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卓是科研岗,一个月有一斤的肉票。
临出门时他还琢磨呢,合下来三天一两肉。一天才三钱多点……也太少了吧。
出门之后长见识了,感情京城人民的胆子,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
肉摊子周围买肉的没几个,兜售肉票一大群。正大光明的逢人就问,半点偷摸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家里的冰箱基本还是空着的,曲卓见摊子上的肉挺新鲜,豪气的收了三十斤肉票,买了二十多斤排骨和六斤半的五花肉。
好家伙,连卖肉的带看热闹的,全都惊了……
眼下这年月,卖肉的地方因为瘦的多了肥的少了,干架吵吵的事儿简直不要太多。一下子买二十多斤没啥肥肉的净排,属实是多少年都碰不到一回的新鲜事儿。
一大帮人看着年纪轻轻穿着崭新,显然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某人,脑子里都是一个想法:“等这败家小子回了家,要么被老妈打死,要么被媳妇骂死。
可惜了,不知道家在哪,不然高低过去瞧瞧热闹……”
曲卓躺长椅上发笑,是因为想到了当时周围人同情和幸灾乐祸的眼神。
感慨,是忽然想到那些把肉票卖给他的人,家里吃的是什么?
估摸着顿顿是看不见半点荤腥的白菜萝卜和土豆子,也许白菜萝卜都吃不上……
“得~自己就一小瘪三儿,没挣那份工资,操特娘的人家领导的心干嘛……瞎矫情。”
迅速收敛好心情,优哉游哉的躺那等着吃现成的……
乔家姐妹和丁芳华在曲卓家混了大半天,吃完晚饭又看了会电视,顶着呼呼刮的北风走了。
正是三九天,某人真不舍得小乔妹妹每天来回折腾。可没办法,许桂芸能允许自家的黄花大闺女白天来陪护,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留下过夜?纯是做梦!
不过,曲卓也没闲着。
看了会儿无聊到了极点的电视,八点来钟穿上大衣出门奔景阳胡同。
上次卖带鱼的两口子说了,他们在港上当司机的弟弟,每周六都会往京城大市场送海产。曲卓想买的话,可以等晚上他们“收摊”了,到家里看看……
两口子刚回家没一会儿,正折腾晚饭呢。
听到敲门声,跟曲卓本家的大姐,胆儿突的把门开了一道缝。见是那位有钱的小老弟来了,脸上立马堆满了笑,热情的招呼曲卓进院儿。
还是三样货,带鱼、鱿鱼和大虾。不过两口子今天生意不错,每样都没剩下多少。
曲卓花了三块二,又来了个大包圆儿。曲大姐乐呵呵的帮忙装进桶里,于大哥拎着桶一直把曲卓送回家。
几乎在曲卓回到家的同时,罗英凯蹬着行车从东口拐进帽儿胡同。经过三号院和五号院,停在七号院大门外。
打量了下破败的大门,推着自行车进到院内……
帽儿胡同七号院,原本是可园的一部分。眼下曲径通幽的景观早已荡然无存,别致但破败的古建筑,也被私搭乱建的棚子、砖房和板房取代。
罗英凯推着自行车,顺着别仄的窄道往院子深处走了一段。
见一挺大岁数的女人,从斜搭顶的家里出来倒炉灰。罗英凯刚要开口,女人就一脸警惕的问:“你谁呀?干嘛来的?”
“找人。”罗英凯冷冷的回了一句,不等女人追问,从里怀兜里掏出证件晃了一下:“警察!”
“……”女人脸上的警惕瞬间变成紧张,小声问:“警察同志,您,您有事儿呀?”
“找人。”罗英凯揣起证件,耷拉着脸问:“梁静是不是住这儿呢?”
“梁…静,哦~小梁吧?是是是,住后院呢,后罩房右面数第二间。”女人赶紧答话,见罗英凯推着自行车要走,好事儿的小声问:“警察同志,小梁她…犯什么事儿啦?”
“我是她哥!来看看她!”罗英凯头也没回的扔下一句。
“哦~”女人表情悻悻的,把簸箕里的炉灰扬在小路上,回屋时嘴里小声叨咕:“什么哥呀,连自己妹子家在哪都不知道。大晚上的……”
虽然嘴里叨咕着,但女人也没多想。毕竟这年头兄弟姊妹间,关系不好的简直不要太多。闹到水火不容,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罗英凯推着车子费了挺大的力气,总算绕到了后院。眼睛扫了一下,推着车子到了右数第二间后罩房门外。
屋里的梁静正到外面有支车子的声音,原本放松的状态瞬间绷紧。趴窗边撩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看,打眼一瞅身形就知道,罗英凯找来了。
尽管心里紧张的不行,但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也不算太过惊慌。
深呼吸了两次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敲门声响起……
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梁静表情自然的开门。看到罗英凯的一瞬,适时的表现出来惊讶和错愕。
“吗的……”罗英凯抬手一推,趁着梁静踉跄后退,迈步进屋反手带上房门插上插销。
薅住梁静的脖领子把人甩到床上,脱去大衣恶狠狠的骂:“骚娘们,长能耐了是吧?以为躲这儿来,老子就找不着你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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