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回程的手续不算复杂,只要有接收单位,插队所在地通常都不会制造障碍。
姜福友很痛快的写了允许回城的介绍信,拉着曲卓说了好一阵话。
冯燕瞅了个空,艳羡的道喜。闻讯过来看热闹的大队出纳、记工员,还有妇女队长仿佛跟曲卓很熟一般表达了不舍,又送上了祝福……
把一帮人应付完,曲卓让马向芳骑车子送杜佳杰去公社,他又折去了养猪场。
折腾了快一个点儿,乔明信的信居然还没写完呢。见曲卓回来了,写字的速度明显快了一些。
“不着急,你慢慢写。”曲卓搭着床边坐下点了根烟。
“没那么多话。”乔明信多少沾点嘴硬的意思。草草的给信做了个结尾,又觉得不妥,撕了最后一页重新写。
大概过了有二十分钟,总算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把几页纸折了一下,从贴身的内兜里掏出装全家福的信封。
小心的拿出照片,把信塞到信封里。手指头在锅边蘸了点米汤,仔仔细细的把封口封好。递给曲卓时喊严肃的说:“不准偷看!”
“切~”曲卓一脸嫌弃,接过信封折了一下揣进兜里。
“要是那啥的话……你就…烧了。”
“明白。”
“回头好好收着,别弄皱了。”
“放心吧,一会儿我放工具箱里。”
乔明信看着曲卓,怎么瞅怎么觉得不靠谱。有点后悔了。琢磨着,上次唐富洲来的时候不矫情就好了。让他去办,比交给这个臭小子稳妥多了。
想到唐富洲,乔明信又把那位唐处的工作单位告诉了曲卓。并叮嘱没有大事千万不要去打扰人家。
杨宏斌跟着唐、许俩位领导混了挺长时间,只知道他们是京城来的大领导。直到这一刻曲卓才知道,居然是来自顶着“央”字头,管监察的委员会。
虽然有点高山仰止,但算不上怕,也没什么好激动的。毕竟他又没算走仕途,就算犯了什么错误,也轮不到那个什么委员会的管。
告别了絮絮叨叨的乔明信,曲卓蹬了辆崭新的28大缸回到知青点。钟海和李爱国帮忙,把早晨收拾好的行李包和工具箱捆到后座上。
“你,这就走呀……”眼见曲卓要走了,钟海结结巴巴的好像有话要说。
“啥事?”曲卓问他。
“咱俩上回说的那事,是不是……办不成了?”钟海余光瞥了下李爱国,话说的很隐晦。
曲卓反应了一下,想明白钟海说的是报复煤场的事。见他好像很失望,安慰道:“没事儿,走之前我跟干爹提一嘴。让他找机会收拾那帮王八蛋。”
“嗯!”钟海眼睛里的失望散去。很高兴不用冒风险,还能把仇报了。
“得,走啦。”曲卓吆喝了一声,蹬着自行车离开知青点。
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车把冲到坡下面,回头冲大门口目送他离开的钟海和李爱国摆了摆手。
三个多月,一晃儿的就过去了,真快……
“小曲,恭喜呀。到了京城一定要好好干。有机会回来看看大伙,我招待你。”齐主任介绍信上签字盖章,满眼欣慰的看着曲卓,说了一通很好听的套话。
“谢谢您,一定。”曲卓笑吟吟的接过介绍信,随后客气的告别。
正跟杜佳杰和马向芳往外走呢,走廊里响起一声吆喝:“红旗~”
曲卓听到声音顿时一阵头大,假装听不见又不合适。只能挤出笑模样回头问好:“李叔。”
李德林打量了下杜佳杰,冲曲卓招手:“你来,有点事跟你说。”
“哦。”曲卓示意杜佳杰稍等一下,硬着头皮走过去。
走廊上不方便说话,李德林拽着曲卓进到财务室,关上门问:“咋回事?听说你来开回城介绍信?”
“嗯呐。”曲卓点头。
“那…那,那……你去啥单位呀?焕娣你打算咋办呀?”李德林抓紧了曲卓的胳膊,一副怕他跑了的架势。
曲卓真怕这老货闹出什么幺蛾子,灵机一动,耳朵凑门边听了下外面的动静,又凑到李德林耳边小声说:“什么单位也不去,别打听。”
“为啥,咋还不能说呢?”李德林的眼神仿佛在看负心汉。
“我前段时间不是被部队叫走了嘛。”曲卓把声音压到极低:“那次,我其实是去接受了军工部门的考核。”
“啥考核呀?”李德林下意识也压低了声音。
“不能说。”曲卓的表情变得肃穆。
“那……”李德林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却被曲卓打断:“叔,别问了。我不能说,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
“秘密任务呀?”李德林有点欲哭无泪的意思。
曲卓没点头也没摇头,但李德林从他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赶紧又问:“啥时候能完事呀?”
“三五年,十年八年,我真不知道……就算能活着完成任务,多半也得隐姓埋名。”
“不去行不行呀!”李德林双手死死的抓着曲卓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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