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王一脸吃惊,怔愣半晌,道:“你,你都知道?”
韩铮心情无比落寞,“我当然知道,我早就知道,我就是个质子,是圣上用来牵制王府的筹码。父王把母亲对三弟的偏爱说的如此冠冕堂皇,难道你们就从来没考虑过儿子的感受吗?”
昌平王一时无语,当年的决定,确实有一层这个意思。可那时也是为了解一时之困,谁也没想到,他回来后就被圣上盯上了。
“如果父王,觉得我这个儿子如此不堪,我的妻子,也不能令父王和母亲满意,我可以让出世子之位,给兄长,给三弟,我都毫无怨言。我与苏氏,离开王府,父王和母亲也不必再为我忧心烦恼。”
韩铮神色黯然,如万念俱灰般垮下肩膀。
昌平王脸色一黑,微愠道:“这是什么浑话?谁说让你让出世子之位了?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是世子,这个谁也改变不了。收起你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你若真想为韩家做些什么,就听为父一言,做父母的,怎会给你亏吃?”
韩铮无奈苦笑:“父王说来说去,就是牺牲儿子,成全韩家,儿子认了。可是,阿黎不行,如果非要如此,儿子希望,她能得到公平的待遇。”
“你想要什么样的公平待遇?”
韩铮望向昌平王,眼神坚定。
“苏氏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以儿子对她的了解,她是一定不会接受平妻的身份,那时候,她会选择走。儿子希望,韩家能给她一笔丰厚的补偿。”
昌平王颇有些遗憾的点点头,“这个没问题,苏氏做生意的能力我不否认,只要在合理范围内,你看着办。”
父子俩长谈了近一个时辰,韩铮才回去,这一路上,都跟丢了魂似的,提不起精神来。
日子过的真快,转眼间,他诈死回来已经小半年了,最初的时候,他与父王母亲的想法都是一致的,等他们团聚了,他放她走,她拿了她该得的,皆大欢喜。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不愿放她走,也不可能放她走。
他真的很矛盾,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见异思迁的小人。他一直不敢直面这个问题,他的内心里,到底喜欢谁。
他忘不了曾经的风花雪月,更忘不了许下的海誓山盟,然而,与现在的温暖踏实相比,他更留恋后者。
那他们的爱呢?又是什么?他就这般经不住考验,禁不住诱惑?
或许他永远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他心中无法释怀的,是那件事情背后的真正原因。
他此番如此快的赶了回来,就是因为又有了新的消息,他不得不先回来,他怕他再次失去找到真相的机会。
而他回来的刚刚好,若是再晚一日,她不知道会出什么事端呢。
司聪等了他很久,饭菜热了几次又端下去,见韩铮失魂落魄的回来,心里大概知道昌平王没给他好脸色。
估计他也没什么食欲,吩咐厨房煮两碗热面来,默不作声的为他换了衣裳。
韩铮看向她露出一个笑,在司聪看来,十分的勉强。
“先吃饭,饿了一天了。”
韩铮眼窝有些热,他知道,她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想揭穿罢了。
有些沉闷的吃完了面,天色也有些暗沉,两人回了内室,对坐喝茶聊天。
“此去洛城,可还顺利?”
韩铮呷了口茶,道:“毫无线索,我托了一个朋友,在衙门查查户籍,岳嬷嬷的讯息留给了他,等有消息了就给我来信。”
司聪道:“我算计着,你最少要半月,甚至是一两个月才能回来,怎么去了这么几日就回来了?”
韩铮瞄了司聪一眼,有些难以开口。
司聪瞬间就明白了,心里泛起阵阵酸意。微微苦笑道:“这回的消息准确吗?”
韩铮有些不安,“每次都是昙花一现,难辨真假,只能试一试。”
司聪轻嗯了一声,便沉默不言了。
气氛有些尴尬,韩铮几次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解释。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司聪忽然开了口,韩铮疑惑的看向她,“你指的什么?”
司聪垂眸思量片刻,微微蹙眉道:“好像每次都是这样,要么就是这消息推着你走,要么就是牵着你回来。这两次,都是为着什么事,你想一想?上次,是不想让你回来,这一次,又像是急着让你回来?”
韩铮也紧蹙着眉头,似乎也察觉了不对。
“岳嬷嬷?”
“岳嬷嬷?”
两人异口同声,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个人。
司聪道:“看来,我们是挡着谁的道了。”
韩铮心里疑云密布,那件事,难道与岳嬷嬷有关?那岳嬷嬷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又受命于谁呢?
“我实在想不通,岳嬷嬷,她能起什么风浪?”
司聪想了想道:“上一次,是不想你回来干涉查账的事,这一次,是不想你查到岳嬷嬷的底细。那就说明,我们的方向没错,已经打草惊蛇了。”
“他们怕了?”
司聪点点头,“这背后,一定有着巨大的阴谋,韩铮,这事,不是你我二人能解决的了。”
“你还是认为,是与我有关?”
司聪凝眉道:“你诈死就是个骗局,是有人想让你真的死,这个你不否认吧?”
韩铮很艰难的点点头,司聪又道:“如果不查账,也牵扯不出岳嬷嬷,就不会有追杀和陷害。我一直在想,这么大的财务亏空,光是岳嬷嬷与韩总管,几辈子都花不完,他们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司聪顿了顿,道:“我猜测,一定是有很重要的用途。”
韩铮心下微惊,“你觉得会是什么用途?”
司聪思量再三,道:“我也冒出过你那个想法,但我觉得,不大可能。”
韩铮讶然:“我什么想法?”
司聪轻嗤一声:“你不会以为,是拿去造反用吧?这些银子,可远远不够。”
韩铮似是松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
“我也就是冒出一点点,肯定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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