,心里有些忐忑,毕竟今天族长说把地拿出来作为扛幡的补偿时,她是一句话都没说。
按理说,这种事,就该徐家自己内定好了的,徐老太太不是没跟大儿子商量过,可是徐来福就是不吐口。
她又没办法替二郎媳妇做主答应些什么,二郎媳妇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她也是张不开嘴问,就拖到了出殡之前了。
她当初的打算是把二郎家地里一年的收成给老大家,也有几担粮食了,对于老二家来说,给的也不算少了。
可是族长却直接把地给了老大家,她想,左右是左手倒右手,都是自家的地,有她在一日,老大家也不能看着她们母女饿着。
不过,今天二儿媳的行为,可真是惊着她了!
相处十年了,二郎媳妇一直是寡言少语,懦弱可欺的性子,同村里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她只会生丫头,她都不会反驳一句的主儿。
今天竟这样厉害,三八两句话就镇住了那些人,保住了田地。
她虽然不赞同丫头给二儿子扛幡,可是细想想,活人都顾不上了,还管死人吗?
所以二儿媳说起灵时,她第一个嚎哭起来,就是怕还再有人出来反对!
但看如今二儿媳妇这冷淡的态度,是怨恨上她了!
她叹了一声,想想,还是要解释解释。
“二郎媳妇,阿姑知道你有气,阿姑不是不向着你,你兄长他们也不容易,怎么说,那地都在咱们老徐家的名下,你兄长,也不能亏待了你们!”
司聪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徐老太太有些惶然的搓了搓手。
“你病着,孩子们又小,二郎的丧事都是你兄长姒妇在操持,这几天你和孩子们的吃食,不也都是你姒妇在送嘛,这扛幡不是啥好事,他们也是想给阿名多要些补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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