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都成了过眼云烟,她的父兄,叔伯、都远在西北流放。祖母和母亲那些成了家的女眷被赶出了京都,只能在乡下的老宅给人浆洗缝补度日。未出阁的姐妹们都没入了奴籍,唯有她这个祸不及出嫁女夫人侯夫人,还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个朝代有个规矩,抄家也好,灭族也罢,只要是没祸及到的出嫁女儿,朝廷可以一概不追究责任。但是,也绝不允许暗中帮助,赎人什么的,更别想了,除非赎人的,是与这个出嫁女毫无任何干系的人。
不过,大多这样的出嫁女在夫家很少有好下场,除非是身份特别尊贵的,比如原主奚含灵,侯府夫人,皇帝赐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倒台的。
也是怪原主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宫里也不会那么好事去管臣子的家事,何况是个过了气的罪臣之女。
原主也算是孝顺,背地里给远在西北的父兄送银子送物件,被无情无义的邵柏轩知晓了,断然夺了她的掌家权,至此她就被架空了。
司聪不觉得原主做错了,朝中是有这个规定,可是违规的又不是她一人,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真想奚家的人都死了,当初灭族就是了,何必还给他们一条生路。
由此看出,邵柏轩才是心狠之人,当初他根本无缘世子之位,若不是奚相出手相帮,哪有他今日的荣耀。而他却恩将仇报,如此对待他唯一的嫡女,简直不配为人。
司聪微叹一声,她来此一趟,占了人家的身子,总要为原主做些什么。
首饰的下面是个暗格,因许久未打开过,有些轴,费了好大的劲才推开,里面是几张发黄的纸。
原主的记忆里,这几张纸里面,有一处是京都的房契,是原主的母亲为着原主留的后手,她老人家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怕有一日没了相府的庇护,她的下场凄凉。
还有一张地契,是京郊的一处农庄,有上百亩的良田,近几年五谷丰登,收成一定颇多。
一张房契,是京都核心地段的一家胭脂铺子,收益稳定,足够原主丰衣足食。农庄与铺子每年的收成都会存在一家钱庄里,最下面的那枚印章,就是取银子的凭证。
原主的母亲深谋远虑,可心中并不希望女儿能用的上,所以也未仔细的嘱托,原主是知道这么个事,但是从未留意过。因为她相信自己会一直过得很好,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也不知奚家被抄这三年,这些管理农庄铺子的人变了心没有。变了心也没关系,不就是少了三年的收成吗,那之前十年的就够了,够她再创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业王朝了。
想到这里有些遗憾,上一辈子还没来得及大显身手呢就挂了,她是多么怀念数银子的生活啊!
还有韩铮,她很想他,或许这一世,她只能靠怀念度日了。
匣子的最下面是一个形状有些奇怪的铜制的印章,司聪看着有些像电视剧里看到的兵虎符之类的东西,或许,这个是证明那些产业主人身份的印章。
她再次佩服起原主母亲的智慧,为了原主是绞尽脑汁。藏好了东西,司聪走到梳妆台前,坐在了铜镜前,这面镜子比上一世的清楚多了,能清楚的看到她眼角的一丝皱纹,她才还不到三十岁,就显老态了。
还是太瘦了,原主以前也是珠圆玉润的,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瘦的?大概三年前,家没了,侯夫人的地位不保,家产也没了,她若是还不瘦,那可真是够没心的了。
原主长的不丑,不过也算不上漂亮,端庄有余,清秀不足,若是再打扮打扮,也称得上端庄秀丽。
妆奁台上摆着各色的胭脂,有快用完的,也有新买的。不过这些,她基本是用不上,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正式场合的宴会了。而有一段时间了,她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
司聪并不喜欢这些,上两辈子都没在这些首饰上上过心,不过她可以不戴,却不能没有,眼前这些首饰她还是看的出来成色的,都是上好的珍品。
随手关了抽屉,缓步走到窗子前,透着不甚清楚的白纸向外看去,院子里静悄悄地,也不知这些下人都去哪了。
院外有脚步声响起,司聪赶忙回到床上躺下,闭上眼睛装睡。屋门被打开,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她的床前。
“夫人,太医院的林太医来给您诊脉了,夫人您醒醒。”
司聪睫毛轻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快请太医坐,玉蝶,去斟茶。”
林太医是个四十几许的中年男子,蓄着短须,看起来很和善的样子。
“夫人不必客气,下官先给夫人诊脉吧。”
司聪微微点头,伸出手臂,林太医坐在锦兀上,在药箱里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子,搭在了司聪的手腕上。
诊了一会儿,轻蹙着眉头道:“夫人是受了惊吓,下官给您开几副安神的药,安心休养几日便好了。”
司聪似是松了口气,道:“我有些恶心,刚才吐了两回,心口这很不舒服。”
林太医有些疑惑,又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夫人最近可来了月事?”
司聪摇了摇头,“不曾。”
林太医更加疑惑了,怎么诊着不像是喜脉,可是又查不出是别的毛病,莫不是,日子短,诊不出来?
“夫人不必惊慌,下官会斟酌着用药,现在还不敢确定是喜脉,不过,还是要小心。夫人在饮食上也应注意,活血化瘀的千万不要食用,再过些日子,下官再来给夫人诊脉。”
司聪淡淡一笑:“麻烦太医了。”
林太医笑了笑:“夫人客气了,这是下官职责所在,您稍后,下官去写药方来。”
林太医拎着药箱走到桌子前,拿出笔墨写药方,一旁侍立的玉蝶有些焦急的样子。
司聪道:“玉蝶,你去厨房告诉厨娘,晌午我想吃些酸的,也别太酸,就做酸乳酪吧。”
玉蝶巴不得找个机会去通风报信呢,忙应了声是,快步出去。
司聪坐了起来,与那林太医道:“太医怎知我受了惊吓?”
林太医执笔的手顿了一下,“昨夜侯府的那场大火,轰动了整个京都,听说,今日顺天府的都来调查了,抓了一个打更的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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