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吕行走所说的赔礼道歉?”
“怎么了方兄,是这菜不够丰盛吗?”
“丰盛,很丰盛……”
流水席整整几百桌,摆到长桌上的菜肴不可能出自九珍楼的大厨之手,可是这大喜的日子里陈大将军府没有寒碜的道理,像是四喜丸子红烧肘子焖大虾这类的硬菜都上了个齐。
要是自个儿去酒楼里点这么一桌菜,没点碎银子都应付不下来。
当然称得上丰盛了。
“难道是这菜不合方兄口味?”
“不,没有……”
流水席上的其他人来凑个大喜的热闹,还能吃上这么一顿大鱼大肉自是兴高采烈,为那对新婚燕尔送上的贺喜便也多出几分真心。
坐在旁边的道一宗当代行走仅仅用了片刻就已经无师自通,摸清了流水席手快才能吃好的秘籍。
在这同桌之人大多素不相识却都笑着打招呼烘托出一个热闹的氛围当中,吕盼的笑容底下是一次又一次悄然伸出的筷子,方才还从新鲜出炉的大肘子上撕走了好大一块嫩肉,连带着掀起了其他人的羡慕与丝丝悔意。
下一道硬菜上来,不能像刚才一样只顾着说话了!
吕盼这厮连灵力都运用上了,化用在那双筷子当中。
运用得还十分巧妙。
别说同桌的尽是些普通人,就算是方瞒这潜龙榜第十的七品武夫都差点没瞧出马脚。
不对。
现在已经是潜龙第十一了。
方瞒变成潜龙第十一的伤势都还没好,原本好端端地静养疗着伤,是吕盼忽然找上了门说什么左思右想都过意不去,于心有愧睡觉都睡不踏实,怎么着也得请他吃上一顿当做是赔礼道歉,才能解开这心结。
道一宗当代行走把话都这份上了。
方瞒能不来吗?
结果……
在这陈府大婚的流水席上,别人都挺开心。
方瞒反正不太能笑的出来。
吕盼这厮顶着张极其无辜的脸,询问道:“方兄闷闷不乐是有什么困扰的心事吗?不如说出来听听,兴许小道能为方兄排忧解难。”
“没有,只是伤势未愈,笑一下会牵动到伤口……”
这是实话。
方瞒也说不出其他话。
“咦?!”
专心干饭的吕盼忽然停下了筷子。
方瞒奇怪是什么让已经无师自通并贯彻吃席秘籍的道一宗当代行走失了抢菜先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瞧见一位俊逸出尘的少年郎。
素净的月牙白大氅。
不配美玉,未戴金钩。
从那双眼睛到鞋面,都突出了一个干干净净。
“道兄也来吃席?”
方瞒听了吕盼的这声招呼,暗自有些心惊。
他不认识此人是谁,但能被道一宗当代行走称一声道兄,这可不是一个素净就能换来的了。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吕行走。”
换了身行头的徐年微笑颔首。
方瞒觉得他突出一个干净。
能不干净吗?
新置的衣裳,才第一回穿。
要是不干净,岂不是都对不起付账时的那近二两银子。
“道兄,一起坐?”
吕盼挪了挪屁股,让出一个位置。
“不了,我得进去吃。”
徐年笑着摇摇头,指了指陈府。
陈府大门敞开迎客,但却不是谁都能入内为宾。
吕盼笑道:“行吧,据说府内的宴席是什么九珍楼的厨子做的,来头好像挺大,应该会很好吃,道兄这下可以大饱口福了,小道就不叨扰了。”
徐年略微想了想,问道:“吕行走是同友人一起来的吗?要不要随我一起进府?”
请帖虽然只有一张,但陈宪虎十分欢迎徐年带上亲朋好友一并出席。
张天天本来是想凑这热闹。
只是练剑夸下了海口却没什么长进,反倒激起了不服输的性子。
热闹都不凑了,非要练出点名堂让张伯刮目相看。
现如今再走进百槐堂的大门,已经看不见羊角辫的少女趴在柜台上打盹,而是要小心甩开来的羊角辫带起剑刃造成什么误伤。
刀剑可无眼。
昨儿个张伯就差点受了伤。
张天天练剑时一个不小心剑脱了手,张伯刚泡好的一壶热茶可就为此泡了汤。
再者说了。
如果亮明身份,道一宗当代行想来也不会只能在陈府大门外吃流水席。
吕盼吃着油光发亮的大肘子,摇摇头说道:“多谢道兄好意,不过小道还有点私事在办,就不随道兄一起进去了。”
徐年也未劝什么,独自走向陈府大门。
私事?
你有什么私事?
总不能是请我吃这顿婚宴流水席当作赔礼道歉,就是你的私事吧?
方瞒心里嘀咕着,却忽然听见吕盼竟然反过来向他问道:“方兄博学多闻,方才这位道兄不知方兄认不认识?是不是潜龙榜上的人物?”
不是。
你喊的道兄,你问我他是谁?
方瞒面色古怪,但还是认真想了一下,片刻后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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