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嘴八舌的把司聪围了起来,言语中甚至有了指责的意味。
司聪面色淡然,不咸不淡的说道:“他若是还活着,我们依然被蒙在鼓里呢!卖命的卖命,受苦的受苦,你们若是觉得他好,你们找他说去,我又不是开济善堂的,况且,那铺子又不是我的,恕我说了不算。”
司聪这话噎的众人皆是一怔,一个年岁微长的妇人不悦道:“二郎媳妇,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那铺子怎么就不是你的了?这满县城的可都知道你那铺子花了三千个钱,你可别瞒着了!”
一句话彻底炸了锅,众人惊讶之余,纷纷看向司聪,那眼神似是要吃了她一般。
司聪依然面不改色,这事又不是什么机密,那原店主转让铺子时,多家都曾打听过,铺子易主了,自然有人猜测转让的价格。
“三千也好,三万也罢,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铺子的主人,各位族亲如果想知道铺子的主人是谁,不妨去问问花婆。”
咋呼的众人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那个老刁婆,谁敢去招惹?
司聪抬眼扫了众人一眼,微微扯了扯唇角。
“各位族亲何苦为难我一个寡妇,我是个废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现在就指望着金花银花她们姐妹出去做工赚点粮食钱,如今又有这么个小儿要养活,不怕大家笑话,我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有人反驳了,“那你还去县城住那么好的房子?”
司聪紧了紧怀里的阿安,叹息道:“这不是没法子嘛!我们孤儿寡母的,又没个进项,只得金花银花去县里做工,可是每日往返的实在是吃不消,家里这草房你们也看见了,漏风又漏雨的,我想着,收拾也是不少花钱,还不若先去县城住着,等以后有了钱,再回来重建这老房子。”
族长微讶道:“你们还回来?”
司聪不解,“当然要回来啊!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回来?落叶归根,我早晚要埋在这的,二郎就在这,我又能去哪里呢?”
司聪神情悲伤,眼神哀怨,眼角一滴泪滚落下来,她的声音悲戚中含着丝绝望,众人仿佛又看到了当初投井殉情的二郎媳妇。
院里又陷入了安静,良久,族长轻叹一声道:“你这么想我很欣慰,都说你要带着二郎的儿子改嫁,我听了还很气愤,如此甚好,阿安就写入族谱吧!”
司聪眼角瞥向始终一言不发的徐来福夫妻,嘴角微撇了下,她就知道今日这事不简单。
族长道:“不过,为了护住二郎这一脉,族里有个要求,你若是答应,那便继续抚养阿安,若是不应......!”
司聪微怔,问道:“族长这是何意?我是阿安的亲阿母,难道还不能抚养他了?”
族长微微舒了口气,捋了捋胡须道:“不是不能抚养,你要签下保证书,保证不改嫁,守着阿安过一辈子,这阿安便可由着你抚养。”
司聪气笑了。
“这是什么狗屁规定?有官府的条款吗?”
族长面色有些难看,嗤了一声道:“官府也管不了族里的事,每个家族有自定族规的权利,况且这是为着族里脸面的事,莫非,你还想着改嫁不成?”
“想不想改嫁那是我的事,族长说是族规规定,那就拿族规来给我看!”
司聪语气生冷,族长微滞片刻,冷斥道:“族规岂是你一个妇人能看的,那是亵渎祖宗,若不是看在你还念着二郎,你以为这祠堂是你一个寡妇能进来的?没得坏了风水。”
司聪脸色沉了下来,说到底,是因为她给了钱,才会有这么大的面子。
微嗤一声道:“合着您这族规就是给我一人定的?”
族长又是一怔,眼角扫了众人一眼,见众族人都是一副怂恿的眼神,遂直了直腰板。
“你若是贞洁烈女,族里自然是不会多管闲事,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我真是没脸说!”
司聪挑眉道:“族长这话说的奇怪,我做了什么?让族长没脸了?”
族长胡子一抖,道:“你还有脸让我说出来?就不怕被活埋了祭了二郎?”
司聪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冷声道:“这就奇了怪了,我若是犯了法,自然有官府惩办,我实在不知,我一个寡妇,究竟犯了什么错,要活埋来处置?”
司聪眼神冷冽,横扫了众族人一眼。
“合着各位族亲今儿不是来给我夫君祭奠的,而是来变着法的要谋害他的亡妻啊!”
众族人都见识过司聪的冷绝,皆有些退缩的避开了她的眼神,当然也没人回复她的质问。
静默片刻,一个令司聪作呕的声音响起。
“族长,您有话好好说,怎么就吓唬起人来了,我二娣妇她是个老实人,是断不会做那等不知廉耻的事的。”
王氏也道:“说的就是啊!我家二娣妇向来是个守规矩的,以前二郎没在家时,她是院门都不出的人,族长是不是冤枉我家娣妇了?”
徐来福两口子这话一说出来,非但司聪觉得惊讶,一众族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势不两立的两家吗?怎么还替着说上好话了?
司聪不过是一瞬的怔愣,心中瞬间如雪亮,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
阿安有些闹,司聪拍了拍他哄了几句,抬头看向那惺惺作态的两口子,言语如刀。
“说的没错,有人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也没被逐出族谱,不知族长是否公正?”
徐来福两口子皆是面色一变,王氏便要出言辩驳。
徐来福瞪了她一眼,王氏颇是不服气的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胸中的怒气。
陪着笑脸道:“二娣妇何苦跟一个孩子置气,阿功他也受到了惩罚,两个小侄女不是好好的嘛,二娣妇就不要计较了。”
司聪扯了下唇角,“孩子没死是她们命大,是各位叔伯族亲找的及时,与那心狠之人有何关系?意图害人性命就是害人性命,妇人见识短浅,实在不知族里留着这等祸害的人家是为何?”
王氏忍无可忍,“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司聪怒道:“你!你这个娼妇,死到临头了还敢攀咬,还不把你的事先交代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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