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眼瞅着都快八点了。
脸上没一块好皮,上嘴唇肿的比鼻子还高的蒋红星,在打更老头骂骂咧咧的催促下,畏畏缩缩的出了轧钢三厂的大门。
下午他在电工班的工友兼前小弟,幸灾乐祸的告诉他,刘二英的俩哥哥放话了,要剁他一只手。
刘二英以前是总厂的年轻女工,蒋红星看对方有点姿色,动不动就围追堵截的骚扰,有一回还借着酒劲摸了两爪子。
刘二英的爹带着俩儿子找他算账,他掐着腰告诉仨人:“老子的舅舅是罗英凯,王八楼的科长,专门收拾老犯儿的。你们今天碰老子一下试试,不整的你们家破人亡,我跟你们姓。”
刘二英的俩哥哥火气很壮,但刘二英的爹怂了。拦着俩儿子没敢动手,随后托关系把闺女弄去了下面的分厂躲灾……
近两天的经历让蒋红星现在已经认清了事实,过去他有多狂,现在别人的报复就有多狠。
害怕刘二英那俩虎13哥哥真剁了他的手,一直磨叽到了七点多才敢出厂子。
没敢往西走东直门,而是往南,想兜个大圈子从东四十条绕路回家。
即便这么谨慎了,没走出多远还是俩人给拦住了。虽然不是刘二英的俩哥哥,但一个大光头一个三角眼,一看就不是善类。
“哥~爷~大爷!我错了…小弟错了,放我一马。求你们了,放我一马,求……”
对方还没开口呢,已经吓破了胆的蒋红星,就抱着脑袋蹲到路边不住的求饶。
“你就是蒋红星呀?”秃头一脸凶相的问。
“我……是!小弟是蒋红星。”蒋红星见对方不认识自己,本来想否认的,可犹豫了一下没敢。
“我大哥找你有点事儿。”秃头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你麻痹……聋呀!”三角眼见蒋红星蹲那不动弹,照着他脑袋就是一脚。
蒋红星栽歪着倒下,爬起来后一句废话不敢说,被三角眼推搡着跟在光头后面往暗处走。
靠着自行车的“吕杰”打量着吓得两腿发颤的蒋红星,问他:“蒋红星?”
“是,我是。大大,大哥。你有,找小弟有什么事吗?”蒋红星偷眼打量了下吕杰,赶紧低下头。
心里暗暗琢磨:“好像不认识这帮人呀,不会是刘二英那俩虎13哥哥找来的吧?
要是那样的话,今晚估摸着要遭。对方既然不露面,找别人来办事儿,说明真打算下死手。”
“北新仓胡同知道吗?”
“……”蒋红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吕杰”,明显想到了什么,又赶紧低下头。
“吕杰”看着蒋红星的反应,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朝秃头和三角眼打了个手势,俩小子把蒋红星按地上猛踹。
“别~哎呀,别别,别打哎呦~呦……大爷求你们啦,别打啦。啊~~我说,我说!”
秃头和三角眼停手,蒋红星佝偻着缓了好一阵,才喘着粗气说:“我,我知道北新仓胡同。就在,就在东直门南面……”
“吕杰”一句话没说,手指头点了点蒋红星,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慢悠悠的抽。
秃头和三角一句废话没有,眼撸袖子铆足了力气继续狠踹……
蒋红星被踹的满地打滚,一边求饶一边惨叫的挺了好一会儿。感觉俩王八蛋一点停手的意思都没有,一副不打死自己不罢休的架势,彻底绝望了。
拼尽力气喊:“别打了,我说!我舅在北新仓有个院儿……”
“吕杰”示意俩小弟停手,盯着蒋红星的脸色越发难看。
罗英凯那天说的清楚,那处院子只是挂在蒋红星名下,他本人并不知道。
现在看,姓罗的说瞎话了……
“说说,把来龙去脉讲清楚。敢含糊一个字儿,你今天就死这儿吧。”
“就,就去年刚入冬的时候。我舅要我户口本,说有用。我问他干什么用,他也不说。我回家取户口本,我妈不让拿……”
姓罗的确实没告诉蒋红星,要他的户口本干嘛用,但架不住亲姐姐的追问。便说帮外甥弄了套房,留着以后结婚用。
蒋红星他妈罗翠菊一听有这种好事儿,自然痛快的答应了。房子过完户,进七号院看了一眼,简直满意的不行。
至于院里、屋里堆着“破烂”家具摆架,罗英凯说都是部队的物件,回头他们会安排人过来拉走。
从七号院出来,罗英凯叮嘱罗翠菊:“这套院子眼下好多人都盯着呢,太扎眼了。
先放上两年,等风声过一过再说。什么时候能搬进去了,我告诉你……”
“吕杰”全程没打断蒋红星絮絮叨叨的讲述。默默的抽完一支烟,跨上自行车,不容拒绝的说:“走,去你家。”
“干什么?你去我家干什么?”蒋红星紧张的不行。
“那套院子以前是我老大家的,现在你得还给他!怎么着?不愿意呀?”秃头扎着膀子问。
蒋红星连见都没见过北新仓的那套院子,一听是苦主找上门了,忙不得点头:“行!行!我现在就回家跟我妈要户口本,明儿个就过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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