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瞎说!那一千块是干净的。不信你随便打听,看看有没有苦主!”
杨宏斌急了,前半句话是喊出来的。意识到声音太大,后半句赶紧压低了动静。
他那模样本来就明晃晃的透着心虚,再加上欲盖弥彰的解释,惹得马向芳脸上露出了笑模样。
他刚才真被杨宏斌的证件给吓住了,眼下曲卓一句话就扳回了劣势,小马同志瞬间就猖狂了。
笑呵呵说:“我说杨助理。有没有苦主跟我们有啥关系?我们只负责向上汇报这个可疑情况。调查的事,还得靠着您这样的有为青年出马。”
杨宏斌脑袋嗡嗡的,他知道自己是前途远大的有为青年,可架不住坏人极度,泼脏水抹黑呀。
心里发急,下意识嚷嚷:“你们别乱来,那钱是我卖工作名额换的。马向芳,这事儿你是知道的!”
“呦~我这头回听说,工作名额还能卖呀?”曲卓表情夸张的问马向芳。
“是呀。我也头回听说。”马向芳立马配合,问杨宏斌:“杨助理,你把工作名额卖了?这事儿不犯法吗?”
工作名额能卖吗?
原则上当然是不能的。
所以,不管私下里是如何约定的,明面上卖方肯定会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比如杨宏斌当年的理由是,要遵从教员爷爷的教导,依靠自己的知识和年轻人的热血,扎根农村干出一番事业。
所以,将成为工人阶级的宝贵机会,让给其它同志……
杨宏斌意识到自己越着急越出错,又给俩王八蛋送了条小辫子,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正想着怎么找补呢,就听马向芳又说:“对了,这些年我帮你去鸽子市买了好多回东西呢。
有两瓶五粮液、野鸡、肉票……还有一张自行车券呢,还有……哎呦,太多了,我都记不住了。
哎,杨助理。你那破自行车,以前是公社齐书记的吧?他为啥把自行车给你?啧,人家对你可真不错!
你托我淘弄的那些东西,不会是,都……”
“不准瞎说!”杨宏斌眼珠子红了。
回来的路上他只琢磨怎么威逼利诱眼前这俩货配合自己,哪曾想反过来被威胁了。
而且,直到这一刻杨宏斌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有一堆小辫子落在别人手里。要是马向芳个王八蛋捅出去,他好容易才搏到前途……
曲卓眼看杨宏斌眼珠子充血,额角的青筋也暴起来了。而且,身上隐隐的泛出了红光。
嚓,这是动杀心了!
生怕他急眼了下死手,赶紧旁边撤了半步。
转念一想,这小子膀大腰圆的,真要抄家伙动手,自己躲都不好躲。
于是,又往前凑了半步。打定主意一旦情况不对,立马伸手“摸”他。
不就十万块钱嘛。不说保命,能不受伤就花的不亏!
让曲卓没想到的是,杨宏斌身上的红光只是稍微泛了一下,没几秒就消失了。
紧接着“噗通”一声,老小子居然跪下了。
脸上的激动退去,鼻涕眼泪齐流,带着哭腔的恳请:“向芳、红旗,我好容易才有个能翻身的机会,你俩千万别毁我。我求你们了……”
“求”字说出口的同时,杨宏斌一个头磕下去,脑门和地面碰撞,发出了“嘭”一声闷响。同时在心里告诉自己:“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哎哎哎,你这干啥呢?”马向芳吓了一跳,赶紧闪到一边。
曲卓也下意识闪身,心里合计:“就冲着这城墙似的面皮,还真是个当官儿的材料。”
“红旗~”
杨宏斌伸手抓曲卓,曲卓侧身躲开。
“向芳~”
杨宏斌又去抓马向芳,马向芳同样躲开,不成想杨宏斌膝行两步,两只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裤腿。
“咱兄弟俩相互扶持着走了这么些年,你肯定不忍心毁我,是不是?”杨宏斌情真意切,说话时鼻涕都过河了。
“不~你,你…您是领导,我就是个跟班的。哪敢跟您论兄弟呀。”马向芳迅速从杨宏斌下跪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话说的貌似挺客气,但语气里满是嘲讽。
杨宏斌忘了支使马向芳帮忙办事,而马向芳不愿动弹时,他立马出言威胁。
也忘了拿到信封后,答应以后要报答马向芳。可回来后意识到有小辫子可以抓,就立马翻脸。
耳朵听着马向芳的嘲讽,心里怒火滔天,脸上却依旧可怜兮兮的:“兄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大人大量,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杨宏斌对天发誓,等我起来了,肯定拉着你,咱兄弟俩一起进步……”
杨宏斌说着话手伸进棉袄内兜里,把身上所有的家当都掏了出来,全塞到马向芳手里。眼中饱含热泪,真挚的说:“兄弟,之前你帮我那么大的忙,哥哥我心里过意不去,这些钱你拿着。
你放心,这只是个开头。等哥哥起来了,后面的好处多着呢!”
杨宏斌誓言发的绝对真心实意,但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不长时间以前还发过一次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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